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景梓还想说什么,就听见阮元抽泣的叫他,连忙应着:“元元乖,哥哥在这里。”边说着边往里走,然后轻声地吩咐陈九,“让先生去西厅候着,今日所有伺候公主的人你都给我处理了。”  他拿着湿润的手帕走到阮元面前蹲下,轻轻地擦她的眼睛,阮元因为哭的眼睛都肿肿的,自己还用手蹭了蹭眼睛,眼角周围都是红彤彤的,连脸颊也是一片红晕,“元元,乖宝宝,你看眼睛都哭肿了,被先生打了哪里,给哥哥看一看好不好。”    阮元羞羞怯怯地伸出被打的胳膊,自己撩开了衣袖,只见三条鲜红的痕迹,虽然没有破皮,却因为她格外白皙的皮肤,显得更为可怕,她看着哥哥,低声说:“元元没有认真听课,所以先生打了我。”    景梓虽已经从陈九那里听到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可是当他真的看到阮元红肿的胳膊的时候,还是觉得心疼和愤怒交杂,他捧着她胳膊的手都在微微颤抖,想要认真的轻轻给她上药都做不到,他闭了闭眼睛,吩咐道:“把太医给我叫来。”    阮元的伤势并不重,太医很快上好药,景梓一直都默不作声的捧着她的手臂,阮元看着哥哥凝重的神情,也不敢说话,皇帝陛下忽然小心翼翼的避开她的伤口,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安慰他焦躁不安的心情。    阮元看着哥哥的反应,其实已经有些后悔自己哭着跑来的举动,她想想,她其实并不是因为先生打了她觉得疼而哭,而是她一点也不想跟着先生学习,可是她并没有想到,她的任性会让哥哥那么难过,于是她学着景梓安慰她的样子,也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哥哥,其实已经不疼了,你别难过,都是元元不好。”    景梓深深的呼吸了几下,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才准备温和的和阮元谈谈读书和先生的事情,他温柔地问,好像生怕让她害怕:“不喜欢哥哥给你请的先生?”    阮元睁大眼睛看着他,低低地嘟囔:“是不想读书习字。”    “为什么呢?”景梓并不像阮元想的会生气,他一点也不在乎,反而鼓励的看着她,希望阮元能说出一个原因,“是先生惩罚你了不开心吗?哥哥给你出气好不好。”    “不要。”在哥哥温和的目光中,阮元觉得更不好意思了,她把景梓的手从她头上扯下来,红着脸说,“是元元不好好听课,先生才惩罚我的。哥哥别生气,是我不对。”    景梓听见阮元的话,虽意外却也不觉得吃惊,他知道阮元是再干净纯洁不过的女孩,虽然总是让他操心,虽然爱撒娇,却也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将自己的错怪罪在别人身上。    “所以哥哥不会怪先生是吗?”阮元小心翼翼地问,“哥哥也不会生气是吧?”    景梓点头,毫不迟疑:“哥哥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元元,也绝对不会生元元的气。”    作为帝王,他虽然不会太过于计较先生惩罚的事情,毕竟夫子惩戒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他幼时读书习字不够专注也曾被太傅用戒尺狠狠地打过,可是,作为景梓,元元的哥哥,他绝对不会允许有人这样随意的打阮元,先生绝对不能留下。    “那我,可以不上学了吗?”阮元低低地请求,“元元不想读书习字,哥哥是不是嫌我淘气,所以才要请先生来教导我。我以后,以后可以听话一些,不让哥哥操心。”    景梓听见她的话,只觉得心疼,自阮元进宫已经五年了,这么多年阮元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他,她刚刚进宫的时候,小小的一团,他抱在手里,软软的,那个时候他也刚刚亲政,也是个小少年,他心里却清楚的明白,这个小小的像肉团子一样的女孩,是他未来的皇后,他抱着她,只觉得有着异样的情绪在心中汹涌,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将她捧在手心里,待她如珠如宝,从没想过有一天,小姑娘会委委屈屈的说以后要听话,不让哥哥操心。    他低头亲了亲阮元的额头,认真的保证:“元元,你慢慢长大了,会需要识字明史,通音律,你会成为整个京城,不,整个天下最让人羡慕的贵女。”    阮元眼巴巴地看着景梓,哭过的眼睛清澈而干净,一派天真和柔软:“可是哥哥我不想让人羡慕,我只想和哥哥在一起。”    自次之后,无论前朝多么忙,边境战况多么激烈,皇帝陛下每日都会抽出空闲来亲自教导温平公主。    他教她读诗,带着她赏春日桃花,夏日翠荷,踏过秋日的枫叶红,在隆冬飘雪的时日里读着千树万树梨花开。他亲手教她画画,画出他心中的天下,有他年少时游历的江南烟雨,小船蓑衣,也有他策马扬鞭踏平过的贺兰晴雪,塞外风情。他弹琴,她聆听,她跳舞,他观赏,景梓花在教导温平公主身上的心思,甚至比国事还多了几分。    这一教导,就是整整十年。    温平公主就从五岁的稚子到了快要及笄的年纪。    景梓觉得很自豪,这种自豪,比治理好了这万里江山还让他感动。    皇帝陛下还沉浸在回忆之中,被打的阮元已经一把推开他,也打断了他的回忆,他一把抱住推开他的阮元,捏了捏她的脸蛋,笑道:“就轻轻的敲了你三下,发这么大脾气?”    “你说,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我的!你说话不算话!”其实阮元的手一点都不疼,景梓对她从来都舍不得,哪怕生气都会懂得克制,又怎么可能莫名其妙伤害了她。    景梓揉了揉她的手心,又低头亲了亲:“真的疼?生气了?”    阮元哼了一声,要把手收回来:“哥哥你别亲我,你放开。”    景梓却不管,只是抓住她的手不放,任由她不断的翻来覆去的乱挣扎:“我说的话你倒是都记得,你自己说的话怎么就不算数了?”    阮元气鼓鼓地瞪着他:“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    “你说,要永远和哥哥在一起。”景梓看着她,“嗯?昨天还说不愿意嫁给哥哥,怎么永远跟哥哥在一起。”    阮元一脸天真无辜,似乎很困惑,她并不能理解哥哥的话:“可是不嫁给哥哥,也可以永远和哥哥在一起呀,而且哥哥会娶皇嫂,一定会是温柔的小姐姐,我从小就没有同龄的女孩和我玩耍,这下好了,有了皇嫂之后她就可以和我一起玩啦。”    皇帝陛下觉得自己每天都要被她气几次,深深地叹了口气,忽然笑了,扯了扯她的衣裳:“嗯?不嫁给我,我只给我的妻子,你的皇嫂买衣裳,买首饰,嗯,买零嘴。以后你就自己买,银子全花给你皇嫂了,已经没有银钱养你了,你不要找我。”    “哥哥!”阮元叫了起来,听见哥哥不肯再给她买衣裳首饰,特别是不愿意给她买零嘴,眼睛一转,滴溜溜的换了话题,“哥哥刚刚好漂亮呀,舞剑可美了,我也想学,你教我好不好。”    看着小姑娘滴溜转的眼睛,景梓就知道她的心思,知道她想转移话题,也不跟她计较,他从未教过她男女之事,更未教导过她兄妹之说,她忽如其来的介意总是要有缘由的,反正他已经让陈九查了谁在她面前乱教,也不在意这一时半会。    皇帝陛下总以为阮元还小,她总会自然而然的懂得男欢女爱,可是他忘记了,被他保护的那么好的小公主,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机会懂得什么是他想要的那种,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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