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得知哥哥授了官,今日是第一天当值,沈子娴特特嘱咐厨房准备了几个哥哥爱吃的菜,就当庆贺,待沈缄之回来,忙让人摆饭,一边给沈缄之布菜一边说着家常闲话。 “哥哥,当值累不累啊?那些同僚好不好相处啊?你的上司厉不厉害?”沈缄之喝了一碗酸笋老鸭汤,放下碗道“今日汤不错” 沈子娴不依“哥哥~”,沈缄之吃了口菜答道“没什么累了,就是巡巡逻,站站岗。同僚们都很好,不要挂心,今日在家都做了些什么?”沈子娴伸手给沈缄之的碗添上汤答道“我能做什么,不过是绣绣花,写写字”说罢突然一拍手兴奋起来“对了,我竟然忘了此事了,你猜我那日在桃花宴见谁了?”沈缄之随口问“见谁了” “哥哥你还记得那日在陕州驿站让给咱们两间房的那位姑娘吗?”见沈缄之不答以为他不记得了,补充道“就是那个穿男装的那个,后来进门的那个,还说和姓沈的有缘。她竟然是镇国公主,你不知道她一出来我都惊了,换了女装猛地一下子还没能认出来呢,对了你现在在宫里当差,见过公主吗?你说她为什么说和姓沈的有缘呢,是不是认识爹?”说罢见沈缄之盯着汤盆不语,暗想自己哪里说的不对了,试探道“哥哥?”沈缄之抬眸“恩,我在想今日的汤不错,好像有点凉了,端下去热一热吧”沈子娴见不搭腔,自己说话也无趣,恹恹的吃完饭先行告退了。 下人将热好的汤呈上来,见小姐早走了,就剩下少爷坐在桌子前不吃也不动,也不敢说话,悄悄的把汤放到桌上,躬身退下去。院子里静悄悄的,月亮爬上了半空,夜莺在枝头开始轻轻的吟唱,许久听得一声轻轻的叹息声:“见了” 夜莺在枝头继续歌唱,屋里的人却没了声音。 怡宸正在太和殿哄阿远睡觉,近些日子喝了青黛同太医院送过来的药,精神倒是好了几分,晚间喝了药怎么都不肯睡。生辰那日,怡宸把一路上给他搜罗的那些小玩意儿露了出来,可是高兴坏了,尤其是对那套兵马小人喜爱的紧。那套小人上了油彩分为分成两种不同颜色代表两方,形态各异,或拿盾牌或拿刀枪,还有的骑在马上,还有的是匍匐形态。阿远每天都要拿出来玩一次,见了谁都要和他们炫耀“看这是我阿姐送我的,看这个人还骑马呢”喻伯龄更甚,见了之后,同阿远还玩排兵布阵的游戏玩了半天。想起那日在太和殿一大一小,大的撩了衣摆缠在腰间趴在地上,小的有样学样的也撩了衣服的样子,不禁失笑。 回了宣微殿,红阑给端来了莲子银耳羹道“近来春天天干风大,公主喝点银耳莲子,清火润肺”,这银耳莲子羹熬得极好,莲子颗颗去了芯,银耳应该是早早就发上了,现在熬得起胶,放在雪白描金的小碗里点缀了两颗小枣有一点金黄的栗子碎,银耳晶莹剔透,莲子雪白圆润,枣子鲜红,栗子碎金黄,让人看了食欲大开。 怡宸伸手慢悠悠的用瓷汤匙搅着汤羹,心里一边想着白天师兄说的,不知师兄回去和老太傅谈的怎么样了,太傅在读书人中声望颇高,年轻时就颇有才名,早些年门下满是拜师的,而且很是培养了几个成器的学生,只不过给自己开蒙之后就没有再收过学生了。 盛了一勺送入口中,怡宸眯了眼睛点点头,扭头对红阑说“这个不错,明天给阿远做一碗”红阑笑道“是,今日做出来有些晚了,想着太和殿那边想必已经用过了,不敢送过去惹得皇子吃了再吃不下药,明日我早些准备。对了,那药…”怡宸几口喝了粥,放下碗拿帕子拭了拭嘴角“这才几天,还是看不出什么,这几日精神倒是不错,也不知道是药的功劳还是从外面带回来的那箱小玩意儿的功劳” 青黛沏了茶进来听了两人说话插口道“肯定是药啊,小孩子对小玩意儿左不过新鲜那么两三天,皇子精神好些奴婢也算是不负公主所托”怡宸目光扫扫茶杯示意青黛给添茶,一边说道“就算是你的功劳也无妨,只是你近些日子别松懈了,是药三分毒,阿远的身子却天天离不得药,你还得在太医院多待几天,看看那药别有什么其他的连带作用,按下葫芦浮起瓢,在我这里可是交不了差”青黛点头接口道“这个道理奴婢还是知道的,这几日太医院不是来了几个新的太医吗,其中有一个家里是做药膳的,奴婢这几日正和他一同琢磨呢,皇子不是总叫嚷着不愿意喝药吗,而且有时候吃了药又吃不下饭。奴婢寻思这个药膳兴许能对些口味,有滋味好吃些而且还能进补” 怡宸听罢点头“这倒是个法子,切记那药膳方子出来了让各位老太医都掌掌眼,给阿远入口的东西还是小心些好,看在你近些日子很是尽心尽力,不仅好好办成了我交代的事,还能推陈出新的份上,说罢赏你点儿什么?”