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老爷接下来几天一直在忙于处理事务,终于得闲之后,关老将军在后花园摆了团圆晚宴,瑹瑀瑄、祁先生、于夫人和于小姐都在受邀之列,看着子孙满堂,老将军比打了胜仗还要高兴。  轻风拂面、酒香醉人,阵阵虫鸣伴着席间的欢声笑语。关老将军与关老爷说着朝中大事,关夫人拉着于婉儿的手越看越喜欢,与于夫人也是谈得投机,关月山饮着酒,时不时的与母亲或者妾室说上几句。关月荷摸着姐姐的肚子谈笑着,瑹瑀瑄小口抿着酒,林蝶衣又嘲笑起他来。  “表小姐,祁某有一物,不知道表小姐是否喜欢。”  林蝶衣接过他递过来的东西,是一把剑,拔剑出鞘,轻弹剑身,听得一声龙吟,笑道:“果是好剑。”还剑入鞘,交还给祁先生。  “表小姐不喜欢吗?”  “祁先生多虑了,宝剑需赠英雄,我并不会武,要这剑何用?”  “表小姐不用隐瞒,祁某知道表小姐定是功夫高强之人。普通姑娘家怎会虎口生茧,又怎会在枕边藏有利剑?”  “祁先生观察细致入微,不知你还知道些什么?”  “难道表小姐还有别的事需要祁某知道吗?”  林蝶衣眼中仍有笑意,但心里已起了杀心。  瑹瑀瑄往她的碟子里夹了些菜:“蝶衣,喝了那么多酒,吃点东西吧。”乘着祁先生不注意,轻轻摇了摇头。  林蝶衣虽是仍皱着眉,但默默吃了菜,再也不理祁先生的搭话。  “没想到你还能手下留情。”一个声音从墙头飘来,院中如鬼魅般出现一人。  “什么人?”关老爷大喝一声,护院们这时才发现院中多了一个人,呼啦啦全围了上来。  “楚风,你来干什么?”林蝶衣看着眼前这个掩在夜色中的人,无奈的说:“外祖父、舅父,此人我认识,不是歹人。”  关老爷一听,挥了挥手让护院们都散了。  “小衣衣,你怎么也得叫我一声师兄呀。”那人从阴影中走出的人,一身粉红衣袍,尖尖的下颌,一对细长的眉眼描绘出风情万种、邪气勾人。  “师兄……”林蝶衣不情愿的叫道。  “这才乖嘛。”伸长了手臂把林蝶衣揽进怀里,捏着她的下巴说:“大半年不见,你到是漂亮了几分,还穿了女装,不过怎么半点脂粉皆无?这可不行,女子就要打扮得漂亮才是。”  林蝶衣不耐烦的拍掉他的手:“不用你管……外祖父,他叫楚风,是我的师兄。”  楚风道:“您就是关谨关老将军呀,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您可不知道呢,小衣衣总是给我讲她的外祖父有多么的骁勇善战,您就是我心中的大英雄。”  关老将军哈哈笑道:“公子过奖了,即是蝶儿的朋友,如果不嫌弃,就在将军府暂住几日吧。来人,去打扫一个客院。”  “您太客气了,我一直跟小衣衣同吃同睡,不用麻烦了,我和她住在一起就行了。”  关夫人和于夫人惊诧不已,林蝶衣吼道:“你还有脸说,如果我知道你是男的,能和你睡在一起吗?”  “小衣衣……你好凶……”  “行了,你为什么来?”  “小衣衣,这么久没见了,你就不想师兄吗?”一张冶艳的脸委屈得皱在了一起。  “少来……”周围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林蝶衣脸色一变,对楚风轻喝道,“你竟然带了尾巴来?”  “我是你师兄呀,不要总是吼我。”   “少废话,快去把尾巴处理掉。”  见林蝶衣一脸怒气,楚风好像要哭出来似的,身子一闪就不见了。