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苻九弯腰起身抱起林染向营帐那方走去，恍惚间，见她眼角挂着一丝泪痕，心中微颤，那些话竟伤她如此之深吗？苻九走的每一步似乎都重如千金，他心有些踌躇了。 一旁愣住的李欧林，眼底不明的暗了暗，瞧着苻九离去的背影恼意，嘀咕了一句：师兄，阿染好像要被人拐跑了。 四周的王公大臣，苻锦英，苻晟，都瞧着了，除了苻晟每个人都惊讶的忘记了手上的动作，高座上的魏帝显然也是瞧着了，面色些许有些怒意，还带着些许无奈。 一旁的皇后自是也看见了，眼神一变，柔声安抚道：“皇上，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应该高兴老九终于有个人陪了，您是望着他一辈子都空身一人吗？” 魏帝隐隐有些释然，自己的儿子自己当然知道，认定了的人怎么会轻易改变。 这方，苻九轻手轻脚的放下林染，捋一捋她额间的散发，思量了半天她。正要转身的时候，林染睁开了小闭着的眼，嘴角微翘露出了个有些孩子气的傻笑，纯真无暇似乎又有丝丝甘甜，让人舍不得忘却，苻九从未在她的脸上见过这般的光景，一时竟然有些呼吸不过来。 苻九发愣之际，林染已经起身，撑着身子一双素净的手慢悠悠的爬上苻九的脸，苻九猛然一僵，面色一紧有些不自在，喘气声都变得粗重，抬眼和林染对视着。 许久，林染满脸笑意的脸变得有些慌张，眼底嵌着丝丝的狂躁，上前倾了一步摇摇晃晃的靠近了苻九，双手搭在苻九肩上苻九下意识的扶着她的腰，手被林染身上有些火热的温度给吓了，双眼带着焦虑紧盯着林染。 林染吧唧吧嘴，眨眨眼有些带着泪光，垂着眼眸，小声道：“你又到我梦里来了，梦里的你总是比平日里的你对我好一些，为什么我总觉得你离我很远，明明有些时候你已经愿意和我亲近了，可是最后还是会推开我。这几月来，我已经很努力了，最后还是被你的冷意打的有些想要后退了，这可怎么办？” “嗯？”苻九似乎不太明白，疑惑的出声。 林染未接话直直的看着苻九，两人就这般相视无言，许久，不知是因为以为在梦里，还是酒劲又上来了。林染猛然的板正苻九侧过去的头，展开笑颜翘着嘴嘟囔了句：“我都觊觎这很久了。”缓慢的凑上前去，轻轻的碰了苻九的薄唇，随即飞快的撤回，像是个偷吃到糖的孩子捂着嘴傻笑。 苻九不由得一愣有些茫然失措，像个泥塑木雕的人，丝丝的讶异在心底飞绕，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这个醉的可以说是不省人事的女子，心底猛然的涌起悸动。 见他这般，林染有些气馁，一把推开苻九，委屈巴拉的道：“怎么梦里也是这副样子啊！臭哑巴，看我以后还理不理你。” 苻九的面色在这一刹时的变了颜色，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又好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全身麻木，一切发生得这样突然和意外，如同雷轰电掣一般。 苻九猛的抓住林染的双肩，摆正她，低声吼道：“你说什么？给本王在说一遍。” 林染被他吼的有些发蒙，本就因此而脆弱的情绪，骤然变得更加厉害，眼泪唰的一下就滚了下来，有些恶狠狠的瞪着苻九。 苻九的喉结不自在的滚了一下，心底犹如惊涛骇浪，苻九活了二十四年来只有一个人叫过自己哑巴，还是臭哑巴。以前的自己性子太过冰冷，对魏帝都是不理不睬何况是其他的人更是冷漠不语。那年在邵华寺遇见她时，自己依旧是不言不语起初她不知道名字便叫自己哑巴，后来更是变本加厉的叫自己臭哑巴 苻九眉眼一挑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柔柔的，很动听，循循序序渐进的诱惑，道：“你刚刚叫本王什么？” 林染转头眼睛迷茫的瞧着他，似乎在思考苻九的意思，许久，打着哈欠向下倒去。 苻九见她这般只得松开她，让她好好向后倒。见她躺好，苻九眼神有些阴郁，有些无奈的瞧着林染，默默的在心底念叨：日后多的是机会。 “九爷！”阿瞳端着热水走进营帐时，就见着苻九双眼死死的盯着林染，当下心就惊跳了。 苻九一顿，道：“给我吧！” 阿瞳有些僵硬的递给苻九脸帕，见苻九有些轻柔带着些小心翼翼的擦拭林染的脸，阿瞳有些吃惊但也有些高兴。 苻九见林染不时的扯扯衣领，上前看了看似明了的，转头吩咐道：“你们小姐脖子上挂着什么东西？她看着很难受，给她取下来。” 阿瞳发愣之际，听着苻九的吩咐，赶忙拒绝道：“不行，九爷，那是我们家小姐最贵重的东西，平日里可保护了睡觉都不取，沐浴时都要收好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 一听是这原因，苻九的面色一凛然，瞧着阿瞳，冷声：“本王不想说第二遍。” 阿瞳有些害怕的向后缩了一步，心里嘀咕着：小姐，奴婢不是成心了，奴婢定会好好保护的，您放心。 阿瞳，轻轻的伸手小心翼翼的替林染去下脖子的东西，下意识的递给苻九，苻九本未打算接过，但不知道瞧了眼这东西，似乎觉得有些什么秘密包裹着，还是伸手接了过去，是个锦缎绣的口袋，摸着里面像是装着个薄帕。 