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前往北京

果然不出蜜芽儿预料蜜芽儿在市奥赛选拔赛中尤其突出成绩在全国范围内名列前茅成为了前往北京参加奥数集训的三十个学生之一。

全国范围内挑选出三十个学生集训一个月之后再选出六个人前往芬兰参赛。

当彭校长知道了这个消息后激动得几乎从办公室里跳了起来:“这下子可好了,这下子可好了!咱们学校这下子要名扬天下了!”

名扬天下,这话虽然听起来夸张不过也确实是那么回事了。

要知道这年代,人家北京上海多得是顶尖中学,培养出顶尖的学生。不说历年高考和其他就说这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吧至今中国已经参加了四次比赛,除了第一年随便从北京上海挑选了两位学生其他三次都是全国进行选拔每次选拔并得奖的学生大多集中在北京和上海的知名中学除此其他地方主要是武汉武钢三中和黄冈中学等他们这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里的小小中学,人家听都没听说过竟然也能挤进去一个学生?

彭校长可乐坏了:“前几年有个萧竞越,这几年有个顾绯咱学校就是天才的摇篮啊!好好办学咱不说要和北京上海比,却可以去挑战黄冈,比肩武钢!”

说什么挑战黄冈,比肩武钢,当然只是一句吹牛皮的大话以及几乎无法实现的美好梦想,不过至少蜜芽儿进了国家集训队这件事,足足可以开怀大吹几年了。

这个消息传出来,报纸记者都瞬间出动,当地才新新成立的清水县电视台也马上派了人来,各种采访,采访彭校长,采访蜜芽儿,采访蜜芽儿的父母,采访蜜芽儿的成长记录。

蜜芽儿一下子成为了县里的小名人。

牙狗和韩富贵惨烈地落榜,没有被选上,不过大家很淡定,毕竟被选上那是祖坟冒烟,没被选上那才是正常的。

他们知道蜜芽儿被选中,自然是羡慕得不行,纷纷给蜜芽儿鼓劲加油。

蜜芽儿的其他同学,诸如顾晓莉李树桃,关系好的,个个都兴奋得不行,她们也沾光被采访了,跟着上电视台了。

这其中,最需要说说的就是白雪了,如果说白雪之前还喜欢和人争争长短,那么现在蜜芽儿的跳级提前参加中考,以及被选拔进入集训队,这对她来说,都是遥不可及的事。

她懵懵地望着这报纸和电视上扑面而来的采访,不明白这种事怎么会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同学身上。

去芬兰?芬兰是哪里,太遥远了。

当顾晓莉李树桃刘燕儿热烈地讨论着蜜芽儿去芬兰的事,以及芬兰到底是个什么地方的时候,她漠然地撇过脸去了。

今年他们就要参加中考,考高中了。

高中并不好考。

清水县只有清水有高中,其他的都没有,他们面临的竞争对手是全县的初中生。而清水的高中只招收三个班级,每个班级满打满算是六十个人吧,也就是说他们要在全县范围内竞争那一百八十个高中名额。

压力是巨大的,此时的白雪在饱受打击后,已经不求第一名,她觉得,她应该考个前十名。

于是,她低下了头,继续开始学习了。

至于蜜芽儿,她怎么样飞黄腾达,已经和她没关系了,太遥远,不具备比较的意义。

蜜芽儿自己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功成名就”,倒是很淡定,她的目标是去芬兰,去参加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去用地道的英文在国际赛场上和其他国家的中学生一较长短,为祖国争光。

这个比赛约莫在7月份举行,而她要在五月底赶到北京去参加集训,时间是紧迫的,她本身也并不是萧竞越那种天才,靠的是勤奋和上辈子的先知先能,所以她还是应该再抓紧时间查漏补缺,刷一刷题库。

童韵这边,才刚当上了镇支行的行长,就又得了这么一个大好消息,这一家子真是喜事连连。顾建国知道消息的当天,就带着媳妇孩子回了老家,把这事儿给顾老太汇报了,顾老太高兴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地说:“这是要给咱家争光了!”

陈秀云是不太懂这些的,不过她听来听去,恍然大悟:“这哪里是给咱家争光,这是给咱县争光,如果真去了玉兰国,那还是给咱国家争光去呢!”

大家一听这话,笑得前俯后仰,顾建军赶紧纠正:“啥玉兰国,人家那是芬兰国!”

陈秀云见大家笑,也跟着笑:“叫啥芬兰啊,这国家咋起这个名儿啊!”

