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关家后宅所有负责梳妆的丫鬟都聚到了明月阁。 过了大半天,林蝶衣遣回了所有人,失望的去找瑹瑀瑄,却被他院里的下人告知,玉公子一大早便跟着老将军出府了。 无聊的在府内逛了一会儿,终是等到他们回来了。 “外祖父偏心,只想着带他出门,却不叫我。” 老将军笑着答道:“我们是出府办事,又不是去游山玩水的。” “外祖父带着他去办什么事了?” “老夫有些乏了,让玉公子给你解释。” “你们出门干什么去了?” 瑹瑀瑄看着她满脸的期待,只是简单的说:“经县令证实,前几天有人盗挖了官府的墓地,偷了许多尸体,王鹏的尸体也在其中。” “他们是偷了尸体做□□?”一想到昨天的情景,林蝶衣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瑹瑀瑄不愿让她多想:“你今天在府里都忙了些什么?” “我一直在找你呢,晚上陪我去见个老朋友。” “沧州城里你能认识谁?还要晚上去?还说不是鬼主意?” “你以为我去见谁?” “当然是凤蝶姑娘。” “你没事这么聪明干什么?”兔子精,暗暗对他吐了吐舌头。 吃过晚饭,林蝶衣换了一件淡蓝色的男装出了门,因为已经与关老将军打了招呼,又有玉公子陪着,两个人光明正大的走了正门。 “两位公子真是稀客,快里面请。”凤来阁里热闹依旧。 “已经过了这么久,妈妈还能认识我们?”林蝶衣摇着扇子问。 “像两位这样的金主,即便一两年不来我也认得。” “妈妈真是好眼力,凤蝶姑娘可得空?”往老鸨手里塞了一张银票。 “自然是有空的,小翠,带两位公子去凤蝶的房间。” “凤蝶见过两位公子。”凤蝶温婉依旧,深深的施了一礼。 “凤蝶姑娘越来越漂亮了,真是想死我了。”林蝶衣一脸色眯眯的样子,把凤蝶半扶半抱的搀了起来。 “林公子还是这么爱开玩笑。” “我怎么开玩笑了?” “凤蝶这样的容貌如何入得了林公子的眼呢?两位公子今日来访,必是因为有凤蝶可以帮忙的地方,请直言吧,莫要再哄我了。” “凤蝶姑娘真是冰雪聪明,即如此我就不客气了。”林蝶衣笑呵呵的说,“我想请凤蝶姑娘为我梳妆。”府里丫鬟们的手艺都不能令她满意。 凤蝶掩住心中的惊讶,将林蝶衣带到梳妆台前,打开自己的粉盒,平静的问道:“不知公子想要什么样的妆容?” “我想要一付病容……”虽然双眼紧盯着铜镜,思绪却飘到了远处,“眼窝深陷、毫无血色、双颊无肉、嘴唇发青、七窍有血……” “啊?”凤蝶禁不住惊呼出声。 “凤蝶姑娘,恕我冒昧,可不可以请姑娘暂时回避?”瑹瑀瑄把手轻放在林蝶衣的肩膀上,礼貌的把凤蝶请了出去。 “蝶衣……”给她倒了一杯茶水,在她身边坐下,柔声问道,“你母亲从生病到去世的过程,能慢慢讲给我听吗?” “她……她刚开始的时候只是不太想吃饭,后来慢慢的觉得全身乏力,没过多久便不能下床了。初始还有大夫上门,喝了药虽是不见好,却也没再严重。如此在床上躺了三年,除了胃口不大好,精神却是不错。可是突然有一天便开始口齿不清,没过多少日子就说不出话也吃不进东西。每天只能用参汤吊着,眼看着她越来越瘦,骨瘦如柴,最后瘦得那张脸如骷髅一般。过世的那天,才喝了半勺鸡汤便开始咳嗽,越咳越厉害,最后竟咳出了血,等把她扶回床上后发现不仅嘴角有血,双眼双耳和鼻孔中都有血迹,而且嘴唇和指甲都发青了。”林蝶衣声音平静但双手却在微微发抖。 瑹瑀瑄将她的双手包进自己的掌中,心疼的问:“你那时年纪尚幼,你的母亲如此惨状,怎么可能会让你待在你母亲身边?” “母亲生病之后,父亲从来没有露过面,下人也越来越怠慢,后来母亲越发病重,不知道是谁说母亲的病会过给别人,所以下人便都躲得远远的,大部分时间只有我和母亲的贴身丫环在旁边伺候。那一天,母亲就倒在我眼前,她的脸现在仍然时不时的出现在我的面前……你为什么要听这些,是不是我母亲的死……是不是有人害死了我母亲,是不是,是不是?”