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僭越的话,福晋如何就放心把这么大的权利就那样随便给了个奴才。”耿氏小心翼翼的说着,屁股就轻轻挨着椅子边,都没敢用力坐。 萧歆这两天熟练了原主的针线技巧,这会儿正在试手给弘晖做在家穿便服,一件坎肩缝了大半,听她说话也不耽误活,得空还叫桂芝挑些得用的线头出来备着。 听耿氏说完,头也没抬,“钮钴禄格格也是这么觉得的。”估摸着这又是个被撺掇来的。 “她,她倒也没说什么,就是觉得福晋这么安排总归是有福晋的道理。只是……”耿氏手心攥的都是汗,之前福晋是怎么顶撞爷的她可是有耳闻的,可那又怎样?人家毕竟是正经夫妻,别说是怪罪了,端看那几日爷往正院来的勤快劲儿,反倒似越发情深意重起来。 就是李氏这些年那般得宠,也没敢这样恃宠而骄。说到底还是左不过人家嫡妻。 但要说钮钴禄氏那点算计,她又哪里看不出来,只是这到底关乎自己。毕竟她身边现在连个孩子也没有了,又不像钮钴禄氏那样年轻,总归是看得到的才是实惠。 耿氏这厢还提心吊胆的,别待会没讨到好,再被指摘一二才是没脸了。 没想到萧歆什么也没说,转头就让桂芝去把库房的钥匙拿来。竟是要交给耿氏。 萧歆咬断线头,抖落了衣服,才说,“这个家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大家一起分担着吧。” 耿氏诚惶诚恐的把钥匙接走,怎么回的住处都不知道。 桂芝很好奇,“福晋缘何就把那么重要的给了她。” 萧歆也不见怪,也不吝指教,“先不说耿氏人品如何,就是那管理账房的先生是林嬷嬷的儿子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何况耿氏还是个胆小的,那把钥匙对她来说可是烫手的很,想来她会更加小心才是。”而且她这里就表面上看着光鲜,那真是一点权利也没了,她们还巴巴的来奉承干嘛。 至于私底下如何,那就是萧歆同林嬷嬷的事了。 这边刚刚把家事处理妥当,侧院又派人来了。 “这又怎么了。”之前可都把话放出去了,有事可以找内太监春喜,再不行就去找林嬷嬷去。 “说是南迪格格有些不适,侧福晋整日的围着三阿哥转,兴许是疏忽了也未可知,大格格屋里的丫头这才巴巴的跑来求。”王嬷嬷这么说着。 萧歆顿了下,如果是大格格身边的人来求,那就说明真有事了,如今四爷可不在家,李氏犯不着拿这个来说事。 “那就去瞧瞧。”比起对儿子严厉,四爷对女儿可以说是迷之宝贝,萧歆可不希望在他不在家的时候孩子出什么事。到时候真要赖她,还真没处说理去。 李氏的院子说是侧院,其实也是个单独的院子,就是位置没在中轴线上,规模上可没比正院小多少。 可就是这么一个大的院落,前前后后大大小小几十间的屋子,就那么给一个姑娘家的挑了个邻池塘的地方住。 风景倒是好了,就是湿气太重了。夏天倒还好,阳气重,日照足。这一到秋冬可就成了最阴寒的地方,管你有地龙火墙,对身体总是没有好处的。 怪道动不动这不舒服那不爽快,换成年人也未必能经受的了,何况一个孩子。 萧歆一进门就先皱眉了。大热天的,门窗紧闭,屋子里还闷着一股子怪味儿,住着怎么能舒服。 还没进里屋,就让人把外头几扇窗户都给支棱开,一通风,空气里弥漫的那股气味才慢慢淡去。 “嫡额娘。” 萧歆这才寻声回头,看到的是一个羸弱的小女孩在朝自己福身行礼。 明明是比弘晖要大上两岁,看起来却比他要小的样子。也是瘦瘦的,气色看起来还不太好,没什么血色,白生生的,风一吹就要倒的样子,半点姑娘家娇俏可人都没有。 难怪四爷临出门的时候还反复交代,替他照看好孩子们。这可真是一窝的病秧子啊。 见南迪在那站着有点晃,萧歆忙叫人扶了去坐。 转头就询问了屋里的请没请大夫来,是个什么症候,有没吃药。 “回福晋话,大格格这是来潮了,奴才们会悉心料理好的。”嬷嬷低着头回道。 萧歆怔了下,这么小就来潮,怪道看着脸上没血色。又打眼看了看屋子里留用的几个人,要么是小的不经事儿的,要么是老的不以为意的。 