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蓉微启唇瓣,怔怔地望着魏孝霖,呆愣地不明白他这听似暧昧又意有所指之言,只到感觉微凉的寒意,才惊觉自己身无片缕,只有薄被堆于胸口堪堪掩住春光。    她下意识地又躺了回去,正好又落入了他的怀中,当即僵直了身子,不敢动弹。    “相……相公,现在什么时辰了?”    “就快巳时了。”他的指在她肩头滑动着,滑溜的触感令他恋恋不舍。    “啊,巳时?”她急了,“相公,怎么办?妾身还未给婆婆请安,她会不会……”    夏蓉急归急,却还想着挽救的法子。    好不容易让侯爷松口放她随行,可不能再出什么差错,而最大的变数便在这位魏夫人身上,如今她越发得小心讨好着,供着才是。    见她欲起身,他的手臂一紧,便将人牢牢控制在怀中,口中慢条斯理地说道:“已然晚了,她若要生气早便生了,你现下赶去也无用了。”    “妾身都快急死了,相公还在旁说风凉话。”她颇为怨念。    看他神清气爽的模样,想是早便醒了,明知她睡过了时辰,却不知叫她一声,明摆着是存了心的。    “为夫可是为了娘子,想来昨夜娘子辛劳,便想着让你多睡上片刻。”他一句话却换来她的频频白眼。    见她怒火上头,他笑道,“好了,不同你说笑了,我大早便过了,同他们说你昨儿夜里受了凉,起不来身,待晚上再去向他们请安。”    如此一说,她更是来气,他早就做妥的事儿,偏生还这般吓她。    她嗔怒地瞪了他一眼,撇头暗自生气。    见她当真恼了,他也未好言相劝,只是起身掀被下了床榻,掸了掸已穿得齐整得衣裳,这才转头问她。    “好了,父亲免了咱们这几日的请安,让我们好生收拾东西。今日可有得你忙的,我要出去一趟,你可有什么需我捎回来的?”    瞧见他这模样,夏蓉越发来气,冷哼了一声,拥被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不说话。    魏孝霖望着她光洁的肩头,愣神许久,才愕然回神,自嘲轻笑,只道了一声他出门了,便离开了屋子。    须臾,红香自外头进来,服侍夏蓉起了身,嘴里还不停的说着今日厨房里那几个老妈子跟转了性似的,对她万般殷勤。    还道若是二奶奶觉着何时饿了,告之她们一声,她们定准备些拿手的糕点小吃服侍,那热情的模样吓得红香还以为她们想顶了自己的位置,到二奶奶跟前来服侍呢。    红香不知其中原由,夏蓉却是晓得的,也未多说,只是用罢早饭,便跟红香和林妈妈说了她将随魏孝霖远行之事。    “我已经同祖母说好了,红香,你还是回去服侍祖母,至于林妈妈,你若愿意,便去祖母身边伺候,或是去祖母名下的庄子养老也好,这事你自个儿定,想好了同祖母说声便是。”    两人听罢,林妈妈激动地站起身来:“二奶奶,老婆子是打小看着您长大的,说句大不敬的话,我是将你当作自个儿孩子看待的,如今若叫我离了二奶奶而去,那我一个孤老婆子活着还有何意趣。”    “我自然晓得妈妈的情意,只是此去千里之遥,齐阳又是穷苦之地,前途未知,我怕林妈妈你的身子吃不消啊。”    她又何偿不想身边有个相熟相知之人,不为有人服侍自己,只说说体己话也是好的。    “我一把年纪了,什么苦没吃过,二奶奶不必担心我,只求着二奶奶让我同行,要不然我宁可一头撞死在这侯府,替二奶奶和姑爷守着这院子。”    林妈妈说到情急之处,做势便要往外冲,可着实将夏蓉吓了一跳,与红香一道伸手拉住了人。  此时红香也不觉红了眼眶,站起身来,看着夏蓉道:    “求二奶奶带着我们一道儿去吧。虽说一仆不侍二主,但红香既然从老太太身边过来了,便是全心全意要照顾二奶奶的,若此时二奶奶让咱们回莫家去,咱们心里作何感想,又叫莫府上下如何看待我们。”    夏蓉见一个嚷嚷着要寻死,一个不停的抹泪珠子,哪里还敢说什么。    若带着她们同行,也不晓得魏孝霖可否愿意,会否觉得麻烦之下,连带着将她也抛下了。    林妈妈见她迟迟不肯松口,心思也动了起来,须臾说道:“二奶奶可是担心姑爷不肯带我们同去?待姑爷回来,老婆子我去求姑爷,无论如何,二奶奶都需带了我同去。”    