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葭,楚国丞相之女,太后之亲侄女,十三岁便入宫为后,三十三岁病逝于宫中,一生空有皇后的尊荣,却至死都还是处子之身。 石笙魂穿到谢葭身上时,皇上刚亲政一年,正是大施拳脚、一展宏图、精血旺盛的时候,彼时谢葭年芳十八,却老成得宛如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 小皇帝如今也就二十,他并非太后嫡出,却自小演得一手好戏,令文武百官皆言当今是个孝子。 石笙望着镜子里头自己此刻的脸,还伸手拍了拍,喃喃自语道:“长得也是一副水灵灵的花容月貌啊,怎么总喜欢把自己打扮成个小老太婆呢?” 此时,她未施胭脂,未着正装,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如同上等的丝绸披散在身后,与她身上的白色中衣形成了鲜明的黑白对比。 “娘娘,您起了吗?”谢葭的心腹婵娘带着一众宫娥早就候在殿外多时了,自家主子向来恪守成规、严以律己,如今倒是迟了约莫半个时辰了,婵娘心里多有担忧。 “进来吧。”殿内传来的声音不同于往日的沉稳,反而带着几丝慵懒。 婵娘压下心中异色,示意其他宫娥先原地待命,自己推开殿门率先走了进去。 “小姐?”她下意识的就唤出了在丞相府时的称呼。 谢葭闻声回头,兀自一笑。 一瞬间,婵娘只觉得时光倒流,仿佛回到了自家小姐还在丞相府的闺阁内,因贪睡起晚了而笑得一脸窃窃。 这才是她家小姐啊! “你怎么了?”谢葭柳眉蹙起,困惑不解。 好端端的她的大宫女怎么哭了?就因为她起晚了?她突然有些细思极恐起来,该不会她什么时候起床都有人管着吧。 婵娘连忙用衣袖擦了擦那摇摇欲坠的泪珠,又连声告罪起来,“只是突然眼睛进了沙子,痛得厉害,奴婢有失仪态了,还望娘娘恕罪。”她说着便跪了下来。 呼,谢葭莫名松了口气,又对着婵娘挥了挥手,“赶紧的,帮我更衣梳妆吧。” “是。” 紧接着婵娘又把殿外的宫娥们唤了进来,从漱口到净脸,再到梳妆,接着是着装,最后收尾整理仪态。宫娥们有条不紊,即使繁杂也是悄无声息的,一搭一接之间尽显熟稔,各司其职,可见原主御下是极为严谨的。 于是此刻的谢葭心里又有些不舒服了。心里对着空气默默道,我只是来爬个龙床,我可不帮你保持你的行为作风,太折腾人了。 她在宫娥的搀扶下起身,刚抬了抬头,她就立马道:“等等等等,嘶,这凤冠怎么这么重啊,赶紧拿下来换个轻点的。” 一众宫娥傻眼:……(这平常不都是这样戴的吗?) “还傻愣着干什么,没听到娘娘的吩咐吗?”婵娘沉下脸厉声道。 于是九凤齐朝的凤冠就换成了丹凤展翅的小型头饰,凤尾带流苏,倒也颇为精致。 “晚点儿让尚衣局的人送几匹布料过来,我、本宫要做几套新衣裳,这旧款式穿得颇为不自在。” 婵娘应下。 谢葭又站在原地想了想,往常这个时候原主都会处理一下宫务。可让她来说,没什么重大活动真没什么必要每天亲自处理过目的,左右不就是对对账目,然后下头的人回个话,她再给六局的人提点意见,接着半天就这样过去了。独自用完午膳后,下响就小睡一会儿,起来后再照常派人去前朝御书房慰问一下小皇帝,顺便送个补品什么的。晚上盼个星星盼个月亮,实在盼不到小皇帝就自个儿睡了。最后第二天再次重复昨天的日常轨迹。 宫中此刻还是很冷清的,宫中嫔妃除了太后就只有皇后了。所以如今前朝诸多大臣都开始上书小皇帝要选秀了,而小皇帝也早已颁发了圣旨,今年五月份进行大选。这就意味着,这后宫马上就要充盈起来了。也意味着小皇帝以后再也不能以独宠皇后的名头糊弄前朝跟□□了。 每每太后问起小皇帝为何不常入后宫,小皇帝皆一脸正气道,“儿正是励精图治之时,不敢缠绵于卧榻,不过敬请母后放心,后宫只皇后一人,朕对她绝无二心。” 每每太后问起小皇帝的子嗣问题,小皇帝皆是一脸自责叹道,“都是儿臣的错,儿臣会尽量多陪陪皇后,也请母后放心,不管皇后有子无子,朕待她的心都不会变。” 这要是她穿到了小皇帝亲政之前,她肯定能拿着太后的懿旨把他给强上了,她可不是原主会替他隐瞒他每晚跟她同床共枕却并不会碰她这种事情。可惜她穿到了他已亲政一年之后了,着实可惜了。 “娘娘,却是为何叹气?”婵娘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只单手撑头作一脸叹惜样摇头的谢葭。 “我在叹惜如今小皇帝翅膀硬了,倒是不把姑母的话放在心上了……” “娘娘!”婵娘一脸惊恐的打断了谢葭,又回头确认了一下其他宫娥太监都在外殿守着,忙又压低声音劝道,“娘娘切勿妄言啊。” 谢葭嗤了一声,满不在乎道:“你看着吧,再有两年我跟姑母都要看他脸色伏小做低的讨生活了,只可惜我前头被猪油蒙了眼睛,隐瞒了未同他圆房的事情,不然我此刻有个一儿半女的也就有个安身立命的保障了。” 