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关月山带着正室夫人回门,将军府府门大开,关老将军、关大人、关夫人和关家的两位小姐以及关月山的两位侍妾都在门口送别。 关夫人与两位小姐甚至哭红了眼睛,不知内情的以为是她们与关少夫人感情甚好,短短数日的分别也是难过。只有少数细心人发现,就连关老将军也是一脸的难离之情。林蝶衣一袭黑衣,把所有衣裙首饰都留在了明月阁内,碍于身份不能与大家道别,只是上马后最后的回身一瞥,狠心策马前行。 “少夫人,在下有几件事不明,不知少夫人是否愿意作答?” “玉公子请问。” “少夫人当年被抱走后,是由何人养大的?” “我也是不知道,只是依稀记得和许多孩子挤在一处,只要哭闹便会挨打,经常会饿肚子,时不时的会有人进来带走几个。后来有一天晚上一阵喊杀声之后,一群蒙面人冲了进来,所有男孩子都被杀掉了,女孩子都被塞进马车里,也不知走了多久,我们被迫洗了澡换了衣服后关进另一间屋子。每日会有蒙面之人为我们送饭,却始终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人的样子。” “你说过你被关在一间堆满了纸的房间,堆的是什么样的纸?” “黄纸,类似于祭扫时的烧纸。” “屋子是什么样子的?别的女子后来怎么样了?” “应该是库房,和我一起的女孩子都陆续被带走了,听说是死了。在我之前那里就有不少女孩子,后来又关进来不少,在我被关的那些年里,至少也得有几十个女孩子被关过,可最后她们都被带走了,不知为什么我会留在那里那么久。” “既然少夫人一直被关在屋内,又是如何去了沧州城?” “我本来是一直被关在那间屋子里的,有一天我吃了送来的饭就晕倒了,再醒来时就发现自己被丢在了沧州城的城门外。” “你被关起来的时候还有人教你识字?” “不止是有人教我们识字,还每天强迫我们背祷文。那天神迹出现后,绪衣人念的便是类似的祷文。” 瑹瑀瑄点点头说道:“多谢少夫人如实相告。” 瑹瑀瑄皱眉思索着,祁先生纵马上前问道:“玉公子也是觉得绪衣教这件事其实并未解决?” “想来祁先生也是有诸多疑问。” “不知玉公子可否不吝赐教?” “赐教谈不上,在下只是非常在意当年为何要抱走少夫人,又为何把少夫人弃在沧州城外?若不是少夫人在城内出现,若不是被于县令发现,少夫人恐怕很难找到亲生父母。” “关公子把在苍凉山遇敌的事对祁某说了,玉公子当时是故意拖延时间,以等待神迹的出现,助关少夫人脱险。只是祁某好奇,玉公子是如何得知神迹就快出现,又是如何得知关少夫人必然不是绪衣使者?” “在于也只是猜测,绪人突然下了大力气寻找天生的使者,可能是跟神迹即将出现有关。而绪衣使者究竟是谁,在下全无头绪,只是纯属侥幸而已。” 祁先生淡然一笑,明显是不信,却没再追问。 “祁先生因何事需要于夫人解答?” “祁某甚是在意那个误闯深山被绪人处死的外人。” 两人不再说话,林蝶衣一直骑马伴在于婉儿的马车旁边,微皱着眉,对刚才的对话毫无兴趣。 “表小姐……”于婉儿见周围都是自家人,唤了她一声,“你有心事?” “劳你挂心了,算不上心事,只是有些事情需要想想。”母亲的死因不知何时才能查明,昨天得到消息又有了任务,需要她去京城,梅姨特别交代要她小心,看来这任务很难做。下定决心后,对瑹瑀瑄说道,“明天会遇到一个岔路口,你随表哥他们去于府,我去京城,我们有缘再见。” “明日傍晚就会到于府,后天我陪你去京城。”瑹瑀瑄说得斩钉截铁。 林蝶衣看着他,轻声道:“这次的任务也许会有危险,你若是执意要进京,缓两天,等我把任务完成……” “我后天与你一起进京,并且与你一起去完成你的任务。” “你没听到我说什么吗?任务很危险。” “就是因为危险我才要与你一起去。” “你……何必非要冒险?” 他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拍了拍她的头。 因他执意坚持,第二天下午林蝶衣也一起进了于府。 “于夫人,在下还有一些疑问,希望您能如实相告。” “玉公子放心,只要我知道的,一定详尽告知公子。” “当年于小姐失踪时,是否调查过自家的下人?” “我知道玉公子想问什么,正所谓家贼难防,婉儿失踪后,我家老爷立马就找来了所有下人,没有无故失踪的,事情发生前后也没有可疑的人来访。