对于林妈妈的执着,夏蓉一向清楚,眼下只觉得头痛不已,但若当真由着林妈妈去说,他定是会觉得为难吧,这事儿怎么的还得她自己开口。    “林妈妈,红香,待姑爷回来,我问了他的意思,咱们再做打算,如何?”    红香抹了把泪,转头看向林妈妈,两人目光交错的片刻,便有了决定。    “二奶奶,若是姑爷不同意,咱们再自己去求他,你可不要因着咱们两人而同姑爷起争执啊。”林妈妈虽一心想跟着他们同去,但也不愿见小主子因着她们而受委屈。    虽说这些时日看来,姑爷对她们下人话不多,但看似也并非严厉贪酷之徒,可毕竟他平时的声名摆在那里,敢跟侯爷和世子爷抬杠的,也绝非善类。    她们可不能害得二奶奶受责罚才是。    正说着,外头进来一个丫鬟,道是大奶奶来了。    夏蓉忙不迭的请人进来,红香抹了泪,忙垂头出去忙着泡茶,与大奶奶擦身而过时,冲着她福了一礼。    魏大奶奶只是刮了她一眼,虽未看见她红红的眼眶,却感受到这个丫头的情绪不对劲,笑着冲夏蓉道:    “弟妹这是在教丫头呢,那可是我来得不巧了。”    夏蓉闻言笑了笑,两人相互见了礼,她引着大奶奶坐在炕上,嘴里解释着。    “那里是教丫头,不过是她不知将我前些时间托相公从外头买来的一把绣线,塞得寻不着了,我正急着替相公制衣,一时气恼说了她几句。她到好,先给我委屈上了。”    大奶奶笑着,目光扫过一旁垂首立着的林妈妈,复又同她道:“我听母亲说,二弟要去齐阳?弟妹你也要同去?”    昨儿定下的事,她一上午便来相问了,魏夫人对她这个大媳妇还真是掏心掏肺呢。    “是啊,正好相公的上峰要去齐阳,想带相公一道儿去,这一去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我自是要同行服侍,方是为妻之道。”    她说得宛转,心里担心大奶奶来者不善。她嫁入侯府月余,除了新婚之夜她踏足小院,此后便一直未曾来过,与魏夫人一道儿设计她后,更不曾装着这般亲昵的同自己说话。    莫不是魏夫人见无法留下自己,派这个儿媳妇来下绊子?    “弟妹说得在意,可惜世子爷这些年来体弱,从未出过远门,我亦不得有机会远行,此次弟妹能随小叔出远门,着实令人羡慕。”    大奶奶这话叫夏蓉实实在在的想了片刻,当真是听不出来这是在嘲讽她,还当真是羡慕她。    然再细想,如她这般娇滴滴的妇人,未出嫁前定是在闺阁之内锦衣玉食,嫁入侯府也是吃穿不愁,过惯了这种日子的人,但凡长了脑子的,定然不会觉得齐阳是个好地方。    “大嫂可真是说笑了,齐阳远在千里之外,路上也不知要走多久,餐凤露宿的,再好的景致也不如在府里舒坦啊,不过是我不放心相公,怕无人伺候罢了。”    “即是如此,那紫苏也定是要同去的喽。”大奶奶凑过近问道。    夏蓉一怔,心道难不成她过来,就是为了帮魏夫人将紫苏也插进他们出去的队伍之中?    到也有可能,毕竟以魏夫人的性子,若当真放任魏孝霖在外天高地阔,任自遨游,定然更不安心,若安个紫苏在他们身边,好歹也能替她传递些消息。    “此事,我到是提了提,不过相公说他还需考虑考虑。大嫂也知,我嫁予相公也不过月余,有些事儿不便多说,总之,相公如何说,我便如何行事。”    夏蓉说着,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到也符合她的身份。    大奶奶连连点头称是,忽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瞧我这记性,清早去向母亲请安,母亲道你昨夜受了风寒起不来身,我是特意来看你的,却拉着你坐在这里说了这么多话。”    她说着,上下打量着,到是将夏蓉惊出一声汗来。    她怎将这事儿给忘了,这时候她应该在订榻上才是,果然人不能撒谎,一不小心就被人戳破了。    想到此,她只能羞涩一笑:“昨天夜里受了些凉,咳了几声,清早觉得有些头疼,相公便替我去母亲那里说了话,适才林妈妈熬了姜汤水,我刚刚喝下,与大嫂坐在此处,到也觉得好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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