再出现时,可怜兮兮的说:“我把他们都……”  “都点了穴,你知道什么叫处理掉吗?”  “女孩子不要这么凶嘛,会嫁不出去的,你知道我的,那些血太脏了,溅到衣服怎么办呀,我可……”  “够了……”林蝶衣怒喝,对关老将军说:“外祖父、舅父,请派护院把外面那些人都处理掉,一个活口都不能留,否则会不堪其扰。”  关大人还要细问,老将军已经吩咐了护院去处理。  “小衣衣……别生气嘛,我只是麻雀,你才是乌鸦呀。”  看着祁先生一脸的惊讶,林蝶衣反而温柔了起来:“师兄,我的身份已经完全被外人知道了,你说可怎么办呢?”  “这有何难?”楚风扭着腰走到祁先生身后,“这位公子,得罪了。”话音未落,一双手已如闪电般点了祁先生几处穴道,讨好的对林蝶衣说:“只要他稍一运功,便会经脉俱断,这几天只要保证他不与外人接触,过几天韩野来了之后,再给他下个药,保证他不管是写是说,哪怕是想着乌鸦两个字,都会呼吸不畅,不出半柱香必死无疑。”  “什么?”林蝶衣竟然和祁先生同时开口。  “韩野也要来?”林蝶衣问。  “请手下留情,祁某绝对不会告诉旁人的。”祁先生说道。  “我为什么要信你?”林蝶衣瞥了一眼祁先生后,向楚风问道,“你们怎么都来了?”  “梅姨说这次的任务太过蹊跷,又涉及外族和神秘教派,怕你吃亏,所以我和韩野都来了。”  “梅姨身边岂不是没人了?”  “放心吧,梅姨说了,等这个任务彻底做完了,她才会再接新的。”  “韩野呢?你不是一步都不愿离开他嘛,怎么没一起来?”  “还不是为了你,你最爱的醉流霞还要再等几天才能启坛,所以他过一阵子才能来。”  “真的?你还好意思说是我的师兄,还是韩野想着我。”林蝶衣一扫刚才的不快。  “小衣衣,你这么说,师兄我好伤心呢。”比林蝶衣高了一头半的瘦长身形弯成大虾状,把头枕在了她的肩膀上。  “你伤心?我还伤心呢,吃完鸡腿,举着鸡骨头在我面前炫耀的是谁?若不是韩野总是想着我,我早就被你饿死了。”  “那个时候师兄也还小呢,你想吃什么,师兄马上去给你买。”如小狗般的可爱模样逗乐了林蝶衣,“小衣衣不生气了?”  “好了好了,吃饭吧,你想闹到什么时候?”  下人摆了碗筷又加了椅子,楚风挤走了祁先生,坐到林蝶衣身边。  “你为什么一直让他跟着你?”楚风也不怕瑹瑀瑄听见,很大声的问道。  “我的事不用你管,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韩野也会问你的,你也这么回答他吗?”  “韩野有你就够头疼了,才没有时间管我的事。”  “我怎么会让韩野头疼呢……”楚风又枕在林蝶衣的肩膀,“小衣衣,其实我比他早来还有一个原因的,你知道我一直有一个愿望的。”  “他知道吗?”  “他不会同意的,自然是不能让他知道,所以师兄要请你帮忙,到时候给他个惊喜。”  “麻雀要给老鹰惊喜?不怕他吃了你?”见楚风身形一僵,“难道你们已经……”林蝶衣捧着他的脸笑问。  “姑娘家怎么不知道害羞呀,这个忙你帮不帮?”  “当然帮了,等表哥和于小姐的事情订了,我就着手为你准备。”  这一宴直到月上中天才结束,明月阁门前,楚风揽着林蝶衣的肩膀问:“小衣衣,真不需要师兄陪你吗?”  “也好呀,床边只有祭天剑,确是孤单了些。”  “小衣衣,你早点睡呀,师兄也很累了,不陪你了。”楚风白着脸转瞬就不见了人影。  