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鹤苑一曲罢后,早已有一排排青衣的宫女立于案前,端着一道道精美的菜肴为众人布上。随行的舞女也早已巧施妆容穿戴华丽舞服,摇摆着柔软的身子,舞姿婀娜。    “历年秋猎是我大魏头等头的大事,既是惯例朕便不多说了,望诸位一展我大魏男儿的英雄气概,扬我帝国国威。”魏帝端着金龙附着的酒杯,说的是满怀豪气,仰头将烈酒灌入肚。    “儿臣遵旨!”几位王爷,起声道。    而后下首的百官众人,也执酒恭敬的回道:“臣等定不负皇上的期望。”    魏帝又笑眯眯的把头转向,不远处一个满脸腮胡子的魁梧男人,道:“尤其是贾爱卿可得多给这些小辈们立立榜样,早前你去边城节度了,他们还不知道你的本事,今年你好不容易赶上可要让他们看看你的英勇神威的。”    林染瞬时间便明白,那人定是镇国将军,贾衷之。    镇国将军,如名是护卫大魏的职位与太尉丞相同等地位,归魏帝直接指挥调配,手中握有实质的兵权,早前大魏镇国将军着这一职位是虚设的,从未有人脱离了太尉的管辖。    而现如今大魏的镇国将军,是确有其人,是宫中贾贵妃的嫡亲哥哥贾衷之,宫中有一把手朝中有二交椅,此外贾府的支庶也颇多朝中为官的可大可小可多可少,可以说这贾氏一族堪称是大魏第一门府。    “微臣定不会让皇上失望。”那人立即拱手说道。    林染的位置派的将好,抬眼过去便能看见皇室的一众人。    行礼后,起身之际,林染不经意的一撇,浑身一震眼眸微沉,死死的盯着对面那个坐着苻铭边上的,笑的楚楚动人,仪容大方得体的女人。    林染不曾想到竟然是林惠怡?她是如何到的了这的?苻铭吗?若是苻铭,林惠怡只得是毫无身份地位的随女,如何能与苻铭一同席于案前。难道是贾爱月吗?可是那贾爱月不是因犯了什么错被禁足在家中,她都无法来这,这林惠怡是怎么到的?    李欧林抬眼奇怪的看着林染:“阿染?你怎么了?”    “无事,只是不曾能碰到熟人。”林染嘴角勾起个嘲讽的笑。    这方,林惠怡与一旁的人附耳说着什么,不时的瞥眼苻铭掩嘴低笑,骤然抬眼一看,便见自己一直暗地观察的堂妹林染眼睛正灼灼的瞧着自己。    林惠怡神色似笑非笑,幽幽的执起案前酒杯,朝着林染示意,随即轻轻的碰杯抿了一小口。  林染,眸子沉如水,面色波澜不惊的端起面前的被子,噙笑饮尽,看着那个此刻有些大方的女子,没说话。    酒过三巡。    魏帝面带醉色,一见如此身后的太监上前一小步,低下身子对着魏帝说着什么,随即,宴中的众人都肃下了脸色。    远远的,见侍卫恭敬的捧着鎏金黄布裹着的东西,快步走来,林染瞧着形状像是一把弓,这时林染才恍然大悟。    大魏皇室的秋猎有个不成名的规矩,每年秋猎的第一箭定是由皇帝拉下,但由于皇帝的身份尊贵,不易骑马跋涉的去猎杀动物,便有专门的将士侍卫会提前抓捕好飞禽,又有专人在不远处的一侧丛林中放飞抓捕好的飞禽,供皇帝捕杀。    难怪,早前在九王府的时候,苻锦英说苻九亲自去景山上驱赶猎物,在将猎凶猛猎物驱赶出猎场,一时半会不会回来,最后却在当天返回。    后来,在邵华寺的时候苻九又丢下他们,现在细想应当是景山上抓捕飞禽去了。    魏帝接过侍卫捧着的东西,大手一挥扯下那一层黄布,微微举高手中的利物,朗声道:“这把弓是朕的父皇,昭仁先帝御用的,先帝第一次参加秋猎之际就是用这把弓打下最多猎物。历年朕都会用这把弓为秋猎开个好头,但今日,朕有些贪杯了,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如此,朕便在皇子中挑一人,来替朕完成这项盛事。”    下面众臣都有些心惊,历年魏帝的专属权利今年找皇子代替,魏帝是要立继承人了?    林染的心底略微有些激动,若是她没有看错的话,魏帝讲话间不经意间看了几眼苻九,林染沉思:皇上您是不打算在装了吗?    贾贵妃面露喜色,嘴角翘起个绷不住的笑,舒适的座椅也有些扭动。    眸光有丝丝得意的苻铭,微微的抬眼骄傲的看了眼四周的人,随即有些神色有些激动的看着高台上的魏帝。    见魏帝迟迟没有动作,苻铭审视一圈,脸色难看,皱眉凝想道:这众多皇子中,有谁可以与自己一较高下,苻九吗?可是父皇你对他。    果然,魏帝沉稳的声音,凛然响起:“老九,上来!”    !!!    苻九面无表情的应道:“是,父皇!”虽面无表情,但熟悉他的林染却瞥见了他眼底的丝丝波动,有讶异,不明,还微微带着些兴奋。    苻铭手中的酒杯差点被捏碎,面色难看咬着牙看着苻九一步步踏上高台,他心底像是猫爪一样挠人,半响,苻铭冷笑嘀咕一句:父皇,既是如此,儿臣可就不客气了。    一双眸中尽是毒辣,阴险,狠毒,还带着些丧心病狂。    