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歆听说了这事,就赶紧丢下手头上的事情,往前头去了。要说四爷这人最难让人看出深浅,这在宫门口发脾气,可想也是气大发了才会表现出来。  结果等了半天,下人来说四爷已经去了后头。  萧歆又掉头往回赶。  走到花园的时候,二人碰了个对面。  “爷这又是要往哪去?”    四爷这一路回来,想了很多。  太子固然让人生气,可自己也是知道他的,其实真论起来也没什么好置气的,又不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事。  这回闹开了,反倒是觉得轻松了,以后不用再去应承不说,也省得再跟着过提心吊胆的日子。  这样一想,心情也就好了起来,管他们斗去,他正好可以在家多陪陪福晋,教教儿子,何乐而不为呢。  这会儿见萧歆连个斗篷也没披,忙解了自己身上的给她罩上系紧,“爷不过是晚了点回来,至于撵到门上守着,除了你那儿,爷还能往哪去。”    萧歆听这话说的戏谑,知道没出什么大事,左不过又是哪个兄弟把他给气着了。看现在这样,该是没事了。于是也不去打听发生了什么,只微仰起头,说,“你倒是敢一个试试。”话是狠的,语气却是调笑的。因着时间还早,挽上四爷的手臂,又去棚子里看了一回新长出来的菜。    用饭的时候,四爷有个奇怪的发现,弘晖跟南迪一个劲儿的在给萧歆布菜。按理说孩子孝顺额娘他该高兴才是,可这么明目张胆的无视他这个阿玛的存在,他的心里还是有点点落寂的。这便用力咳了咳嗓子,“好好吃饭。”    两个孩子也是用奇怪的眼神反看过来,好像他们的阿玛没加入他们这个孝顺乖巧的行列简直不能理解。    南迪因为吃了两次药,精气神比昨天的时候好了许多。饭量虽然还是不大,这样跟阿玛在一起用饭,心情却是很好。见他阿玛纳闷,便解释说,“我们跟嬷嬷打听了,嫡额娘爱吃蔬菜多些。”    不是吧?这才接过来一天,就这么会讨人喜欢了。  四爷看向抿嘴的萧歆,好像在问:你对大格格做了什么?怎么不见她这样打听爷的喜好。  再想想,自己这样想怎么有点吃醋的意思?    “好好吃饭。”萧歆只敦促两个孩子,何尝不是说四爷吃饭心不在焉。    弘晖跟南迪对视一眼,突然就都明白了,阿玛这是还不知情呢嘛!真是新鲜了。  但见萧歆的样子,二人也都很懂事的只字不提,乖乖把饭吃了,也不像平时那样还要赖上好一阵才回去,一抹嘴,就都闪人了。    惹的四爷久久没回过神来,“他们俩是合起伙来惹祸了吗?爷怎么瞧着不对劲儿啊。”    她也不着急说,“爷给大格格请个先生吧,不说学多少学问,姑娘家的成天围着针线女红转,目光定然长远不了。学点知识,开阔开阔眼界,将来就是嫁人了,于她也是只好没坏。”对小老婆卖好就算了,这孩子本身是没什么坏心眼的,大人要是一味的排挤提防,没什么也变的有什么了。何况孩子最是做不得假,你对她好,她自然也对你好,人心换人心还不就是这么回事。    四爷说:“这事爷心里有数,上次去江南也有物色,只是没有合适的人选。”    萧歆吃着水果,才又说,“爷有时间的时候去给大格格新挑个屋子吧。”说的是李氏那儿,“早前就要说的,你又一直忙的脚不沾地,如今这天是一天比一天冷了,再不能拖了。”这便把上回的事说了,“那个屋子夏天的时候当个书房会会客倒是好的,住人却是差了点。”    四爷这才想起来,当初给南迪挑屋子的时候可不就是夏天。而他平时也鲜少去,大多是在李氏那里就能见着南迪,所以还真不知道这里面的缘故。就是那天晚上过去,也因为急哄哄的赶去没留意,这会再想来,的确有些阴冷了。这便说道:“放心,接下来爷都在家里。”这是知道萧歆不愿去和李氏他们打交道,准备把事情都包揽过来,也省得一天到晚拈酸吃醋。    这话可就有意思了,四爷虽说没担什么要职,但是在太子那可是挂了号的,说是随叫随到都不为过。一些像太子不方便出面办的事他也都会想尽办法揽过来给四爷去办。四爷能说出这话,是跟太子闹翻了?    四爷看出了萧歆的疑惑,他也不打算隐瞒,“爷往后都不去太子那儿应差了,你可会嫌爷。”    哪能嫌弃呢,萧歆只差没拍手叫好。可面上却不能表现的太过兴奋,“让他们折腾去,咱们关起门养孩子过日子岂不是更好。”这才顺便把怀孕的事说了。    这可把四爷给喜的什么似的,搓着手在萧歆跟前来回踱步,一会儿说这往后可别再下厨了,一会儿又说要打发人去给宫里的娘娘报喜。    “您快歇歇吧爷,别想一出是一出,也不看看都什么时间了,这会别说进宫,娘娘估摸着也早就安歇了。