抓着他的前襟,双手因为用力而颤抖。 “蝶衣……”双臂揽住她的肩膀,轻拍着她的背,想让她平静下来,“事情究竟如何还需细查,以你的描述,你母亲确实有被人下毒的可能,但情况很复杂,急不得。” “韩野,他对下毒解毒都有研究,我去找他。”挣开他的怀抱打开门,也顾不得和等在门口的凤蝶说话,直接冲了出去。 “多谢凤蝶姑娘。”瑹瑀瑄给了她一锭银子也匆匆走了。 “今天他们是怎么了?”老鸨好奇问道。 凤蝶没有回答,而是望着两人的背影轻叹了一声,我纵是用了性命去换,只怕这一世也不会遇到如此对我的人了。 林蝶衣也不管会不会泄露身份,纵身踏上屋顶直奔城南而去,落在一家小店门前,用力拍打着门板。 “这位公子,我们已经上板不营业了。”小二半开了门,不满的说着。 “告诉老板,让他快点找韩野过来。” “谁是韩野?” “叫你们老板出来。”林蝶衣用力推开小二,挤进了店里。 “公子……”老板听到动静已经出来了。 “韩野,快找韩野。”林蝶衣掐着老板的脖子说道。 “公子……我知道了……公子你放手……”老板觉得自己快要断气了。 “你会掐死他的。”瑹瑀瑄用力掰开了林蝶衣的手,把她拖出了辅子,强带着她走后门直接进了明月阁。 推开屋门,林蝶衣抓起祭天剑就往外冲,却见瑹瑀瑄挡在门口:“你让开。” “未必就是你父亲下的毒,你若冲动行事,会背上弑父的罪名。” “他既然杀妻,为何我就不能弑父?让开。”手握剑鞘朝他脸上砸去,无心伤他,只想借他躲闪之际离开房间。 护手重重的击中了他的右脸,颧骨处裂开了一个口子,鲜血顺势流下,一滴滴的落在地上。 “你怎么不躲?”林蝶衣慌了神,放下剑翻出他为自己做的药膏,“你知不知道如果打中眼睛,你有可能就瞎了。”着急的冲他嚷道,拉着他坐下,沾湿了布巾,清理干净血迹,把药小心的抹在他的伤口上。 “鲁莽行事的后果便是会让自己后悔。” “现在鲁莽行事的人是你,若留了疤,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不在意自己有疤,为何要在意我的?” “还不是因为你总是在我耳边念叨个没完,你如此在意这种事,若是因为我而让你破了相,那我可真是一辈子都过意不去。” “只要你不介意就好。” “我当然是不在意,只怕你的心上人会在意。好了,伤成这样就别拦我了,赶紧回去休息。”抹好了药,还想着要出门。 “你如何保证他对你说的是实话?也许他会因为惧怕你而违心的承认,如此你即冤枉了好人,还放过了坏人。”抓住她的手,抢过手里的剑,强迫她坐在自己旁边。 “我不吓他就是了,下毒必须要是熟人才能做到,就算不是他做的,他也一定知道一些蛛丝马迹。”林蝶衣想抢回自己的剑,而他却是不给,两人在屋里交起手来。 “想法是对的,不过方法不对。”过了十数招,见她仍是冲动,握牢她的手后把她箍在了自己怀里。 林蝶衣挣扎不开:“难道你有什么对的方法?” “你本来的方法就很好。” “你知道我想干什么?”她瞪大了眼睛,也忘了挣扎。 “在你母亲过世这件事上,他肯定是心虚理亏的,扮做你母亲临终时的样子,警告他莫要再去烦关老将军,他一定会吓的尽快离开。” 林蝶衣用手指戳着他的心口:“你是不是我肚里的虫?我想什么你都知道。你不觉得这是个坏主意?我以为你又会教训我呢。” “蝶衣,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我会尽最大努力为你善后或是在你处理不当时出手阻拦,但我不会评判你做的事是对是错,因为我知道你一定有你自己的理由。”紫眸中的目光如此坚定,令林蝶衣身上一暖,之前的暴戾之气也一扫而空。“明天我会禀明关老将军,这件事由老将军和关大人出面,效果会更好。明晚还是要去请凤蝶姑娘帮忙,今晚你一定要好好休息。” “我知道了,你的脸明天会不会肿起来?”林蝶衣担心,明天要是半边脸肿得像猪头,那他还怎么出门。 “过不了几天就会消肿的,不用担心。” “上次是肚子,这次是脸,你与我在一起还真是危险。” 