林蝶衣笑出了声儿,转身对瑹瑀瑄问道:“为什么不能杀祁先生?”  “关老将军对祁先生很是喜欢,你若是杀了他,老将军定会伤心。而且,于婉儿的事情颇为复杂,说不定会需要祁先生的帮助。”  “我讨厌他,出主意的事由你来就好了。”  “忍一忍,他不会在府上住很久。”  “管他在这里待太久,等这件任务结束,我们就离开……你早已不是什么下人了,我对你也没有救命之恩,如果你……”  “若不需要我陪你在身边,但说无妨。”  “我也想说同样的话呢,你以后若是不想与我一处,直接走便是。”  瑹瑀瑄温柔一笑:“早点睡吧。”  林蝶衣看到他的笑,心情突地放松,也是笑道:“你也早点睡。”  关老爷受伤之事尽人皆知,与关家有生意往来或者有求于关家的都借机示好,纷纷上门拜见,一时将军府竟是比寿宴当天还要热闹。  关老将军有意将关月山要娶于婉儿为正室的消息传出去,所以把于夫人和于小姐请出来一同见客。于巡抚虽是只有四品,但也不是商贾之家可以比拟的,所以当初有意要把女儿嫁入关家的,只有羡慕的份儿,却不敢生出半点不满,对关家也只是更加巴结。  杜老爷与杜老夫人来访时问起了林蝶衣,所以关老将军把玉公子和林蝶衣都请了去。  “丫头,老婆子又给你带了些来。”  “还是冰的呢,谢谢杜老夫人。”林蝶衣接过青梅饮,甜甜的道谢。  “这孩子我真是喜欢,要不是三个儿子都已娶妻,老身可是定要来下聘礼的。”  “老夫人真是抬爱了。”关夫人笑答,拉过林蝶衣坐在她旁边。  杜老爷看到瑹瑀瑄心里很是不舒服,杜晓晓现在仍是时不时的就会哭闹,大夫说这是心病,无药可医。  宝贝女儿的样子让杜老爷想起来就心痛,而这个男人却仍是一脸柔和笑意,心中来气,都说将军府表小姐的朋友不但相貌英俊,而且温文有礼,对夫人小姐总是笑脸相迎,可为何唯独只对自己的女儿如此冷淡。  “晓晓怎么没有同来?”关夫人问道,以往过府,杜晓晓总会跟来,因着不知道中间的曲折,只是客套的虚问而已,不想却正问在杜老爷的心坎上。  “关夫人有所不知,晓晓她……唉……不提也罢。”  关夫人见公公和儿子的脸色微变,立即知道自己多嘴了,立即回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杜老爷莫要放在心上……尝尝点心,是京城的新品种,如果杜老爷和杜老夫人喜欢,一会儿带走些。”  关月山也连忙接话道:“听说小公子甚爱各类小吃,带回去让他尝尝,也算老夫人赠予表妹的青梅饮的回礼。”  “即是如此,老身就不推辞了,这个点心的味道确是不错。”杜老夫人接了话儿,可是杜老爷却是放不下。  “玉公子,小女如今实是可怜,还请公子看在老夫的面上,去安慰一二。”  林蝶衣美美的喝着冰凉的青梅饮,看见杜老爷又在求玉公子,心中偷笑,便不再理会旁的,专心的品着甜中带酸、涩味回甘的美味。  “蝶儿……”  “蝶儿在……”林蝶衣干脆的应着,见杜老爷面色铁青,瑹瑀瑄仍是悠然品茶,杜老夫人也是一付气呼呼的模样。  “蝶儿,你可愿意?”关老将军见外孙女面带喜色,而另一人却不甚在意,心中起疑。  “外祖父,如果他同意,我自然是同意的。”瑹瑀瑄是不是娶杜晓晓与我有什么关系?此话一出,见满厅的人表情各异,难道不是那兔子精的事儿?  “在下就知道表小姐心中是有我的。”  “祁先生?你什么时候来的?”刚才前厅明明没他呀。  “表小姐,在下是……”祁先生郁闷得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为什么每次都问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祁先生是来求亲的。”瑹瑀瑄看似好心的解释道。  “好事呀。”  “表小姐……”祁先生立马恢复了精神。  “祁先生,你是与杜小姐早就认识了吗?”  祁先生糊涂了:“在下与杜小姐并不认识呀。”  “那你为何要娶她进门?”  咳嗽声接二连三的响起,都是被茶水呛到的。杜老夫人更是看出苗头不对,暗暗给杜老爷使了个眼色。  “杜某家中还有事,先行告辞了,过几日再来拜访。”  “山儿,替老夫送送杜老爷和杜老夫人。”  关月山早已命人备好了点心,送到府门便匆匆折回,这好戏谁都想看。  “蝶儿,祁先生是来求老夫把你许配于他的。”关老将军解释道,表情平静释然。  “你要娶我?”林蝶衣以为自己听错了。  “表小姐,在下对小姐生出爱慕之心不是一日两日了,今天斗胆向老将军提亲。”  “你可知道我选择夫婿的条件?”  “请表小姐明示,祁某一定尽力达成。  “第一个,你必须要赢得了我。”  “这……祁某自幼饱读诗书,不曾习武,更何况小姐的师兄点了在下的穴道,一旦运功便会经脉俱断。”  “给你解穴就是了,你既然不会武功,第一个条件便达不到,亲事就无须再提了。”  “表小姐此言差矣,会武之人不过是逞匹夫之勇,老将军明白,沙场之上谋略与战术比能争善战更重要。”  “谋略?如果十几人甚至数十人将你围在中间,请问战术有用还是武功有用?”  “若是单纯肉搏,自是武功有用。”  “你明白便好。”  “可是……”  林蝶衣见他仍是不死心,心生厌烦,双眉微皱,催动周身真气,准备教训教训祁先生,让他以后莫要再提此事。  “蝶衣不可。”瑹瑀瑄击出一粒花生,祁先生大腿吃疼站立不稳,差点儿摔倒,却躲过了林蝶衣的真气。  “你为什么要帮他?”  “祁先生被你师兄点了穴道,你若真打中了他,他的下半生恐怕只能在床上度过了。”  林蝶衣撇了撇嘴,嫌弃的看了一眼从地上狼狈爬起的祁先生,对关老将军道:“外祖父,这么没用的人蝶儿是不会嫁的。”  “蝶儿,不得乱说,祁先生谋略第一,怎会没用?你若不中意,外祖父也不勉强你。”  “多谢外祖父心疼蝶儿。”林蝶衣不再把他放在心上,重新落座。  楚风扭上了前厅,除了对关老将军一抱拳,其他人一概视而不见。也不就座,而是绕到林蝶衣身后,手扶着椅背,探头用下巴抵着她的肩膀:“这是什么?”  “这叫青梅饮,很好喝的,你要不要尝尝?”林蝶衣把杯子端到他唇边。  楚风也不客气,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嫌弃的把脸转到一旁:“又酸又涩,哪里好喝了?”  “我觉得好喝……师兄,你去把祁先生的穴道解了吧。”  “为什么?”  “他向外祖父求亲,想要娶我。你不把他的穴道解开,如何比武?”林蝶衣还是不解气,一定要教训他。  “他要娶你?”楚风转眼就闪到祁先生眼前,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他,“想娶小衣衣?我会先把你弄得生不如死,等韩野到了,保证你连渣儿都不剩。”  “我为何不能迎娶表小姐?”祁先生自知打不过,但文人多傲骨,不会轻易低头。  “为何?打不过我和韩野的人就没资格娶我们的小衣衣。”貌似只在他身上拂过,祁先生便倒在椅上起不来了。  “小衣衣,你不用担心了,梅姨一直在帮你物色夫婿,好几年了也不见适合的,不过最近居然真有了一个,那人可是相当厉害,黑白两道统吃。”  “怎么讲?”  “黑道最大当属天魔教,白道自然是以武林盟主为尊,那人同时是天魔教主和武林盟主的唯一弟子,够厉害吧?”  “这人确是有点意思,不过……”  “哎呦……小衣衣,你轻点儿……”  林蝶衣一把拧住了楚风的耳朵,“我的事儿不用你们瞎操心。”  “知道知道……”楚风揉着发红的耳朵,“要张罗的是梅姨嘛,你只会拿我出气。”一脸的委屈仿佛要滴出水来,却在眨眼间向瑹瑀瑄出手。  楚风的出手极快,而瑹瑀瑄坐在椅子上,根本就是避无可避,不过他却是不介意,右手仍是端着茶杯,只用左手便挡住了对方凌厉的攻势。  高手过招,出手便知深浅,楚风一屁股坐在林蝶衣旁边说道:“他也不错,等韩野来了再试试。”  这厅上的戏一出接着一出,关家人看了个过瘾,于夫人和于小姐却有些惊着了。  下人来禀报道:“老将军,有人来送信,于巡抚不日便到。”  关老爷道:“等于大人到了,儿子便会与他细细商议山儿与于小姐的婚事。”  关老将军点点头道:“是要好好商议一番才可,不过这个法子是蝶儿想出来的,而且蝶儿的师兄也是因为这件事赶来的,应与他们一起商议才是。”  “外祖父,师兄和我都是不宜在人前露面的,即便是在成亲当日,我们也是在暗中保护。舅父可尽管和于大人商议,我们配合就是,只是有一样,成亲之日最少也要在二十天以后。”  “侄女大可放心,虽说已着手准备聘礼,但仍需时日。”  “有一件事还需舅父和表哥帮忙,请多准备一顶花轿和一套凤冠霞帔。”  “这个好说,只是……”  “舅父放心,不是侄女要出嫁。”  大家看到楚风在旁边的兴奋表情,心中了然,全都装做视而不见。虽说大家早就看出楚风不是寻常男子,但是这般大张旗鼓的要出嫁,也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  第二天城门才开,一顶四人抬的轿子飞快通过城门,四个轿夫如同脚下生风,一路狂奔到将军府门口。  林蝶衣晃到瑹瑀瑄的院子里,见他又在屋里摆弄药材:“你一直都在做什么?”  他指了指桌上的几个小瓶子说:“给你做的金创药。”  “给我的?”凑到桌前,拿起一个打开,传出一阵清香,瓶里装着淡绿色的膏装物。  “你只要在伤口清理干净后,把它涂上去包好就行了,免得你又把药粉洒得乱七八糟。这药不仅可以止血加速伤口愈合,还可活肤生肌,尽量不留疤痕。”  林蝶衣不满意的哼了一声,拉过他的胳膊,掀开衣袖,挖出一小块药,抹在他的刀痕上:“韩野也与你一样精通药理,我会管他多要一些解□□,你便不需再用自己的血了。”  “你嫌弃?”  “当然不是,”瞪了他一眼道,“何必平白的对自己动刀子,我受伤是不可避免,而你纯粹是为了我……你笑什么?”  “难得你如此有耐心。”瑹瑀瑄见她细致的把药涂在自己的旧伤上,从心底泛出的笑意直达眼底,虽然脸上仍是淡淡的,但紫眸中浓浓的暖化都化不开。  “小衣衣……”  “这是怎么了?”林蝶衣探头一看,楚风拎着祁先生的领子站在院子里。  “我看见他鬼鬼祟祟的在明月阁门口,所以就把他抓住了,你要杀了他吗?”  “祁先生是找我有事吗?”