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不善

明王在殿外发了好一会儿的愣，季仲商叫他好几声才有反应，呆呆的转过头看着他，露出如梦初醒的神情：“季御医。”　　　　季仲商勉强笑了笑：“殿下见过陛下了？”　　　　“见过了。”明王直勾勾的盯着他，“季大人，你老实告诉本王，皇兄的病情究竟如何？为何，为何……”像是对他交代后事一样。　　　　季仲商苦笑，低声道：“臣无能。”　　　　明王一震，不可置信：“什么叫‘臣无能’？”　　　　季仲商摇头，沉重道：“臣无能为力。”　　　　明王才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咬牙：“这不可能，皇兄明明已经好了，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季仲商，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有告诉本王？！”　　　　明王咄咄逼人，季仲商就是个一门心思研究医术的医生，本来就口拙，哪里招架的住，没办法了只能把泰安帝病发前去了含风殿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明王叫来张实秋对质，得到一样的回答，而且张实秋因为亲身参与其中，所以知道的细节更多，当然也带着更多的主管情绪，给人一种泰安帝会犯病都是杨和错的意思。　　　　季仲商虽然知道张实秋话说的十分有问题，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更插不上嘴，因为明王还没听完就满面怒气的走了……去的方向，和含风殿的方向一致。　　　　“殿下，明王殿下！”季仲商的喊声明王根本没听到，听到了也不会理，季仲商着急了，“殿下不是要去找六王爷麻烦吧？”　　　　张实秋斜他一眼：“又不是找季大人你的麻烦，着什么急？”　　　　“这时候你还挑什么事。”季仲商更看不惯张实秋的做派，针锋相对，“你还真信了六王爷是灾星这种鬼话？都说了陛下病情突然恶化和含风殿着火没关系，我医术难道还没张大人你高明？张大人为何要误导明王殿下？”　　　　“哦，本官误导明王殿下，季大人怎么不当场揭穿我？马后炮有什么用。”张实秋不甘示弱的讥讽回去，“您医术高明，高明的连陛下病情为何恶化都诊断不出？我看也不过如此！”　　　　季仲商大怒：“你以后有病别找我来看，我学艺不精，怕治死你！”　　　　张实秋立刻后悔了，只顾着逞一时之快忘了季仲商的御医身份，得罪一个季仲商就相当于得罪了整个太医署，失策了。　　　　张实秋故作淡定：“季大人在这里和我吵有什么用？若真的不放心，不如跟过去看看。”　　　　季仲商一想也是，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张实秋紧跟着。　　　　季仲商皱眉：“张大人来做什么？”　　　　张实秋懒懒散散的抱着手臂：“明王殿下自幼习武，若是动起手来我还能拦上一拦，季大人觉得不需要我就不过去了。”　　　　季仲商发现误会人家了，有些尴尬，也疑惑张实秋态度的转变，狐疑的上下打量他两眼，只当张实秋良心发现，于是硬邦邦的说道：“那就麻烦张大人了。”　　　　张实秋笑道：“不麻烦。”心里却希望季仲商走慢点，明王快点到，最好能在他们赶到之前把“杨和”给收拾了。　　　　说来也巧了，管事太监正要找江品元禀报赵小禾不吃饭的事情，路上正好和明王错开，却和季仲商张实秋二人碰了面。　　　　张实秋对他有印象，见他行色匆匆便拦住多问了一句，管事太监如实讲了。　　　　季仲商听完皱眉，张实秋冷笑，把管事太监打发走了，忍不住刺了句：“陛下食不下咽，我们这位娇贵的王爷倒好，玩儿起了绝食。听说他之前已断粮半个月，季大人，你说这位命大不命大？饿没饿死，烧没烧死，偏偏就那么巧，昨天陛下刚从含风殿回去就病倒，您半点病因查不出，说这事儿跟他没半点关系，我死也不信！”　　　　