看着她好像要哭出来的模样,瑹瑀瑄却是笑的开心,拍着她的头说:“放心吧,你这身手还杀不了我,而且若真有生命危险,我还是会躲开的。” “没有生命危险也要躲开,虽然伤不了性命,但你不疼吗?”脸上已经出现一大片青紫,她看着都觉得疼。 “不用担心……”瑹瑀瑄却是笑得异常欢快,“早点休息,若是睡不着就想想这个妆该如何化,要让人心生恐惧,但又不能吓的一眼都不敢看,最重要的是,让林大人第一眼就觉得站在他面前的就是你母亲。” “知道了,你也早点休息,上次给我敷眼睛的药挺管用的,你也拿来敷上,明天应该能好些。”他走后,随便梳洗了躺到床上,一会儿想着他的伤,一会儿思考着如何能让自己更像母亲,许久才睡着。 “玉公子,你的脸是怎么了?”瑹瑀瑄跨进书房,关老将军看见他略有肿胀的半边花脸,着实吃惊不小。 “蝶衣下手稍重了些。”肿胀程度在他预料之中,但大片青紫确是在意料之外。不过想着她担心的样子,伤成这样也是值了。 “这孩子怎么没轻没重的,老夫这就派人叫她过来给公子赔礼。”饶有兴味的看着他从眼睛里透出的愉悦。 “不必了,这是我自愿受下的,她已经很自责了。” “玉公子,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老将军言重了。” “坐下说,找老夫何事?” 关月莲带着下人过来明月阁,刚见面就问:“表姐,玉公子的脸是怎么了?” “他伤得很重?”今天还没见到他,看着月莲急火火的样子,就连她身边的丫头也是一付担忧的样子,难道真伤到眼睛了? “府里早就传遍了,说玉公子的半边脸又青又肿,他昨天还是好好的呢,表姐,难道昨晚他对你欲行不轨,所以你……?” “月莲,你想到哪儿去了,他的脸确是我打伤的,但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为什么要打伤他?” “那是个意外,你到我这里来就是为了问他的事?” “你以为我想来吗?自从玉公子伤了脸的事传出来,这府里的下人做起事都没精打采的。” 林蝶衣吃惊的瞪大了眼,兔子精的那张脸也太招人了吧,不禁抚额轻叹,下次绝对不能打他的脸。 “表姐……” “蝶儿……” “表小姐……” 府里的女眷不约而同全聚到了明月阁,林蝶衣吩咐院里的丫头:“你去玉公子的院子外等着,只要他一回来,立马把他请过来。对了,让他把上次给我抹的,可以消肿化淤的药也带上。”不赶紧把他治好,自己这里就别想清静。 关老将军后来又命人去请了关大人,三个人在书房里商量了一个上午,午饭也是简单用了些,又讨论了一个多时辰,才最后定下了计策。 “玉公子……表小姐请您过去,请您带上能消肿化淤的药。”小丫头在日头底下站了大半天,连午饭也没吃,看到眼前人的样子,从心里往外觉得冷,表小姐下手也太狠了。 “你可回来了。”明月阁从未如今天这么热闹,午饭都是在她这里用的。 “见过夫人、少夫人、大小姐、二小姐。” “别多礼了,快过来让我们瞧瞧……怎么伤成这样?蝶儿,你下手也太重了,以后可不能这样。” “是,舅母,蝶儿知错了。” “玉公子,要不要请个大夫?” “多谢大小姐关心,请大夫就不必了,在下自己有药。” “有药就尽快抹上,大家都很担心你。”林蝶衣不耐烦的说,这大半天她一直被说教,各种声音吵得她头都疼,对于打伤他的愧疚已经半点皆无,只觉得他顶着这样的脸就是在府里招摇给她难堪的。 “表小姐,即是你打伤了玉公子,这药还是应该你来给上比较好吧?”于婉儿接话道。 林蝶衣微微皱着眉,平时婉儿乖巧懂事,今天是怎么了? “婉儿说得有理,蝶儿,还是你为玉公子上药才好。” “舅母,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您不怕有损我的闺誉?” “表姐,这是在自己府里,下人们都知道事出有因,不会有人乱说的,你就放心为玉公子上药吧。”关月荷肯定的说。 关月莲起身道:“也待了这么久,我倒是有些累了,得回去歇着了。” 