何况现在日子还浅,太医还没来过,万一有错,不是让人空欢喜一场。过些日子等稳当了再告诉娘娘不迟。”    “对对对。”四爷想想也是,赶忙就扶着萧歆坐到炕上,“你说你怎么也不早告诉爷。”这么大的事,亏她也藏的住。    萧歆苦笑,“早知道爷是这个反应,还不如不说了呢。”都是当过几次爹的人了,怎么表现的还像头一遭。    四爷却很感慨,抓着萧歆的手直摩挲,“早先生弘晖的时候都还年轻,”萧歆插嘴了句,“咱们现在也正青春呢爷。”四爷笑了笑连连称是,“咱们皇家的这些个阿哥哪个不是膝下单薄,爷所求的也不过是将来能够儿孙满堂。”    萧歆想想也是,别人就不比了。四爷其实是一个挺寡欲的人,当了皇帝十几年,也没生多少个,跟康熙比起来绝对的低产。  而且后院那些女人也没几个是四爷自己主动纳的。早前要不是乌拉那拉氏别别扭扭的,这夫妻俩不定生了多少个孩子,哪还需要像现在这样,馋嫡子馋的什么似的。  现在这样也好,反正太子早晚要坏事,趁着现在撤出来再合适不过,至于老八他们,爱蹦哒就蹦哒去吧。    夫妻二人搂着聊了半夜的话,第二天四爷就进宫把这个喜讯告诉了德妃。    德妃高兴的合不拢嘴,“你媳妇儿上回进宫就看着不大一样,如今这样真是再好不过,你们还好好过日子才是,别再惹她伤心了,夫妻和睦家才能兴旺。”    四爷也是有苦没处说,府里人有多少是宫里赐的谁还没数,真要说家宅不宁,追究起来可不就是皇上娘娘给嚯嚯的,可这话哪里敢说出来口,还不是打落牙活血吞。“乌拉那拉氏的确是受委屈了,儿子以后不会再犯浑了。”    德妃便又交代让萧歆不要进宫来请安的话,还叮嘱道,“这虽说是二胎,毕竟隔了好几年,还让伺候的人多经心着点,家里的事就别让再管了,安心养胎才是紧要。”    四爷原本就是这个意思,便也顺水推舟的答应了下来。  回去的路上碰上了十三爷,才知道就在今天,皇上把太子经管户部的事给撤了,转手就给了八爷。    十三爷也是唏嘘,“想想太子哥经管着刑部和户部都多少年了,说撤就撤,一点征兆也没有。”    四爷却不奇怪,“你怎么不说这两部捏在一个人手里有多不妥。早前那是皇上信重,如今这样,也不过是有多信重就有多失望。”还有就是,阿哥们一个个成年了,能耐渐显,再不是太子和直郡王的黄金时期了。看吧,这才刚开始呢,且有的斗。    十三爷听了直点头,“可不是呢。不过四哥,你真撂了太子那儿的差了?”就算听太子亲口说了,他还是不太相信。这放眼望去,没差事的阿哥一抓一大把,谁不是削尖了脑袋往上冲,表现好了才能挣来郡王亲王的爵位不是。没道理还往回缩的。    四爷停下来,看着十三爷不答反说,“四哥也给你一句忠告,不管你在做什么,永远把皇阿玛和朝廷放在第一位。”    十三爷信誓旦旦道:“放心吧四哥,我胤祥断不会做出对不起皇阿玛对不起朝廷的事。”    四爷对比不置可否,只是觉得十三如今还没经历过什么挫折,做事侠义又耿直,被太子拖累不过是早晚的事。  但是又不能一味的诋毁太子,有些事还是要经历了才会成长。  所以在太子这件事上,四爷也只能让十三自求多福。    等进入腊月的时候,萧歆怀孕的事才被传开。    各家的反应那可真是热闹了。  大福晋和三福晋几个都是生过嫡子的,心里更多的还是羡慕四福晋都过了这么些年还能有幸怀上。  而至今也无所出的太子妃和八福晋可就不愉快了。    听着太子在那碎碎念,她就掉泪,太子也是烦的紧,索性的连她也数落上了,“你说你除了哭哭啼啼的还会干嘛,我这些年是冷过你了还是亏过你了,连个儿子也生不出来。”真是越想越憋屈,这下可把老四给能耐了。    太子妃抽泣道:“你还有良心没有,是我不会生吗?要不是那个女人害得我,何至于现在连怀个孩子都难。你只会眼红别人,但凡自己少招惹些女人回来,我能被气成那样,也不会滑了一次胎就再也怀不上。”    太子虽然觉得有愧,可这在气头上,哪里会有好话,一把拂了茶杯,“还有完没完了,一天到晚的就知道掰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看你就晦气。”甩手直接走人了。    身后徒留太子妃一个哭的不能自已。    八爷夫妻俩坐着也是满满的感慨。  八爷道:“四哥生来就是个有福气的,这些年露脸的事也是没少干,如今倒是越发得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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