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怡宸好不容易鼓起一腔勇气说完了心里话,可是眼前的人如古井无波一般,先前的一番话已经耗尽了怡宸所有的信心,只得笑自己自作多情,转身准备离去。刚刚转身,手腕被一只手拽住,身后的人开口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你、你不要嫁给别人”  怡宸经过了方才的失落听得这话,心中又燃起了一丝侥幸,却又不敢回头,问道:“我不嫁给别人嫁给谁?”  沈缄之有些后悔自己方才的冲动,明知道两人是不可能的,是啊不嫁给别人,难道嫁给自己?沈缄之有些黯然的松开了手。  怡宸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结果那人一声不吭的竟然又放开了自己的手!怡宸心里一急,什么羞涩矜持都见鬼去吧,转身看着沈缄之,仔细看着那人的眉眼,一字一顿的说道:“沈缄之,你什么意思?”  沈缄之又成了最初那个恭谨有礼的沈缄之,对着怡宸行了一礼道:“方才臣脑子一时糊涂逾越了,望公主恕罪”  怡宸见他这个样子顿时火上心头,气的要发抖,咬牙道:“好!沈大人,你就当本宫今日也是脑子糊涂了才会大半夜跑到这个鬼地方吧!”说罢转身走到墙下,纵身一跃,红色的身影消失在银色的月光下。  沈缄之保持着怡宸走时的姿势许久,终于动了一下,摇了摇头往书房走去。  沈全早上准备往自己少爷的院子里走,却发现自己少爷从书房出来了,交给自己一封信道:“今日送出,给义父”  沈全连忙接过,看着自己家少爷的脸色,竟像是一夜没睡的样子。有些担忧的问道:“公子,您没事儿吧”  沈缄之轻笑一声:“不碍事的,你快去吧”沈全连忙去准备送信,听到身后公子喃喃道:“我能有什么事儿呢?”不知为何,沈全觉得自己公子方才的笑容竟有些苦涩。  喻伯龄正小心翼翼的修剪面前的兰花,这可是喻夫人的心肝儿。一边端详着从哪里下剪子,一边漫不经心的对着身后的人说道:“哟,真是稀客。大早上来我这儿干嘛呢?”  怡宸不顾形象的趴在桌子上,看着喻伯龄修剪花枝杂叶。恹恹的说道“我一晚上没睡着,就你最闲,不找你找谁”  喻伯龄头也不回道:“我就当你夸我吧,怎么了睡不着,晚上吃撑了?”  怡宸趴在桌子上,眼睛能看到早上的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洒进来,听了喻伯龄的话,自嘲道:“呵,还真是吃撑了”  说罢看着阳光下有细小的颗粒在飞舞,怡宸说道:“父皇让我择婿”  “咔嚓”一声,喻伯龄苦着脸看着方才手抖被剪下来的叶子,转头看向怡宸道:“也是,民间你这么大的早出嫁了,怎么皇上有合适的人选了?”  怡宸现在侧着脸又觉得阳光晃眼,又直起身子,托着腮看着喻伯龄。喻伯龄等不到怡宸回答,转过身继续准备弥补一下刚才惊吓中剪坏的那一下。刚瞄准准备下剪子,身后的人说道:“父皇没有,可是我有,我看上一个”  喻伯龄看着手中又被误剪的花枝,牙疼似的吸了口凉气,叹口气扔了花剪坐到怡宸对面。只是看着怡宸却不发问,怡宸一脸厌世的表情,苦笑一声道:“可人家没看上我”  喻伯龄愣了一下才开口:“那个沈缄之?”  怡宸呆呆的看着喻伯龄:“你怎么知道是他”  喻伯龄伸手点点怡宸额头:“我又不傻,你的剑法还用的上请师傅?我就觉得你醉翁之意不在酒,果然”说到这里皱了一下眉头看怡宸问道:“不过…沈缄之没…你怎么给他说的?”  怡宸挠挠头,道:“民间嫁女提亲怎么说我就怎么说的”  喻伯龄一双笑眼都瞪圆了:“什么?”  怡宸理所当然的说道:“对啊,我还专门找媒婆问了的”说道这里微微歪了歪头想了一下说道:“我还借青黛的名儿找舅母问的好媒婆呢”  喻伯龄“…?”  穿红带绿媒婆含笑将客人迎进门,一边拿眼梢打量着来人,一边热切的说道:“不知姑娘来是?”  怡宸清清嗓子看看外面门口守着的玄策等人,将嗓音压低一些给媒婆说道:“我今日来是想问问,现下提亲都是怎样的流程”  媒婆问道:“不知是给谁提亲啊?”  怡宸微微直起一些身子道:“恩,我给我闺中好友问的,她…”  媒婆笑的一脸意味深长:“我懂,我懂,只是这…”  怡宸看媒婆欲语还休的样子,想起王氏说的,心下了然掏出几片金叶子,放到桌子上。  媒婆见了笑道:“这个女儿家不能叫提亲了,掌个人去问问男方家的意思。不知你那位好友家世如何?虽说是娶媳妇也得看看女方的家室的。