大家纷纷附和,一个个起身走了个干净。 “本就是来看你的,怎么你来了,反而都走了?”情况变得如此突然,林蝶衣一时搞不清状况。 瑹瑀瑄温和一笑:“我回去了。” “即是来了,也就别忙着走了。”看了看院子里站着的几个丫鬟,有她院里的,也有跟着他过来的。自己院里的以前做完了事都会主动退回房里,他院里的都会在外面等候,而今天,大家都齐齐的站着,谁也不动。 林蝶衣无奈吩咐:“打盆水来。”净了手,拿过他手里的药膏,沾了一些,尽量轻的往他脸上抹着。离得远还不觉得,如此近了,这脸也真是吓人,睡了一晚竟肿得这么高,林蝶衣心里又开始后悔起来。 “幸得伤口好了许多,否则,舅母她们还不把我生吞活剥了。昨晚不是让你回去敷着吗,怎么这么严重了?” “若是不敷着,只怕是真出不了门了。” “枉你武功这么高,每次都不躲不挡,硬生生的接招,几条命都不够。” “我被人无故打伤,也不过两次而已。” “两次?那岂不都是我?谁叫你每次都不还手……” 见他只笑不语,林蝶衣更是懊悔,小心谨慎的在所有发青的地上都涂抹均匀了药膏,气都不敢喘一下,擦完药后才长出一口气。 “你这张脸可要小心保护才行。”又洗了手,把下人们都赶走,又窝回软榻里问道,“你和外祖父商量好了?” “都妥了,而且关老将军出了一个更好的主意,还给了我这个。” “□□?外祖父还有这么好的东西,不知道能不能送我。” “如果凤蝶姑娘的化妆术高超的话,你可以用它玩儿一出变脸。” “这是外祖父想的法子?” “是关大人最先提出的。” “有意思,今晚去找凤蝶。”看着他那张脸叹道,“你还是快些好起来吧。” 不出林蝶衣所料,凤来阁的老鸨一看到瑹瑀瑄的脸连连惋惜哀叹,仿佛伤了脸的是她手里的头牌姑娘。 凤蝶姑娘到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扭了一块帕子让他敷着,然后与林蝶衣在铜镜前商量起来。 “请玉公子过目。”过了约半个时辰,凤蝶挑起珠帘,从她身后走出一人。 烛光掩映之下,细眉如黛、凤目轻挑、粉颊微红、朱唇轻点。 瑹瑀瑄赞道:“你母亲果是一位美人,凤蝶姑娘当真妙手如仙。” “公子过奖了。” “另一张脸可就难画了。”林蝶衣方才已经对镜照了半天,也是极为满意。 “如果两位公子信得过凤蝶,可把那面具留下,我细细画来或许能如公子所盼。” “姑娘说得哪里话,我们若是信不过你,也不会走这一遭。”林蝶衣递给她一个小布包,便进了内室净面。 凤蝶打开包裹,里面放有面具和一张银票。 “银票还请公子收回,妈妈已经从两位身上赚了不少钱,接连几次也给了凤蝶不少好处,这次万万不能再收银子了。”凤蝶拿出银票,放在瑹瑀瑄面前。 “姑娘客气,这张脸的描画就已费了不少功夫,而那一张脸所要呈现的病入膏肓之感,需要花费百倍的时间不提,只说需要耗费的心血和精力,就是千金难买的。我们虽已是朋友,但帮也不能白忙,何况日后定是还有很多要请姑娘帮忙的地方,你若是推脱,不仅我们以后没脸上门,即便是这面具,我们也不敢再麻烦姑娘了。”他把银票与面具又放到了一起。 “我平日左右也是无事,这面具就当是打发时间的,这一千两的银票也着实太多了些。” “姑娘若是嫌多……”林蝶衣恢复了自己的面容走了出来,笑着答道,“那就送我些东西抵了这银子。” “不知公子喜欢什么,随便拿就是了。”凤蝶知道只是玩笑,却是好奇她看中了什么。 “姑娘真是大方,那我就不客气了。”林蝶衣双臂缠住凤蝶,才想偷香,却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嘴,另一只手抓着她的胳膊,把她从凤蝶身边扯开,一把将她按在绣墩上。 “你给我安分点。” 讨厌的兔子精,坏我的好事儿,伸手便去拿面前的茶杯。 “你若泼我一脸茶水,我保证你十天内出不了门。”只是挑了挑眼眉,竟牵着脸上的伤口隐隐作疼。 