婵娘是她的心腹,自然是知道此事的,也是她帮忙造的假,只是谢葭这般失落的提起,她同样恨得牙痒痒。“娘娘,要不让夫人物色几个听话的人儿塞入选秀当中,到时候她们一旦生下一儿半女的大可过继到您的膝下。” 谢葭依旧歪在贵妃榻上,闻言心不在焉的摆摆手。 这时,外头有宫娥来报,尚衣局的敏尚宫带人送布料过来了。 不用谢葭吩咐,婵娘便让人把敏尚宫引进了内殿。 “皇后娘娘吉祥安康,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起来了吧。” “谢皇后娘娘恩典。”敏尚宫起身后又让她身后一排尚衣局的宫娥把带来的布料一一摆开,以供皇后娘娘筛选。 “这些都是新进贡的绫罗丝绸,还有挽纱跟雪纺。” 谢葭在婵娘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在一排布料中走了一圈,“布料倒是好布料,就是这颜色,是不是太老气了一些?” “唰”的一声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奴婢该死,是奴婢眼拙,还望皇后娘娘恕罪。”敏尚宫心跳如鼓,急得额头都快要冒汗了。只是心中还是忍不住好奇,这往日皇后都是挑这些显成熟稳重的暗色,她今日也是按照往常皇后的喜好拿来的布料。可是这样一来,她不仅擅自揣摩了皇后的心思,皇后这“老气”一词更是觉得她藐视贵人了。 不过谢葭还真没有想这么多,于是她又让人起来了。 “奴婢这就去换一批布料送过来。” “算了,不用再送过来了,你就挑那些颜色看起来靓丽耀眼的都给我做了夏装吧,这眼看着马上就要立夏了。” “是,奴婢一定带人在立夏前把夏装都赶出来。” 敏尚宫又领着人躬身退出了内殿。 谢葭看了看时辰,问道:“给皇上的补品炖好了没?” 有宫娥上前道:“回娘娘的话,刚有小太监来回话,已经温在盅里面了。” “那你让人端过来,我今日亲自去一趟御书房。” 宫娥应声退下后,婵娘便又面露担忧道:“娘娘,皇上早早就有言不让您进御书房,您冒然前去会不会不妥?” “本宫就是要让他觉得我不妥。”谢葭半搁着眼皮道。 好不容易宰了只肥羊,人家那出手就是五千功德值,不愧是浑身冒金光有凤命的土豪。可是吧这个龙床还真不好爬,宫里头对于吃食都是严格把控的,规矩更是多得数不胜数。她即使想突破节操下线给下个媚药什么的都是极其危险的,而且这要被发现分分钟都能让小皇帝对她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她查看过原主的记忆,小皇帝着实不好糊弄,就冲他能隐忍十几年的这份功力她都佩服得五体投地。当初她怎么就只看到了功德值没看清楚这小皇帝是个什么人呢?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反正土豪女鬼有整整两天的时间,她完全可以在这里挣扎到她身死的那一刻。 当务之急,她要确认小皇帝目前对她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她才好行事。 大内总管陆公公在御书房门口拦住了欲要进去的谢葭,“娘娘,圣上正在批改奏折呢,早吩咐过任何人都不得进去打扰。” “那你进去跟他说一声,本宫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说,非常非常重要。”她强调道。 陆公公面色挣扎,这娘娘今日怎么这般蛮横无理? 谢葭见他无动于衷反而还盯着她看,她柳眉顿时一弯,小嘴一嘟,“你去不去嘛,不去我就哭给你看了。” 婵娘:……(这一定不是我家娘娘) 陆公公:……(我感觉好慌) “是谁在外面喧哗?”小皇帝的声音浑厚有力,一听就知道背后没少偷偷的练功夫。 “皇上,是臣妾啦,臣妾有事要说!”她立即高声回道,突然变嗲的声音让门口的太监宫娥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谢葭对着他们无声的翻了个白眼,你们懂什么,小皇帝以后可是会很宠爱将来那个比她现在还要嗲很多倍的淑妃的。她这是为了爬龙床而投其所好。 御书房内又安静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面容皎洁、身姿婀娜的女官开了门。谢葭知道这女官,生下皇长子的女人,将来的贤妃。谢葭不免多看了她几眼,挑不出刺的仪态规矩,虽垂首低眉,但通身气质却是藏也藏不住,一看就是那种迟早会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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