季仲商沉默良久，理智上他根本不信杨和是灾星克泰安帝的说法，可听张实秋说的多了，他也有些觉得“杨和”身上没什么好运，起兵谋反也好，还有这次旧病复发，陛下两次都在他身上栽了跟头。　　　　作为一个谋反失败被废黜的王爷，对方最近的所作所为都有些太不安分了。　　　　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季仲商：“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明王畅通无阻的进了含风殿。　　　　换个人没皇帝准许禁军肯定不放人，但明王要进去他们根本不敢阻拦。　　　　“杨和，你出来！”　　　　赵小禾正在纠结要不要掰一个嫩玉米啃两口解解馋，突然听到一个清脆的男孩子的声音满含愤怒的叫着杨和的名字，由远及近。　　　　“谁呀？”赵小禾纳闷儿，听着怎么来者不善，找麻烦的？杨和的仇家？　　　　正疑惑，就见一个锦衣玉带，头戴金冠，一身华贵的小少年穿过第二道门来到后殿，黑亮的眼睛锁住赵小禾。　　　　管家介绍：“明王杨朝。”　　　　“冥王……星？”　　　　管家：“……明天的明。”　　　　明王看了眼赵小禾，冷笑一声，突然拔出侍卫的佩剑，上前指着她。　　　　侍卫大惊失色：“殿下不可！”　　　　赵小禾条件反射的紧张了一下，突然想到新人保护期还没过，于是又放下心，做出一副高深莫测淡然自若的样子望着来者不善的少年。　　　　明王盯着赵小禾，口中的话却是对侍卫讲的：“退下，本王自有分寸！”　　　　侍卫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只能退下。　　　　“你满意了？”明王目光里带着仇恨，又不全是仇恨，还有一些赵小禾来不及分析又被冰冷和敌意覆盖的复杂东西，他一字一句的质问道，“皇兄现在命悬一线，你是不是满意了，杨和？”　　　　赵小禾愣了：“命悬一线？”　　　　明王讥讽：“你这是什么表情，本王用得着说谎骗你吗？我告诉你杨和，不管你知不知情，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皇兄都是见过你之后才突然吐血的，在这之前皇兄明明一直好好的。所以这笔账本王记在你身上，如果皇兄有不测——”这个半大少年的脸上完全没有一点迟疑和不忍，冷酷又残忍的说道，“我一定杀了你！”　　　　赵小禾冷漠脸，慢慢的说：“杀我有什么用。”内心叫，“管家，给个解释，说好的只生一场病呢？”　　　　管家：“一定有其他原因导致他病情恶化，我的判断是不会出错的。”　　　　不管错没错皇帝都快死了！　　　　赵小禾注视着明王，面上神色冷淡，嘴唇微张，仿佛有话要说。　　　　明王本来想说什么，见状又闭上嘴，一副本王倒要看你能说出个什么来的样子。　　　　赵小禾脑子转得飞快，无数个念头闪过，其中一个被抓住，促使她下了决定：必须亲眼看到泰安帝，泰安帝不能死！　　　　至少不能现在死。　　　　赵小禾把指着自己的剑拨到一边去，人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如果你让我见他一面，或许我有办法救他。”　　　　“我怎么不知道你何时还学过医术？”明王根本不信她的“鬼话”，只当她为了个活命才瞎说的，恼怒的把指偏的剑摆正，并且还往前送了几寸。　　　　赵小禾以为他要戳自己眼睛，身体条件反射的往后仰，情急之下拎起放在一边的锄头随手一挥，锄头与剑相撞，剑应声断成了两截。　　　　赵小禾：“？？？”　　　　明王：“！”　　　　“殿下小心！”侍卫飞身上前，警惕的护在明王身前。　　　　明王难以置信的盯着手中的断剑，僵硬的抬起头盯着赵小禾举在半空的锄头，喃喃：“削铁如泥，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神兵利器？”　　　　“……”　　　　不，它就是个锄头啊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