扑到司大娘面前的人抱住她的腿,立刻嚎丧一般大哭起来,吓得司大娘赶紧把腿往回抽,抽半天抽不动,还是司丰年在后头大喊一声,“你够了。”    这人才松开司大娘的腿,等抬起头,不是白春桃又是谁。哭的头发散乱,眼皮子又红又肿,活像被人欺负惨了的模样。    “咋了这是?”司大娘吓了一大跳。    不到正月十五,不算过完年,就是脾气最不好的人家,过年这几天也得乐呵呵的,生怕触了霉头,导致一年都不顺。    今天才初八,咋就哭上了?    “大嫂,我对不起你们,这个婆娘,我今天非跟她离婚不可。”司丰年是真的生气了,初二那天,他特意陪着白春桃回娘家,把她牢牢看住这才没生出妖蛾子。    结果她倒好,偷摸着找人带信,让娘家嫂子找机会到龙头村来一趟。她一大早跑去和娘家嫂子接头,就是为了把蛋糕的方子传给娘家,让他们去干买卖赚钱。    “司丰年你血口喷人,啥叫处心积虑,啥叫耍心眼子。分明就是撞见我娘家嫂子走亲戚,拉着我多说了几句话而已。”    白春桃死活都不肯认,司丰年气急败坏道:“你不是为了把方子给你娘家,你至于天天追着长寿,让他告诉你怎么做蛋糕吗?”    “我跟自己儿子说句话也要被你嫌弃。你出去找人来评评理,看看这是谁家的规矩。你要是在外头有了相好,直管说,我给她腾地方。”    白春桃偷换概念,气得司丰年指着她,手指头直颤,却说不出话来。    司大娘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她拿眼去看孙女,孙女也在看她,并且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司雨侬招呼着他们一家子坐下,又去抱住司丰年的胳膊摇,“叔公,没关系的,正好我们没时间,不打算再做。别人愿意做就做去呗,说起来也是长保叔的外家,他们赚了钱,还能亏待自家外孙不成。”    司丰年疑惑的去看大嫂,“这生意不做了?”    “是,我们刚刚商量的,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说。明天长保不用早起,大家伙都好好歇几天,开了春地里就该忙了,小雨和青青也要上学。总不能为了生意,两头耽误。”司大娘给了他肯定的答案。    蛋糕方子的事,孙女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瞒。这中间其实有个小小的矛盾之处,大家同处一个屋檐下,如果烤蛋糕还要特意瞒着他们一家,这关系算是没法处了,也让司丰年心寒。    如果不瞒着,有白春桃在,传出去是迟早的事。    司大娘觉得,孙女肯定也明白,既然打从一开始没有瞒过他们,也就意味着,对蛋糕方子流传出去的事,有所准备。    果然,这会儿孙女的话,就象是印证了她的想法一般,让司大娘十分欣慰。    司丰年也傻了眼,但是想一想,又觉得理所当然。他们是农民,种地才是根本,对孩子来说,读书也是顶顶要紧的事。这么一来,生意还真是没法再继续下去。    白春桃的耳朵一直竖着,此时听完,越发觉得自己占了理,即不装柔弱,也不哭了,反而挺直了腰板道:“看看,大嫂和小雨的话你听清楚没有,这生意谁都能做。”    司大娘笑了笑,“行了,大过年的,闹腾什么呢,赶紧回去歇着。”    不追究是一回事,想让她帮着白春桃劝司丰年,绝无可能。    一家人都走了,司青青却没走,她脱鞋爬上炕,黏着司大娘道:“不做生意,以后咱家是不是就不做烤蛋糕了。”    “青青要是想吃,咱们就做来自己吃。”司大娘搂着司青青笑眯眯道:“不过先说好,成绩好才有得吃,成绩不好的,只能干看着。”    “伯娘您放心,我保证好好学习,您等着,我给您拿个第一回来。”只要有吃的,司青青的干劲十足,恨不得将胸口拍的山响。    等司青青再一走,司大娘叹了口气,虽然明知道白春桃会这么做,但她真的这么做了,还是再一次的让人失望。    只是这种失望,司大娘已经经历的太多,不过就是叹口气,已经不会再去多想。    “白家那些人。”司爱华微哼一声,要是叔叔一家愿意做这门生意,他怕是会抢着帮忙,但是白家,实在让他心中膈应。    “爸,你以为白家能做得成这门生意?”司雨侬抓了把瓜子,扔到嘴里慢慢磕。    不用早起真好,晚上不用急急忙忙钻被窝,可以悠悠闲闲的磕瓜子聊天,想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    “啥意思?他们不是有方子吗?”司爱华觉得做蛋糕生意,最重要的应该是蛋糕的方子。只要做出来,这生意不就成了。    “您就等着瞧吧,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掐指一算,他们白家啊,没有那个命。”