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湾临湖别墅,杜星衡打开别墅的门,现在已是傍晚时分,室内有些晦暗。伸手去按开关,灯却没有亮。应该是有人去别墅的物业那里办理了停电。杜星衡朝前走去,一脚踩在一个软软的物体上,他收回脚,微眯眼眸朝下看去,是一个毛绒玩具,他拾起来细看,一个深紫色的泰迪,比手掌大一点,上面还有一串钥匙链。他想起来了,这是岑诗月的东西,他曾经冷嘲热讽的说她有毛病,把车钥匙挂在这么大的一个东西上,岑诗月却甜蜜蜜的说那你再给我抓一个小的吧。哦,对了,这个玩具是他们曾经一起去游乐场,在娃娃机那里抓的。岑诗月当个宝一样。杜星衡愣了会儿神,随手把泰迪放在鞋柜上。继续朝里面走,卧室里空荡荡的,所有的家具都盖着一层防尘布,阳台的纱帘被湖面上送来的风吹得飘飘荡荡,好像女人的长发,在风中缠绵。 其实,这栋房子早就在离婚协议中划归给了岑诗月,可是,看来她并没有在这里停留。这五年来,自从离婚后,这是杜星衡第一次来,他只是想试一下,结果锁的密码还是没有换,还和以前一样,5581,他和她的生日。他并不清楚这栋房子到底空置了多久,是不是和他一样,岑诗月在离婚后就离开了这里?又或者岑诗月曾经独自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日?他没有去查,也没想过去查。可是今天为什么突然来这里?杜星衡双手撑在栏杆上,眺望远处的湖面,湖水荡起一圈圈的涟漪,湖边的垂柳随风轻摆,再远处有万家灯火闪烁,而唯有这里,一片昏暗,满室孤单。 岑诗月,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似乎从没放在眼里,却不知何时又留在心里。杜星衡想起他们读书的时候。从小学五年级开始,总会有一个身影在他们教室外探头探脑。那时候,被陆少棠逮住了,那个留着学生头的小姑娘会结结巴巴地说自己来找哥哥的,他哥哥叫岑化云。 “哦,岑化云啊,新来的转学生的妹妹。”陆少棠这样称呼她。 然后呢?记不清了他们又说了什么,似乎就这样,他们开始了牵扯。岑诗月比他们矮一级。但是基本上都在一个学校。他和岑化云,陆少棠,一起小学毕业,然后初中,高中,直到他和陆少棠出国留学,岑化云读了军校,再回来,就是家族指定的姻缘,居然是她! 他在英国剑桥大学攻读金融硕士,学业没有完成就被爷爷的病危通知书召回国内。回到家一看,老爷子身体硬朗的很,用这出计策只是为了让他回来结个婚。 可是,那时候的杜星衡怎么甘心回来就被爷爷这样捆绑!更何况,他并不爱她,他还有心仪的女子! 他收拾行李,准备离开这个家。太可笑了!爷爷以为现在是什么时代?还在解放前吗?还要父母之命吗?他不觉得自己离开这个家就会举步维艰! 等他简单地收了行李下了楼,爷爷在楼下,拄着拐杖,看着他。杜星衡并不打算妥协。他沉默的走到爷爷面前,准备迎接一场责骂或者仗打。他的爷爷,杜益明,这个扛了杜氏集团一生的老人,却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无力的挥挥手,说道:“你走吧!走吧。” 杜星衡这个人,吃软不吃硬,尤其对一手带大自己的爷爷,他真的无法硬下心肠。如果老爷子又打又骂,杜星衡反而能走的坦然,可是这样苍老无力的态度,让杜星衡无所适从。他搀着杜益明坐到沙发上,哑声开口:“爷爷。” 杜益明沉声道:“星衡,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在想爷爷是个老封建,老顽固,是个唯利是图的老家伙,是吧?”老爷子说着说着居然笑了,“星衡,爷爷知道,你离了杜氏集团,照样能风生水起,可是,”杜益明握住杜星衡的手,慢慢说道:“可是杜氏集团离了你,却会举步维艰啊!” 杜星衡震惊抬头,不过是拒绝一场婚姻而已,如何就到这般地步? 杜益明轻晒:“岑家,岑建君,你知道吧?当年你和岑家的小子还是一起长大的吧?” 杜星衡点头,是,他和岑化云的关系一直不错,直到后来他们一个读了军校,一个出国,才久不联系。可是他和岑化云关系好不代表就得娶他妹妹啊! 杜益明神色哀哀,说着近几年公司的业务愈发难做,尤其是作为杜氏集团支撑的华夏钢铁,因为产能落后,技术设备老旧,面临着破产的可能性。想要改变这一状况就要引入大量资金,可是这种风险,并没有几个人愿意公担。市里面的领导班子再三下达通牒,国家的环保力度越来越严,眼看着已经撑不下去了,市委书记几次三番在经济会议上大力强调要改善C市的生态环境,明里暗里是要拿华夏开刀了。岑建君找上门来,主动提出两家联姻,股份共享,东行实业愿意注入资金挽救华夏,助其转型,并且暗示这也是白书记的意思。 杜益明说完这些,一双眼睛盯着杜星衡,最后一次说到:“婚姻的价值,不只是情爱,还有生存,不只是个人,而是家族与企业。” 杜星衡了然,这是准备强强联手啊。而拿什么来为这场合作背书呢?难道婚姻不是最牢靠的利益纽带吗?想到这里,杜星衡嘴角扬起讥讽的笑,“不过是一场利益的博弈而已。” 是啊,所以,这是一场利益的结合而已。杜星衡转身走出别墅,随手关上门,关上那一扇记忆的时光之门,把自己从纷乱的记忆里抽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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