既然兔子精说了这人不能杀,那就只能留着了。  “表小姐,祁某知道你无意于我,在于只是想与你告别。”  “你要走吗?”  “祁某本欲破釜沉舟,无奈却颜面尽失,实在没脸再留下来了。”特意选在有客时提亲,知道是不合规矩,可心中实是放不下。自己一向自恃甚高,自小便是家乡一带公认的神童,二十岁便高中进士,参军后出谋划策从未失败,无数官家小姐钟情于他,可他却觉得无人能配得上自己。与关家表小姐的第一次见面,她竟对自己完全不放在眼里,而自己随后的示好,她又接二连三的拒绝。与瑹瑀瑄的谈话,那自信的表情刺伤了他的自尊心,孤注一掷的提亲,先是不被表小姐放在眼里,后又被瑹瑀瑄和楚风戏耍打伤,这府上的下人看自己的眼光都充满了嘲笑,还如何能再留下?  “你不能走。”  “表小姐……”祁先生沮丧的脸上闪出一丝希望。  “小衣衣,让他走了岂不省事。”  “玉公子说表哥与婉儿成亲的这件事,祁先生能帮忙出主意的,所以他不能走。”  “表小姐,在于不觉是有可帮忙之处。”  瑹瑀瑄劝道:“祁先生乃是关老将军器重之人,如此无端离开,老将军恐会心伤。表小姐说得不错,关公子和于小姐的婚事,确是需要祁先生出手相助。倘若祁先生执意要走,还须叩别关老将军才是。”  “祁某哪儿还有脸面再见老将军。”  双方正在僵持时,下人来请几人到前厅叙话。  “外祖父有请,祁先生还是一起过去吧。”林蝶衣向师兄扬了扬头,楚风也不管祁先生是不是愿意,揪着他就往外走。  “见过外祖父、于大人、舅父、舅母。”前厅上坐满了人,林蝶衣坐在关月荷身旁,楚风抢先一步坐在她的下首,瑹瑀瑄也不介意,坐在对面的最末位。  “山儿与婉儿的婚事定在下月初九,于大人和于夫人会回府准备嫁妆,十五天之后去于府下聘。”关老将军一脸喜悦。  “恭喜表哥娶得如花美眷,只是于小姐是否会和于大人、于夫人回于府?”  “这是自然,已在将军府打扰多日了。”于大人说道。  “只是婉儿……”林蝶衣担心于婉儿的安危。  “多谢表小姐关心,婉儿已经不再排斥回家的事了,而且我也和老将军与我家老爷商量过了,请表小姐与我们同行。”于夫人答道。  “婉儿对陌生环境仍是有轻微恐惧,所以要麻烦表小姐陪同,真是辛苦你了。”于大人歉意说道。  “于大人客气了,婉儿与我情同姐妹,我自是乐意走这一遭。”即便他们不提自己也是要跟去的。  “即如此,蝶儿你去收拾一下吧,于大人决定明天就回府。”  “是,外祖父。”  明月阁内,关月莲和关月荷正在帮助林蝶衣收拾东西,楚风出现在门口:“小衣衣,我陪你去于府。”  “不用了,你留在这里等韩野。”  “我会与他同去。”瑹瑀瑄在廊下坐定。  “小衣衣要是伤了半点,我和韩野都不会饶过你。”  “师兄,我不需要别人的保护。”  “别逞强,等韩野到了,我们会去找你。”  林蝶衣知道争也无用,便不再说话。  “表姐,要不要派个丫头跟着?”关月莲不放心。  “不用麻烦,不到一月便会回来,更何况我还真不习惯有人伺候。”  “若不是有孕在身,我是真想和你一起呢。”  “姐姐,你都要当娘了,怎么还这么不安份?”关月荷仍是看不惯姐姐的冲动行事。  “我只是想想嘛,月荷,你都快跟娘一样唠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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