青黛听罢笑道“那我可不客气了,公主您可别心疼” 红阑插口道“公主看看,这分明是想趁火打劫,狮子大开口了”青黛忙去堵红阑的嘴“哪里的话,公主别听她的,她是眼红我呢”怡宸看两人笑闹了一会儿,开口道“怎么,说吧想要什么,再不说可就算了”青黛连忙凑过来“别啊,要的,在太医院呆了几日我觉得自己之前懂得那点皮毛实在是不行,将来也帮不上公主什么,要是公主这里不忙的话我想去太医院打打下手,学一学” 怡宸听了之后看着青黛直笑,笑的青黛直发毛才开口“真是为了帮我的忙?听说新进了一批太医,恩?不会是打着本公主的旗号光明正大的去会情郎吧”青黛听着这话羞得直跺脚,怡宸见闹得差不多了清清嗓子道“行了,知道你忠心为主,这几日我怕是得出宫,也不用你和红阑伺候,去吧。只是有一条,你得记住了,刚才虽然是和你玩笑,但是走出宣微殿你们代表的是我的脸面,就是两情相悦也不可做那不合规矩的事,不得给宣微殿抹黑。可是记住了?”青黛一脸嬉笑尽收,面色庄重行礼道“谨记公主教诲” 红阑一边给怡宸卸妆,一边问道“青黛方才说太医院来了些新人,我瞧着今日是不是羽林军也填了新人?”怡宸把玩着红阑拆下来的珠花答道“是,前些日子听说新编制了一批,今日想必是第一天吧,我今日和师兄在亭子里下棋还见了,对了还看见那个驿站的那个衮州节度使的义子也在,叫什么来着”红阑接口补充道“沈缄之” 怡宸经红阑这么一提醒方将驿站那人羽林军那人,同西山桃林里的那人联系起来。唔,当日被新泰姑母痴缠半天又想起阿娘,心情不好,在桃林僻静处喝酒,恰巧撞上,自己当时喝的不少迷迷瞪瞪的,可不是有些眼熟吗。对,沈缄之,衮州节度使义子,今年新编进羽林军…正琢磨呢又被青黛打了岔。听得青黛在外间悄声问红阑“就是之前公主说长得不错的那个?红阑你说和喻公子不相上下的那个?”红阑最见不得青黛那一脸痴女像“现在亏得不兴掷果盈车了,不然你还了得?”青黛才不管红阑说什么呢,只关心那个被公主夸了好看能与喻公子有一拼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子。红阑最怕被青黛追着问了,只得告诉她“是的,是那位,姑奶奶我求求你,等那人从咱们这过,我一定指给你看行不行?天色不早了,你明天还得去太医院呢。公主明日也得上早朝呢”说罢指了指里间,青黛这才噤声作罢。 外间两个侍女没了声息,怡宸躺在床上黑暗中借着月光看着头上的帐子,黑暗中金线勾勒织就的花纹泛着别样的光泽。白天师兄的话在脑子里回响,既然春闱可以在文官中给自己铺路。武官呢?武官镇守边疆,手握重兵…手指在沿着被面的绣纹慢慢来回抚摸,武官得想想办法,这个沈缄之,恩可以考虑一下,出身不低且父亲掌一方兵权,而且身份有些微妙,义子…此事待斟酌,而且自己手里能用的心腹还是太少,除却手里的玄铁卫,只有师兄一人。对了,还有世家,如何让世家闭上嘴…师兄说得对世家子弟还是自持身份尊贵傲气的很,难为我所用,可是寻常人家能读得起书的却是少数,再者能读书的…手指停住,手往床上一拍,庶出!翻个身盖好被子,入睡之前怡宸决定明日让得玄策给自己整一份名单去。 沈缄之坐在书房读完信,将它就着烛火慢慢点燃,看着一点一点燃烧殆尽。白日里同僚的话在耳边犹响“那是镇国公主,旁边的那个是当今太傅之子,两人可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平日里关系亲厚的很,公主殿下私下里都以师兄相称,听说喻公子棋艺极好,师从围棋大家江道子。当年皇上有心让公主拜师,奈何江道子年迈久居江南,虽以师兄妹相称,其实公主的棋艺都是喻公子教授的”。亭子内二人男子清雅朗润,女子清丽婀娜当真是一对璧人。为什么偏偏是公主呢?当日在桃林遇到时自己就该想到的。看着燃尽的信件目光转而坚定,大事未定切不可为琐碎之事扰乱了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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