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太子如今的处境是越发艰难了。”十三爷拨弄着茶碗,心思沉重的看着茶叶翻滚。    四爷知道,十三这是心软了。“如果他能自修其身,旁的没什么可以攻讦的了他。”    “我把修建祠堂剩下的二十万两给他了。”十三爷也不瞒他四哥,“八哥接管了户部,来年开朝第一件事必然是对账销账。可是太子掌管户部期间他手底下的人没少亏空公款,如今正想法子弥补,我不能看着他作难。”    对此,四爷也是无奈,“他也不是第一天当这个太子了,要是约束的紧,手下奴才又怎么敢恣意放纵。我不止一次劝诫过,他倒是有听进去吗?真到了出事的时候才知道害怕。这是找你哭诉了吧。”    十三爷点头,他是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在他心里形象高大的太子也有这么脆弱的一面,竟然当着他的面哭的什么似的。真是,说出去都没人信。    四爷心说那是你第一次见比较震撼,等以后久了也就慢慢习惯了。太子他啊,最惯常耍这个手段了,反正哭一回也没什么损失,还能换来兄弟的肝脑涂地,何乐而不为呢。  而且十三都把钱给人家了,他再说什么也没什么意义,还能去要回来不成?  不过是再次告诫十三以后多留个心眼,真要是拿不准,大可以来找他先商量商量。    十三爷也是个实心眼的,见他四哥没有恼,松了口气。原本还担心自己做主把钱直接给太子四哥会不高兴,毕竟这个差事是他给挣来的,没道理不想着他的好,而先拿去奉承了太子。    四爷哪里看不出老十三的担心,于是还道:“当初我粗略计算了下,可以剩的多点。但听人说你不仅用工用料都是好的,就是给工人的饭食也是热汤热菜没亏过,偶尔还有酒肉。这点你就做的很好。至于我这里,从来没打算要收你的好处,真要有多余的,留着你自己家用,也权当是挣个辛苦钱,我想皇上也不会说什么。而太子那里,早就是个无底洞了,你再怎么帮衬也是填不满的。”说了这么多,四爷也知道十三是有听进去的,可要想真做到像他这样,没个几年总是很难,便也不强求什么。    等吃了腊八粥,就开始忙着给各处准备年礼了。  尤其是皇室年夜饭的份子。  没错,萧歆也是到这个时候才知道这个新鲜事儿,康熙为了减轻国库负担,筵宴中除了御桌是内务府准备的,其他宴桌就都是由臣子们进贡的。按爵位从高到低排序,亲王郡王贝勒贝子进多少桌多少羊多少酒都是有定数的,不是你想进多少就可以进多少。  四爷如今是贝勒,按制需要进三桌二只羊二坛酒。  萧歆看着礼单,对林嬷嬷说:“其他的都好,就是给宫里送的可以适当换一换。”德妃跟四爷可都是低调的人,就是一匹绸缎,也要挑实而不华的,更别提其他物事了。    林嬷嬷一一记下,还道:“侧福晋那里可需要有什么增减的。”    萧歆知道林嬷嬷的意思,别的女人也就罢了,李氏那到底是有两个孩子在的,就算是为了孩子,也要给李氏比别人更体面一些。何况两个库房的东西堆的,毫不夸张的说,有的甚至连礼盒包装都没拆的都有,与其放着落灰,还不如拿出来使。  于是大方道:“库房里上等的绸缎再多加二十匹,还有那些摆件也看着挑些送去。”    也是到这时候才想起来过年的时候可是会有很多的祭祀活动,自然少不了下跪的动作。可是印象里好像也没有什么特例的,这便隐晦的同林嬷嬷打听了一下,说是主子们都会有蒲团,唯一要担心的是天气,不说下雨,就是下雪,在露天的一些活动也是会让人吃不消。    萧歆就觉得,就算不给大人便利,起码让孩子少受点罪才是,要是直接缝棉裤里不就是个挺好的办法。可这事到底不是儿戏,还等四爷回来了把这个意图告诉了他。    “胡闹。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别说让皇上知道,那些闲的慌的御史随便一本就够爷受的。”    萧歆把人都遣了,才道:“所以才用缝的,轻易是看不出来的,外头又有袍子礼服遮挡,爷自己不说,谁吃饱了撑得没事盯着人家裤子瞧的,耍流氓嘛那不是。”    四爷还想再说什么,又听萧歆软磨硬泡,“而且爷不替自己想,总归要替我跟两个孩子想想,这么冷的天,只当是多穿一条裤子了,要不谁受得了啊。”    四爷这便看向萧歆微隆的小腹,心也跟着柔软了,“今儿可都还好。”他也是没想到,这一胎会这么磨人,生弘晖的时候福晋那可是吃嘛嘛香,身体倍棒。    “倒也是奇了,早上吃了爷给拿来的丸子,中午倒是不觉得反胃了。”