众臣中一半以上的人都被魏帝的举动蒙住了,除了那南门太尉和丞相,以及不远处的镇国将军贾将军,三人似乎都不惊讶魏帝这一行为。    林染有些疑惑,其余两人自己可以理解,但那位镇国将军,自己确实不知道该如何说。    苻九第一次离这位大魏皇帝,自己的生身父亲这般近,他有些呼吸不过来,但面色毫无变化。魏帝见他这般,微叹一声,又面着众人道:“老九自小便喜舞刀弄枪骑术剑术也甚是了得,早年间为磨炼他也是朕亲自下得旨意镇守边关。这些年蛮患倭患都在他这讨不了好果子,连擅长骑马射箭有着天下最好骑兵的凉国也占不了便宜。如此,有他替朕完成,定是不会出声差错。”    众臣的心底,已隐隐有些迹象了,赶忙齐声道:“皇上英明!”    魏帝,嘴角有些笑,调侃的对着苻九道:“老九,你可以好好给父皇争个脸面,莫要让朕在这众人面前失了面。”    魏帝从未和自己说过这般话,苻九心底虽有些心惊,但面上还是不改那一脸的冷清:“是,父皇,儿臣谨遵旨意。”    苻九抬手接过那把看着已经隐约有锈迹的弓,手微微有些微颤强使自己镇定下来,略微带着些厉气的眼睛,远眺着。    这边见着苻九准备好,一旁的侍卫早已将手中握着黄白交接的绸布高高的抛起,远处的一处丛林外站着的侍卫立即便挥动的同样是黄白交接的绸布。    那侍卫便跑进了密集的丛林,紧接着一阵人流涌动的声音,那些人高的草被晃动的不成样子。    伴随着一阵嘈杂的声音,密密麻麻的飞禽席地而起,疯狂的扑煽着翅膀惊恐万状地飞散着向四周逃掉,瞬间便飞上高空,祈祷能消失的无影无踪。    苻九冷着脸,早已举好了手中的弓,魏帝旁的那位太监也很识脸色的给苻九递上了箭,苻九眼睛死盯着那些翅膀扑腾的十分快速的飞鸟,此刻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片刻,嘣!的一声,是箭弦发出的一声沉闷的声响,那支带着锋利暗黑箭头的长箭飞驰出去,以极快的速度带着股股杀气,向着那群飞速移动的群体而去。    利箭不出意外的射中了东西,远见这那群体中落下一团黑色的,掉落的的过程中还扑腾着翅膀。    魏帝一声叫好:“好!”往年魏帝自己射都会有二次,苻九竟会一次就射中。    众人被这一幕感染的也有些热血沸腾,一时间都惊身附和呼道:“九爷神武!九爷神武!九爷神武!”    魏帝微微一笑,眼底不易察觉的骄傲。    而后,远处的那些侍卫飞快的跑到宴会场上,跪地恭敬的奉上苻九射中的飞鸟,嘴里,道:“禀告皇上,九爷射中了一只海东青,两只秃鹰。”    魏帝一惊看着侍卫手上的一团东西,讶异的问道:“三只?”    “回皇上,是的,九爷一只箭射中了三只。”那人举高了手中之物,众人看清楚了,一箭穿过三只飞鸟的身体,最先穿过的是那只硕大的海东青的肚子,随后的一只是脖颈,最后一只是脑袋。    偌大的场上一片安静,一众的人皆是怔住了微微有些讶异。    片刻,魏帝猛然的一拍,眉眼都弯起来了,朗声笑道:“哈哈哈!好好好!不亏是朕的儿子,有你苻九,我大魏永垂。”    “皇上英明!九王之威,大魏之福!”众人全都叩首附和称道。    苻九转身恭敬的跪了下去,脸色淡淡的,淡然道:“儿臣惶恐!”    苻铭勃然变色,脸上带着骇人的光芒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阴寒的盯着高台上的人,半响,端起面前的酒杯仰头灌进肚里。    一旁的林惠怡早已发觉了身边的人不些对劲了,她虽明白是为什么但是此时还不到自己发挥的时候,她面色不变,心底却默然的道:林染,我会让你看看谁才是林家的骄傲,谁才是林家的支柱。    “起来吧!”魏帝,笑道。    苻九微微的站起身子,避开了魏帝的视线。    魏帝脸色微变,轻轻咳了嗓子,冲着一众的人,笑道:“老九为今年这场秋猎博了个好彩头,诸位可要好好效仿。”    “臣遵旨!”    “儿臣遵旨!”    见众人都有些意气风发魏帝满意的一笑,看着一旁的苻九又转头苻铭苻晟两人人,眼底有些不明的因素转动,随即沉声道:“今日,朕当着这满朝文武的面给你们个彩头,今年这场秋猎谁打的猎物最多,朕便将这先帝传下的弓赠与他,你们可有信心像老九这般威武。”    “儿臣遵旨,定不负父皇所望。”两人的眼底都有些波动。    不同于苻铭的眼睛,苻晟纯粹是被这气氛缩感染,即便是在淡泊权势面对这等场面也是有些激动的。    众臣们,明白了,魏帝这番的意思就是在表明大魏要有储君了。    林染瞧着苻九,见他面色平静毫无波澜,又见他紧绷的双肩微微颤抖的眼睫,想了半响低声笑了笑:苻九啊苻九,你才是这天下最口是心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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