本想彻查下人们的所有在外关系,可是无奈人员众多、关系也都很复杂,只调查了我和婉儿屋里最贴身的几个丫环和奶娘,而她们无论是自身还是亲戚朋友,都很清白毫无可疑之处。” “于小姐失踪前后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吗?” “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如果硬是要说,只能是从婉儿失踪前半月开始,我就一直睡得很好。玉公子有所不知,我略有失眠,经常半夜就醒,便再也能入睡了。可是那半个月我竟是一觉到天亮,女儿失踪的那晚,丫环婆子都说她们睡得很死,没有听到任何动静,我以为她们是怕担责任,还狠狠的责罚了她们。” “多谢于夫人。” “于夫人,祁某听闻夫人当年曾经救过一位误撞绪人领地的中土人士,夫人能否把细节告知祁某?” “那人伤得很重,不仅有外伤,还中了毒。我把他安置在茅屋里,过了好几天他才醒过来。他说他的家住在一个湖边,那个湖很美,夏天会有成群的飞鸟。他生活在一个很大的家族,家人之间关系和睦,他很自豪的告诉我,他的侄子很聪明,才六岁,却是远近闻名的神童,能出口成章且过目不忘。” “祁先生,你没事吧?”关月山见他面色发白,关切的问道。 “祁某无事,只是太震惊了。诸位有所不知,于夫人救的那人,正是祁某的亲叔叔,多年前游历四方,却再也没有回来。” “祁先生,我……”于夫人的表情复杂,不知该如何说起。 “于夫人莫要如此,祁某的叔叔生性开朗豁达,在他临行之前,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游历一事本就是风险颇大,意外也是在所难免。” “请祁先生稍候。”于夫人离开了一会儿,回来时手里捧了一个盒子。“这是他送给我的,也是他唯一留下来的东西。祁先生既然是他的亲人,这个还是应该还给你们祁家。” 祁先生打开一看,里面是满满的装的全是手稿,叔叔把游历时的所见所闻都写了下来。“于夫人,叔叔既然送给了您,您就收好吧。” 于夫人感激的接过盒子,用手轻轻摩擦着,眼中蒙了一层水雾。 “到京城需要多久?”两个人天刚亮就从于府启程,打马跑了一整天,眼看太阳就要落山却还没见到可以落脚的地方。 林蝶衣看了看天色:“今天估计又得露宿了,一天都没吃没喝了,马也乏了,找个地方歇下吧,明天再赶路。” 找了一片靠着溪水的平整草地,给马卸了鞍子,拉到水边简单刷洗了一下,掏出两个糖块喂给它们,便让它们自己去找吃的。 林蝶衣捡了些枯树枝回来,见瑹瑀瑄在水边洗着什么,凑过去一看,吓了一罗嗦。 “你怕蛇?”将剥下的两张蛇皮丢进水中,水流立刻把它们冲得无影无踪。 “被咬过,若不是遇到韩野,我早就死在深山里了。” 瑹瑀瑄把蛇切成大块,串在树枝上放到火上烤,不久就传出阵阵肉香。 “真的能吃呀?”林蝶衣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肉,有些胆怯。 “信我吗?” 林蝶衣半信半疑的咬了一口,品了品后笑弯了眼:“好吃。”接过那一整串肉,大吃了起来,“要是有酒就更好了。” 又递给她一串后淡笑道:“找机会给你泡蛇酒喝。” “蛇酒?”想着一打开酒坛就有两只眼睛盯着自己,竟打了个冷颤。 瑹瑀瑄笑着拍了拍她的头:“放心,不会让你看到蛇的。” “蛇肉这么香,蛇酒肯定也不差,你可别忘了。”林蝶衣拉着他的袖子,笑嘻嘻的嘱咐着。 又风餐露宿赶了三天路,第四天上午终于远远看到了京城雄壮的城门。 “进城后得好好洗个澡换件干净衣裳。”林蝶衣扯了扯瑹瑀瑄身上沾了不少泥污的白衫。 牵马进城,没走多久便听到铜锣开道,一打听才知道是朝中大员下朝回府了。 “有空去会会林大人,让他给咱们备一桌子好菜。” “今晚吧,让他准备宵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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