大家听她这么说,越发笑了。

顾老太早拿出钱来,让冯菊花去买肉,现在他们镇上就有卖猪肉的,都不用粮票的,直接过去骑着自行车就能买,她让冯菊花割十斤肉,回来大家吃个痛快。

“咱现在生活真是比以前方便了,现在猪肉不用票了,布票什么的听说可能以后也不用了,只要有钱,啥都能买到了。咱村里还要弄一个供销点呢,你哥正说要选个人过去来干供销点,好几家子都要报名!”

很快猪肉买回来炖在锅里,大家吃着瓜子和煮花生,说着孩子们的学习。

“猪毛今年是不是也参加高考?”

猪毛比蜜芽儿牙狗他们高两级,本来蜜芽儿正常来说今年应该跟着牙狗他们考高中的,而猪毛应该是升级高三了。

不过大家伙一般都会高二先参加高考,试一试。猪毛学习好,肯定被学校选中去试考的。

猪毛听自己奶提起自己:“是打算今年先考考,能考个好学校就走,考不上的话就再考一年。”

他爹顾建党今年为了他上学的事,还特意回来过,给他提了很多种建议,希望他考北京的大学,他自己也是愿意去北京的。

顾老太听着满意:“行,这就行,你们爹那一辈是被耽误了,你们好好学,年纪轻轻就考上大学,比你爹强!”

一时之间又说起了牙狗,自然是激励牙狗,要让他向蜜芽儿学习,向猪毛学习。

牙狗故意哼哼声:“不要不要,蜜芽儿这是非正常人物,我不要和她比!”

大家看他那认怂的样子,忍不住都哈哈笑起来。

顾老太摸着牙狗的脑袋:“咱牙狗好好学,也考去北京,到时候你爹,你哥,蜜芽儿还有你,全都去北京,多好啊!到了北京,可得替我好好照应着咱蜜芽儿。”

老太太这一句话,可是把大家逗乐了。

“行,咱都去北京!干脆以后我也去北京卖鞋得了!”

陈秀云早就听说了,现在好多人在北京卖家里缝的土鞋,竟然挣钱了。

她就感慨啊,咋到了北京,啥都能挣钱,土鞋也有人花钱买。

冯菊花却是另有打算:“人家去卖土鞋,咱未必也去卖土鞋,依我看,我们可以去卖棉絮套子。”

棉絮套子就是棉被里面的那层白棉花胎,听说有人把家里的棉花弹成套子,背到上海去卖,就沿街这么叫卖,可挣了不少钱。

“人家去上海卖棉絮套子,咱就去北京,这都是大城市,去哪里都有钱捡。”

大家伙一听,都觉得这主意靠谱,热火朝天的讨论起来。

最后讨论来讨论去,都有些心动,那眼看着,仿佛一大家子都要搬去北京了,最后大家一看看小村子的土房子,都不由乐了。

“对了,建国不是帮人盖房子吗,之前还说想要去参加银行宿舍的招标,这个到底咋样了啊?”顾老太突然想起了之前顾建国提过的事。

顾建国连忙说:“正写标书呢,这个可麻烦着呢,人家说得正规,走正规流程。这不是我让建党也帮我参谋参谋,他说他去请教他同学了。”

顾老太点头:“是,让建党也帮着看看,好歹给你把这招标书弄明白了。不行就让他回来一趟。”

这些年,顾建国帮着顾建党照看猪毛和牙狗,也是费了不少心血,顾建党心知肚明,所以为了顾建国的事,费点事,不算啥。

童韵听了,笑着说:“为了建国的这点事,可是把四哥麻烦得不轻!这段时间我光顾着照顾蜜芽儿,也没操心建国那点事,多亏了四哥帮着参谋呢,光最近他们兄弟俩来往的信,都老大一摞子了。”

顾老太满意:“兄弟间,就该是互相帮忙,这是应该的。”

回到村里一家子齐聚一堂的时候毕竟是少,大家伙还有各自的事业和前途要奔忙。蜜芽儿随着爹娘回到了县城,紧锣密鼓地准备着前往北京的事。因为要换季了,蜜芽儿如今十五岁了,以前的衣服不是小了就是旧了,再说十五岁已经是大孩子了,不能像以前那样随便穿,童韵便逛了好一番百货商场,给蜜芽儿买了几套新的换洗衣服带着。