司雨侬满脸轻松。    司大娘抿了嘴直乐,凑趣道:“小雨跟我算的一样,可见他们真是没有那个命。”    就司爱华一个人摸不着头脑,不过既然家里的女人都说白家拿了方子也没用,他也就放下了心里的那点膈应。    司雨侬难得不用早起,连续好几天,都睡到中午才起床。这天司青青听到动静,赶紧冲过来,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她。脸上写满了我有秘密,快来问我的表情。    “出啥事了?”司雨侬拥在被子里坐起身,打着哈欠问道。    司青青飞快的脱鞋上炕,把脚蹬到她的被子里,“我姥姥家快闹翻天了。”    “咋了,赚着大钱了。”司雨侬调侃道。    “赚啥啊,就他们,我爸说了,就是财神爷到了他们家,也得被他们给气跑。”司青青说起姥姥家的事,不带半点同情心。    就说白春桃好不容易想了法子,把蛋糕的方子传给娘家,千叮咛万嘱咐,这是笔赚钱的买卖,让他们赶紧做起来。    结果他们在家烤来烤去,都不成功,不是糊了,就是不成型。别说拿出去卖钱,就是自家人都是闭着眼睛才能吃下去。    “不会吧,咱们每天不就是这么做的,也没啥决窍。”做蛋糕的步骤在司家就连司青青都一清二楚,本身也不是件复杂的事,成功一点也不意外,不成功才是意外呢。    “对啊,我妈还以为我哥没说清楚,硬是把我哥撵到姥姥家去,让他手把手的教他们。”司青青撇着嘴,一脸不高兴。对白家,她是一百个瞧不上,也就是长寿,是个软和脾气,才会被她妈拿住,要是换了她,她才不会去呢。    去了才知道,他们做是按方法做了,但每个步骤都没做到位。先说第一步,面粉和淀粉的调和,他们随便一搅和,根本没有拿手去捏匀,导致烤好的蛋糕膨胀的不均匀,就跟狗啃过似的。    再说一个,打蛋液也是力气活,更是一丝都马虎不得,他们家也以为随便搅和一下就行。总之那场面就别提了,烤出来的东西,用长寿的话说,就是给狗,狗都不吃。    司雨侬捂着嘴笑,“你姥姥家能放过长寿叔这个熟练工?”    司青青惊讶道:“你咋知道?”    白家还真就动了心思,想让长寿半夜过去给他们烤蛋糕。至于说工钱,当外孙的帮姥姥家干点活,咋还提工钱呢,用得着那么见外不是。    结果白春桃回来刚一提,就被司丰年给骂了回去,大骂白家的脸大,他们白家别的不多,壮劳力一大把,竟然叫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每天半夜去给他们帮工。    “我爸把我妈骂的抬不起头来,还把家里的钱箱子给抱走了,说以后叫长保哥管钱。”    司青青觉得她妈是活该,给大伯娘干活,一个月十块,过年的时候,还给他们仨,一个人包了二块钱的大红包。给姥姥家干活,想也知道,最后就是二毛钱,他们也不会掏。    可是她妈不知道咋想,就是说自家吃了亏。    “你妈是觉得,分家分早了。”司雨侬太清楚白春桃的想法,她之前心心念念想分家,是想着自家壮劳力多,分了家,甩掉长房的一老一小,日子会更好。    谁知道司雨侬的蝴蝶翅膀一扇,她如愿以偿分了家,结果转头大房就搞出蛋糕生意。一个月几十块的进帐,如果不分家,就有她白春桃的一份,光想想就觉得自己亏死了吧。    亏了就得补,白春桃大概觉得能够从娘家这里找补回去。    司青青不吭声了,她都十岁了,该懂的道理怎么会不懂。分家是她妈闹的,分了家喊吃亏的还是她妈。    “不过没关系,我奶说,谁家没个把傻子呢。”司雨侬安慰小姑。    换来的是司青青的瞪眼,这叫安慰吗?    当人家女儿的面笑人家的妈傻,是有点哪啥哈,司雨侬有点心虚。    “我下午去县城办事,你要不要去,给你买棉花糖。”棉花糖是过年的时候,刚出来的新玩意儿,司雨侬卖蛋糕的时候,给司青青捎带过一个。    司青青当成宝一样,从村头走到村尾,等炫耀够了,可能就是太过得瑟,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进家门的时候摔了一跤,棉花糖被她整个压到身下,惨死当场。    这事被司家人当成笑话,足足笑了她两天。    眼见司雨侬换了一个安慰的方法,司青青立刻欣然接受,“我去我去。”    “那赶紧的。”司雨侬特意挑的今天,就是因为司爱华被同村人叫走,整天都不在家,方便她行事。    可是指望家里人答应他们俩个小姑娘去县城,那是不可能的。    最后的结果是长保带着两个小姑娘一起出门,而且必须在天黑前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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