心思被说破,林蝶衣虽是不怕被他禁足,但看到他的伤,只得恼怒又泄气的一口气喝光了茶:“谁说我要泼你的,你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真的吗?” 对上那双紫眸,林蝶衣心虚的别开脸:“当然是真的,茶我都喝了。” 凤蝶姑娘掩唇轻笑出声:“两位可真是欢喜冤家。” “处处与我作对,不是冤家,根本就是仇家。” 瑹瑀瑄也不理她,起身拱手施礼:“今日多谢姑娘,最近几日恐怕都要来叨扰,方才上来之前已经和妈妈打过招呼,这些日子姑娘都不用招待旁人。” “凤蝶谢过两位公子。” “即如此,我们便告辞了。” “谁说要走了,要走你走,我还想听凤蝶姑娘唱曲儿呢……你放开我……”被瑹瑀瑄抓着手拖出了凤来阁。 “这是在大街上,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多难看。”林蝶衣甩手要摆脱他的钳制,瑹瑀瑄知她只是借机发脾气,淡笑着松开了手。 “行行好,给几个钱吧,行行好……”一个脏婆子拉着瑹瑀瑄的袖子要钱。 “走开走开,给你说了多少回了,让你滚远点儿,弄脏了贵客的衣服你赔得起吗?”因为老鸨特别交代对这两位公子一定要客气,所以在门口揽客的伙计一看见有人缠着他们,便快步上来大骂,见那人还是不走,直接踹了上去,把那人踢翻在地。 “你认识她?”林蝶衣见瑹瑀瑄反而蹲在了那人面前,也凑过去看。 “这人你也认识。” “我也认识?”细细端详着,“这难道是?”林蝶衣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 “应该就是她。”瑹瑀瑄挥手招来站在旁边的伙计,在他手里塞了碎银子,“把这人看好,锁在后院的柴房或者废弃的小屋里就行,别让她跑了,也别饿着她,过几天我会派人把她带走。” “您放心,我们这里关人的地方多着呢,保证跑不了。” “怎么只有她一个人,县令应该是把两个人都放了的。”两人在街上比肩慢行,往将军府的方向走着。 “恐怕是错过了。” “怪不得表哥派了那么多人都找不着,想必没人会想到林月影竟沦落到如此地步。” “另一个人也要尽快寻到才行,免得夜长梦多。”若真的也成了乞丐,病死饿死的情况太常见了,死于非命也在所难免。 “她似乎不认识我们了。” “应该是受了刺激失了神。” “为什么不把她带回府里?” “府内人多眼杂,万一有人说走了嘴,宋夫人竟成了这般模样,宋大人有可能也变得如此,不仅林大人不能善罢甘休,恐怕皇后和太子也是不会饶人的。” “就是太子派人把他送进牢里的,都这么久了,也不见宫里有人来找。” “就算他们再怎么不喜欢这个亲戚,也会拿这件事大做文章。关老将军和关大人为人正直,肯定得罪了不少小人,更何况如今又与于巡抚联姻,而于大人也是树敌颇多,此事若是闹大,很难会得善终。” “听你这么一说,做官的竟比干我们这行的还危险?” “后宫之中勾心斗角,朝堂之上结党营私,干的都是杀人不见血的勾当,比你在江湖中真刀真枪的拼杀要凶险百倍。” “所幸表哥只是个生意人,你怎么对朝廷的事如此了解?你也是做官的?” “只是听说。” “在这么大的一座城里找一个乞丐,而且还不知道他现在究竟成了什么模样,可真是难了。” “兴许要请少夫人帮忙。” “婉儿?可是她现在已经是少奶奶了,应该不能随便出府的吧,更何况是找男人,还是乞丐。” “与关公子一起出府便不会有事,而且不需要她直接露面,只需要她指出哪些是乞丐的聚焦地就行,以及寻找一些只有乞丐才知道的标记。” “这事儿还是别让舅母知道的好。” “我觉得不但要瞒住关夫人,找到宋氏夫妻的事情,关老将军和关大人都一起瞒了吧。” “舅父本来就对他俩的事情不了解,外祖父这么大年纪了,还是让他少操些心吧。”对于他的建议,林蝶衣一百个赞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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