萧歆也是奇怪,关于药这方面的东西她还是略知一二的,却楞是没吃出来。不免虚心求教,“那是个什么仙丹呢,爷也不早点拿出来让我好受用一二。”    四爷揉了揉萧歆那锐减的脸颊,掩饰不住的心疼,“早也没有,那是两个方士新配出来的丹药,找人试了才敢拿来给你用,要真是好,爷可得好好赏他们。”    什么方士?  萧歆的心里突然就有些不舒服。这便又好奇的打听起了四爷口中的方士是何方神圣。    四爷没想到福晋对这个感兴趣,便解释了,“早前在国师的讲经法会上结识的,两个方外之人。”    “爷说的是章嘉大师!”就是那个藏传二世章嘉。萧歆有点激动,他可是深受康熙圣眷的藏传佛教大师。只是道士跑和尚庙去听经,多少点怪了。    四爷倒是不奇怪,“国师那里可没有教派之分,但凡要听他讲经灌顶的,都是大开方便之门。”    怪道康熙喜欢,就这包容心也是没谁了。但萧歆可没忘四爷执政之后迷恋炼丹甚至因此而丧命的事。  只是不知道跟这两个方士有没渊源。是以找了个机会就向苏培盛了解了这里面的情况。真是一问吓一跳,果不其然,那两个道士正是张太虚,王定乾二人。真是没想到他们这么早就扒着四爷了。    萧歆眯了眯眼,心底里发起了狠,要不是这两个人,四爷也不可能在位才十三年就突然暴毙在圆明园的九州清晏。  后人都说四爷死因蹊跷,但就乾隆继位的第二天办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圆明园里的一干道士驱逐可见,四爷的死因跟他长期服用丹药有着莫大的关系。  要知道,古代炼丹常用的材料不外乎黑铅,铁、铜、红铜、硫磺等有du重金属。  用量稍有不甚可令服食者中du暴亡,即便用量小,长时间服用也是有害健康的,有du重金属长期堆积在体内不被排出无异于是慢性自杀。  萧歆想着自己虽然才吃了一颗,但还是害怕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喝水的时候把空间里的水引出来喝了好几趟才算是稍稍放心。  但是那两个人不除,总归会是祸害。这便趁着午后精神头好的时候做了一些菜果子,其中一份加了特殊材料的特意让人给那两个道士送去,只道是他们配的丹药自己很受用,稍后又各自打赏了一千两。    第二天那两人跪在门外谢赏的时候,萧歆多少也听出了声音里的异样,这是下的药起了作用。相信过不了几天,他们都会相继暴毙,死因更是无从查起。    四爷知道萧歆打赏那两个道士的事时,倒是说了句破费,转头就抽出一张五千两的银票给她。    萧歆高高兴兴的收了,要都依着这样做买卖,那自己可就赚翻了。    只是当天夜里突然就不舒服起来,具体说不出哪里不舒服,就是哪哪都不得劲儿,翻来覆去的,到后面竟然觉得肚子还有些隐隐作痛。    这可把四爷给吓坏了,“可是吃坏东西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如今经福晋口的东西那都是千小心万谨慎的。眼见福晋额头都开始冒汗了,便要叫人去请太医来。    萧歆忙给止了,“兴许是吃了果子受凉了,喝口热水缓缓或许就好了。”    四爷连衣也没披,趿拉着鞋就亲自去倒水过来。    萧歆要接过来自己喝还不让,想往里面兑点空间水都难,只能借口再喝一杯的时候,趁四爷走开,借着帐子的遮挡匆匆引两口出来喝了才稍稍舒服点。  “大半夜的,别兴师动众才是,要不该吓着宫里的娘娘了。我自己的身子还能没数吗。”    四爷心里还是放不下,虽然有猜测,却不敢说出来,就怕福晋跟着受怕。于是还守在一旁,看着萧歆真的睡着了也还是不能入睡,这么熬到了天亮,悄悄出门去了。    萧歆也是跟着四爷熬了半夜,盘算了半夜,她虽然不信什么因果报应,可这到底是出在她存了歹念,并对人下了死手之后。  要说没联系,又很难再找出别的解释,于是又打发人去给客院的那两个道士送去早饭,希望可以挽救的回来,毕竟她现在还怀着孩子,总归是要积德的。  而这无故的给两个不起眼的道士送早饭,由头总归是要合理的,这便让送饭去的顺便讨要点丹药来吃。  至于那两人,以后总有机会再对付,他们要是不犯还好,真要是有祸害四爷的企图,萧歆也不会让他们好死。    不想丹药还没讨来,四爷先回来了,脸色还不太好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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