就这么一屋子奴才,能把南迪伺候好,萧歆还真不信了。 而且这姑娘家头一遭来潮最是紧要,不仅是要把身子料理好,就是心里上的疏导也是必不可少的。 看南迪的样子,这教养嬷嬷也是个摆设? 萧歆也不背人行事,当即就让人叫林嬷嬷来,吩咐她挑几个利索的来伺候大格格。 这可把一屋子老小吓的够呛,纷纷跪倒在地求饶。就是南迪也不免要为她们说上几句好话。 “嫡额娘千万不要怪罪她们,我这屋里原来听使唤的人也是够的,只是额娘那里这些日子暂时人手不够这才调用了过去,不消几日她们就都回来了。” 这个大格格倒是真和软,怪道这些奴才不拿她当回事。 当然,这也是上行下效的结果,如今一个个的都巴不得窜到李氏跟前去大显身手,谁有心思放在一个格格身上,早晚要嫁人的人,伺候再好还能怎么样,左不过一个庶女罢了。 而且李氏这个当妈的也忒不像话了,合着在她眼里儿子是宝,女儿就是草了。怪道大格格年纪轻轻的就去了,人都说是夫家不好的缘故,这才郁郁而终。 要萧歆说这归根结底还是从小就没把身体养好,要不一个健康的人怎么可能随便郁一郁就去了的。 萧歆也不跟她理论奴才好赖,只是握了握她那透凉的手,含笑道:“格格长大了,是大姑娘了。” 南迪低着头,有点羞赧,“嬷嬷说过,这就意味着为以后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做好准备了。”声音细细的柔柔的,很好听。 她这话虽说没错,但这教导的未免也太粗暴了,还是个孩子呢,这么早教这些干嘛。 不管萧歆怎么看不过去,都毕竟是别人的孩子。 她也不想管的太宽,这边让人去知会了李氏,私下里却叮嘱林嬷嬷这几日多关照一下,不管是饮食坐卧,尽量让大格格舒心。 萧歆刚回正院,就碰上了往外撵的弘晖。她不免好奇,都下课了,还急着做什么去,“马上到饭点了,你这是要打哪去。” 不过,看那风风火火的,这些日子的调理总算是初见成效。 “听说姐姐身子不适,我过去瞧瞧她去。别让不经心的奴才给怠慢了。” 四爷的孩子,除了还小的三阿哥,可就剩弘晖跟南迪这个格格,而且两人又年纪相仿,彼此之间骨肉亲情很是浓厚。 他这是要去给南迪撑腰长脸呢,一个阿哥的分量,可比格格重不知道多少,何况弘晖还是嫡长子。 但这事还真不是弘晖好意思去探问的。萧歆这便把人拦下,“额娘已经去过了,一点小症候,没什么大碍。而且她也刚吃了药歇下,你就别去打扰她歇息了。真不放心,晚些时候再打发人过去问好便是。” 弘晖这才打消念头,随萧歆进屋用饭。 自从萧歆跟弘晖相处以来,慢慢的也有了一些变化,不说欢蹦乱跳吧,起码不再是一副见了妈也拘着的样子,随性了不少。 而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萧歆发现弘晖这孩子的运动细胞还是有的,只是平时四爷在家不太敢表现出来。四爷一走,听说还骑在侍卫的脖子上要爬树上去掏鸟窝 这可把萧歆给吓得,鞋都没穿好就忙忙撵了过去,就怕下面人劝不住,还一劲儿的往高了爬。 等到跟前的时候,那孩子早就下来了,还笑嘻嘻的捧了一只画眉鸟,献宝似的给萧歆,“儿子盯着这鸟好些时日了,好不容易等到它的小鸟飞走了,独立了,这才给逮了下来,送给额娘,它的声音可好听了。” 萧歆本来要说上一顿的,爬树可是很危险的,摔下来就不是闹着玩了。 可见弘晖笑的灿烂,到底不忍心拂了他的一片好意,还顿下身平视着他说:“要不额娘给你挑几个哈哈珠子怎么样。”这个时候也是可以放几个陪练的在身边了,何况四爷早在之前就已经给弘晖找好了谙达,只是因为觉得现在还小,没派上用场过。 这会见弘晖高兴的都要跳起来,倒是被萧歆给请了来,指导弘晖练些强健身体的武术是再好不过。 至于说弓马骑射,那就是更正经的事了,四爷到时候自然会给安排,倒是轮不到她来做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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