看姑娘你穿戴不俗,想必好友的家世也差不到哪里,是做官还是经商啊”  怡宸道“做官”  媒婆点点头继续说道:“不知是几品啊,这七品和一品可差远了”  怡宸听了心里想了想道:“官职应该算不小的”  媒婆接着问道:“这男方家里是做什么的?那位公子现在可有职务?”  怡宸道:“也是做官的,男子的话现在也是做官”  媒婆道:“男方官职大,还是女方官职大”  怡宸道:“女方”  媒婆点了点头,笑着道:“姑娘你不知道,嫁娶之间无非是看看门第相差多不多,所谓嫁高娶低,照你这么说的话…不知两家差的大不大”  怡宸心道,我去哪里嫁高去,再高该上天了。差的多不多,谁跟皇家差的不多,除非不想要脑袋了。说道:“你就给说一下,都需要了解女方什么情况就行”  媒婆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这钱也太好赚了,甩甩帕子就准备长篇大论,怡宸连忙道:“简单说几点就行,多了我也记不清”  媒婆只得把话咽一咽说道:“首先得看看年纪吧,家里都有什么人,家里人是做什么的。姑娘长得怎么样啊,是不是知书达理啊,琴棋书画针黹女红学的怎么样。您看照你这么说这两家人条件都是不错的,现在都讲究女子的规矩学的怎么样,要是跟宫里出来的人学过规矩,那就更了不得了。再了就是现在嫁女的话是要看嫁妆的,顺带着夸两句嫁妆中的大件这就差不多了。再者…”  怡宸坐在桌子边看喻伯龄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脸更黑了…合计着要不要拿起桌子上的花剪,直接给笑的满脸通红的人一个痛快。  就在怡宸开始认真考虑给他一剪子可行性的时候,喻伯龄终于止住了笑容。说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怡宸目光还在剪子上打转说道:“不知道呢,父皇上朝去了,等问问他的意思吧,反正是他让我嫁人的”  喻伯龄看着怡宸盯着剪刀面色不善,暗悄悄的把剪刀挪了个离两人都远的地方。冲着自己修坏的兰花努努嘴道:“我说,要不是因为你我的兰花也成不了这样,你说吧怎么办”  怡宸木着一张脸看了一眼喻伯龄,起身就走了。  喻伯龄目送着女子的身影消失,脸上的笑容散了,看着那盆剪坏的兰花,心中想着,傻姑娘一个人的眼神还能做得了假?只不过这个沈缄之…  喻伯龄手指轻轻的敲着桌面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上都城内一片沸腾,人们都翘首以盼三日之后,若说为什么?宫中传出来的消息,镇国公主要择婿了!由于公主没了母亲,由宣德侯夫人和宣德侯的老太君主持办了一场秋日宴。名为秋日宴,实际说白了就是选了青年才俊共济一堂,让公主好好挑一挑。是以大家翘首以盼的一个原因是想看看这驸马之位花落谁家,毕竟这位公主的身份可不同以往。再者嘛,能够格参加这秋日宴的想必都是人中龙凤,自家高攀不上,开开眼也是好的。  怡宸坐在太液池边看太阳下山,已经看不到日头了,只留一点点光。难道真的就这样?像民间市集上那些妇人挑拣蔬菜一般,去宴会上扒拉一个与自己共度一生?不,怡宸知道自己心里是不愿意的。见过了父皇母后两人琴瑟和鸣柔情蜜意,虽然没得长久厮守,可是总比两人面和心不和的过一辈子来的满足吧。最起码,拥有过啊…  一阵风吹过,怡宸不禁打了个寒颤,都入秋了。怡宸站起身看着太液池面,目光转而坚定。最后一次,若…那就听他们的挑一个哪里都合适的,毕竟不可能不选驸马的。  城中传的沸沸扬扬的,沈缄之不可能不知道的。正吃晚饭,沈子娴已经是瞟了不知多少眼了,终于咬咬筷子,小心翼翼的问道:“阿兄知道公主三日后召青年才俊开秋日宴的事吗?”  沈缄之手上动作不停只“唔”了一声,沈子娴道:“听说帖子都是宣德侯夫人派发的,不是什么人都能去得,听说去得都是德才兼备而且相貌好的呢”说罢偷偷瞄了自己兄长一眼,发现那人并没什么触动。沈子娴试探问道:“阿兄,有给你发帖子吗?你和公主不是还挺熟的吗,你不是还教她学剑了”  沈缄之放下碗,揉了揉沈子娴的头发,无奈的笑道:“你想多了,我才什么身份?”说完起身离座,并没有看到沈子娴松了口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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