北京的童父童母知道蜜芽儿要过去北京参加集训,还要参加这奥林匹克数学竞赛,还可能去芬兰,那这是乐疯了,来信一个劲地让童韵早点出发,早点去北京。

蜜芽儿还给小舅舅写了信,小舅舅知道这事儿自然也替她高兴,来信各种鼓励她,话说要腾出时间回北京一趟,顺便处理点事。

就在这一片欢喜期待之中,童韵准备带着蜜芽儿前去北京了。

因为顾建国这边要忙着弄投标的事,没办法离开,只能说童韵请假。

原本支行的事也忙,这假不好请的,可是童韵是去干啥,是陪着蜜芽儿参加奥数竞赛。

奥数竞赛这个事,可是宣传大发了,县里的人都知道他们县又出了一个能耐人,县委书记都亲自过问这个事儿了。

银行行长自然也高兴,他们银行系统员工的孩子竟然这么牛大发了,他在官场上和人说起来也是倍有面儿,童韵的假当然也就痛快地给了。

特事特办。

本来陈月梅之流,还羡慕下蜜芽儿这孩子学习好,后来看什么奥数竞赛,还有什么去北京集训去芬兰,越听越觉得不太明白。

人家这成绩,都到了自己孩子听都听不明白的份上了,还能说啥?所以童韵被特批请假,大家伙竟然啥都没说,没一个人碎嘴嫉妒的。

万一有哪个惊讶下人家童韵的长假,马上就有人甩过来一句:有本事你家也养个这么出息的娃啊!

有本事你家也养个这么出息的娃……问题是,没本事啊!

那还说啥,认命吧。

就在众人的羡慕和赞叹之中,童韵收拾东西,让顾建国订好了火车票,打算第二天出发。

这几年假期的时候,童韵偶尔也会带着蜜芽儿去北京看自己父母,平均一年一次。所以这条路对于童韵和蜜芽儿来说,也算是比较熟了。

可是谁知道,就在出发前一天,出现了一个谁也没想到的意外。

原来这筒子楼里,冬天是不会有后来那种暖气的,这个时候人们的取暖工具就是煤炉子。各家各户都会有一个煤炉子放在屋门口,临睡前往里面塞两块蜂窝煤,再把炉子给闷上,让它慢慢烧,这样就能烧一晚上。

在那个时候,这种炉子经济实惠,一个煤球才两分钱,像蜜芽儿他们一家,舍得烧煤,如果不说做饭,每个月也就是要300个煤球,就能把屋子里烧得暖暖和和。

这样算下来一个月也就是六块钱而已,绝大部分人都用这个。冬天取暖,春夏秋季也用来做饭。

可是这种蜂窝煤炉子却有一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煤气中毒。

煤球在炉子里不经过充分燃烧就会释放出一氧化碳,一氧化碳能让人恶心头晕,严重的可以要人命。大家伙也都知道这个的厉害,平时都非常注意,可是大家都住在一个楼层里,总有忽视大意的。

原来陈月梅那天,又觉得下面不太好,便去了趟医院,恰巧外面下着雨,自行车在泥里陷进去,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把自行车骑回院子里,回来后,也没做饭,闷头就倒那里了。

后来她家闺女便说做饭,胡乱烧了点汤,一家子吃了。

可是她闺女封煤球的时候,却没弄好,空气进不去,煤球就闷烧,半夜里,这煤气从做饭的厨房里往外冒,弄得整个楼道里都是。

现在是五月,平时楼道都开着窗户,可是偏偏那天下雨,这窗户是关紧的。又因为下雨木头窗户潮,更是关得死紧死紧根本不透气。

煤气从楼道里就往各家门缝里灌,灌得大家伙都多少煤气中毒了。

这事儿还是蜜芽儿发现的,她养成了跑步的习惯,每天早上六点都要起来跑步,再加上第二天就要去北京,她心里警醒,便想着更得早起。谁知道这天醒来后,觉得恶心难受,勉强一起身,头重脚轻的。

蜜芽儿心里明白情况不好,赶紧挣扎着要出门叫人,勉强推开门,就开始砸自己爹娘的房门,可是砸了半天,却根本没动静。

这下子她慌了,大喊一声:“爹,娘!起来,煤气中毒了!”

一边喊着,一边用脚踹门。

顾建国在睡梦中,听到了外面的动静,醒过来,恍惚着知道煤气中毒了,吓得第一反应就是去看童韵。

他摇醒了童韵后,两个人感觉都不太好,挣扎着开窗户开门的。

蜜芽儿踹了半天门,总算是看到自己爹娘扶着墙开门,见他们虽然脸色不好,可到底是还能走动,顿时眼泪就落下来了。

“爹,娘,开窗户,赶紧透气儿!”

童韵这个时候已经把窗户打开了:“不行,咱得赶紧把大家伙都叫醒!”

这楼道里,也是一股子的煤气味儿了,也不知道从哪家传出来的!

于是这边童韵拉着蜜芽儿出去报警,那边顾建国逐家逐户地捶门,有人挣扎着醒过来了,开始往外爬,也有人睡得死沉死沉的,根本爬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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