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皇家立储都是大事,其中总牵扯着算计与阴谋,但是到了秦见濬这里立储并无什么争议,因为现在他只有唯一的子嗣。皇子回宫差不多有小半年的时间了,按理说秦祐桓早该立为太子稳固储君之位,然后跟在秦见濬身边学习培养,偏偏太后爱极了这个孙儿,不愿少去与孙儿亲近的时间,又因秦祐桓从小没有长在宫中多有不适,太后执意带在身边,因此立储之事被耽搁了许久。转眼已是成化十一年的十一月了,接近年底的时间朝中大臣们又提了很多次立储之事,秦见濬也觉得立储之事要早些定下来才好安心,与太后商量许久之后终于在太后的让步后敲定,确立皇三子秦祐桓为龙明王朝新的太子。  龙明王朝立储向来是立嫡立长,如今皇后多年无所出,在万贵妃的皇长子和柏贤妃的悼恭太子相继夭折后,后宫多年没有子嗣一直无人可立,如今的皇三子身份上占着“长”又是唯一的子嗣,看过皇子的大臣们也一致称赞是个知礼稳重的孩子,朝中上下表现出一致的心悦诚服,拥立皇三子秦祐桓为新的太子,可偏偏太子的生母身份太过尴尬。  秦见濬在武英殿私下召集了一些颇为重视的臣子商议立储之事,私下里君臣倒不如朝堂上那般拘谨,毕竟是喜事秦见濬由衷的愉悦,连带着在立储之事上气氛也极为轻松。“陛下,恕老臣直言,太子殿下的生母位份实在不堪,太子殿下对此一定也会介怀,还望陛下做个计较。”秦见濬抬头看着坐在一边拱手说话的吏部尚书刘羽,颇为重视地点了点头应道:“东刘先生所言极是,朕近日也思虑过此事。”说话的刘羽从前在秦见濬还是太子时就任侍讲,秦见濬即位后任太常卿,去年刚升了吏部左侍郎,今年兼任翰林学士不久又升迁为吏部尚书再加太子少保、文渊阁大学士,他是辅佐秦见濬多年的老臣了,秦见濬对他最为敬重,言语中都是亲近和信赖。坐在一旁的礼部尚书周洪谟原本低着头,偶然瞥见现任内阁首辅的万久给了自己一个晦暗的眼神立刻会意,跟着附和道:“陛下,自古以来母凭子贵的先例本是不少,给太子殿下的生母一个高点的位份便是了,太子殿下也会感激陛下的慈爱。”秦见濬原本是这般想法,但是又想起太后说过的话,不免又有些犹豫。  似乎是看到了秦见濬脸上一闪而过的踌躇之意,万久轻微皱了下眉头,沉声说道:“微臣以为周大人所说不无道理,太子殿下年纪尚小,有生母在宫中照顾想必更妥帖些。”未待秦见濬应话,却听另一个沉稳洪亮的声音传来:“太子殿下生母本是早年断藤峡的战俘,出身实在低微,又多年不在宫中,若骤然回宫恐怕要引得后宫不稳。臣等身为外臣本不该置喙陛下的后宫家事,可是事关太子殿下,臣不得不说,召太子殿下生母回宫并非良策。”秦见濬微微皱起眉头有些不悦,抬头顺着声音看去见是兵部职方司郎中刘夏,才淡淡散去不悦地情绪问道:“不知刘爱卿有何高见?”刘夏是天顺八年的进士,才华横溢通晓军事,任职几年间革除了多项积弊,每每奏请之事都与秦见濬不谋而合,秦见濬对他一直颇为倚重,见他开口知他必有良策,便耐心听他说完。刘夏拱手说着:“太子殿下现在是陛下唯一的子嗣,地位自然稳固无疑,可是陛下正当壮年,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子嗣。请陛下恕臣无礼,若是将来陛下有更宠爱的皇子,到时太子殿下是去是留?若陛下宠爱的皇子又有一位身份高贵得陛下偏宠的母妃,那没有母妃支持的太子殿下是去是留?”刘夏是刚正不阿的性子说话也是直来直去,秦见濬早就知晓并无怪罪之意,因为他知道,刘夏所说的正是他所顾虑的。后宫是是非之地,各种阴谋手段层出不穷他早年也是吃过苦的,储君地位不稳最易引得兄弟阋墙,因此引起的宫变屠戮历朝历代都不少,因此作为帝王都要极力稳固储君的地位以保证自己驾崩之时不会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刘爱卿所言,朕的确是为此顾虑许久。”秦见濬微微叹了口气。“臣以为,名不正则言不顺,自古以来最名正言顺的储君无非是立嫡立长。现在皇后娘娘无子,太子殿下年纪还小,不如将太子殿下放在皇后身边,太子将来必然会感念陛下和皇后的苦心。”  殿中大臣不少却无人再说话,一时间静得让人有点尴尬,万久见秦见濬似乎对刘夏的建议颇为重视,又想起万贵妃的嘱托,赶忙开口道:“刘大人所言在理,微臣也以为将太子殿下交给皇后娘娘最为合适,不过那毕竟是太子殿下的生母,与太子相依为命多年,就算再卑微也不能丢在西内不管,到底于理不合。”见万久开口,他身后的一党也纷纷附和,而支持刘夏的一派大臣也辩驳起来,武英殿瞬间就热闹了起来。“好了!朕要再考虑下,你们先退下吧!”眼见秦见濬因争执而烦躁不悦,众人都停了声纷纷告退,留秦见濬孤零零的独坐在高位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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