苻九缓慢的解开拿出里面东西，定晴一看是半片素锦，顿时心中惊的五雷轰顶，像是失音了一般，像是麻木了一般，既说不出话，也没了力量，许久，心底有些发颤张口嘶哑的道：“这东西，你们小姐是如何来的。” 阿瞳有些疑惑，但也照实回答：“奴婢不知，只知道是小姐八岁那年从邵华寺上香回府后，就一直佩戴着这东西。” “她没说过吗？”苻九捏紧手中的东西，有些失神的道。 阿瞳摇摇头，轻声回道：“不曾，府中也只有奴婢一人知道，奴婢只当是夫人为小姐求的福，未多问。” 半响，苻九盯瞧着睡梦中的巧颜，许久，半垂着眼轻笑出声，凝想道：早该发觉的，天南地北的找了十年，十年间，却不忽略了眼皮子底下就有个。 若不是她，谁还会对自己这般。 苻九看了半天熟睡的林染，替她捏捏被子心情颇好的笑了笑，还晃了晃手中的东西，朗声吩咐道：“照顾好你们小姐。”便拂袖离去。 “是，九爷！”阿瞳见他拿走东西，虽想制止但又不敢，只得弯下腰的身子暗自抱怨，隐隐还有有些疑惑，疑惑苻九为何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苻九嘴角嵌着笑，一出营帐就见着李欧林怒气冲冲的看着自己，苻九冷哼一声，凉声道：“回去告诉你那师兄，她一直都是我的，别费心思了。” 李欧林被苻九气的一个跺脚，瞪着他的背影气鼓鼓的，半响才转身去了营帐。 翌日，午间的时候，营地四周陆陆续续的人早已走的没有多少了，独独的只有林染的营帐还未有动静。小心翼翼的守在林染身边的阿瞳正打着盹，半睡半醒时突然感到一阵动静，吓得赶紧睁开了眼，就见林染揉着脑袋脸难看的都皱在了一起，她立马起身，护着林染心疼的道：“小姐，您醒了，可是头疼了。” 林染还有反应不过来，扶着脑袋嘟囔了一句：“嗯！天可亮了？” 阿瞳，回道：“再有一刻钟就晌午了。” “什么？怎么不叫醒我，九叔走了吗？”林染猛的睁大眼睛，惊声道。 阿瞳赶紧安抚林染道：“小姐，小姐，您慢些别着急，不是奴婢不叫您是九爷吩咐不许叫醒您，说您昨夜醉的太厉害，要多歇息会儿。” 林染，疑惑的看着阿瞳，道：“昨夜，我喝醉了？九叔，他，。” “小姐，您不记得您昨夜怎么了？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阿瞳试探性的而看着林染问道。 林染木着眼睛细细的想了半天，脑袋突然灵光一现，猛然的睁大眼睛倒吸了一口凉气，哆嗦的问道：“阿瞳，昨夜我喝醉了是不是九叔送我回来的？” 阿瞳点点头，没有否认。 半响，林染垂下头有些颓废的道：“竟然不是做梦，完了完了完了。” “小姐，您怎么了？” 林染抬头，带着些无奈和哭笑不得，抓着脑袋闷声道：“阿瞳，昨夜，我好像做了件大坏事，我好像轻薄了九叔，犯了他的忌，他肯定不会再理我了。” 阿瞳嘴巴张的老大发着呆，看着林染抓头挠耳的样子，突然又记起昨夜苻九还拿走的那个东西，赶忙跪下低头认错道：“小姐，奴婢对不起你。” 林染还沉浸在自己轻薄了苻九的世界中，见阿瞳这般满不在乎的道：“你对不起我什么？现在还有什么能有我轻薄的九叔还严重的，你先起来在说，跪什么跪。” 阿瞳一动不动的埋下脑袋，道：“昨夜，九爷为小姐擦拭的时候，见小姐有些难受便要奴婢取下您脖颈上的东西，奴婢不敢违背九爷便取了下来，本以为九爷最多只是看看，结果九爷看了后不知为何临走的时候还给带，带走了。” 林染脑袋里那跟绷住的弦，瞬间便断了，“嗡嗡嗡！”的响个不停，片刻，林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惊恐踌躇徘徊的看着阿瞳，道：“阿瞳，你是说九叔，九叔他不仅看了我脖子上的东西还拿走了，是吗？” 阿瞳见林染这般更是觉得愧疚，低头低都快碰地了，道：“是，小姐，奴婢。” 后面，阿瞳说了什么林染就不知道了，这一刻她有些不知所措，她知道苻九定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了，林染嘀咕了句：怎么就知道了呢？怎么就这样就知道了？ 好一会林染才收拾自己的身子，一步步的移步出去，本以为见着的是一片空旷的营地，没想到一出门就见阿群赫然站在那。 林染瞧着他似乎有些不对劲，一见林染，阿群就迎了上来眼角都带着笑，恭敬的道：“小姐，九爷要属下这等你。” 林染微微一惊，知道他的意思，面色一白苦笑一声道：“走吧！” 上了马车见林染已经恢复常态，阿瞳才放心来，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林染，林染此刻脑袋就像是一片浆糊，有些发蒙的接过问道：“这是什么？” 阿瞳有些好笑的看着林染，道：“小姐，您难道就没有发现有谁不在了吗？” 经她提醒，林染才记起李欧林，她有些愧疚的眨眨眼没说话，拆开那封信，随即松了一口气，原来李欧林昨夜便离开了，说是家中有事让林染不要牵挂。 林染淡淡的一笑，吩咐道：“一会儿回去给华蓥去个信儿去。” “是，小姐。” 不出一个时辰就到了京城，不知为何今日的马儿跑的极快，一路上颠簸的林染有些想吐，到了京城地界好一会才缓了过来。 很快便到了，九王府，林染一步步的走下马车，瞧着今日的九王府林染竟然有些发怵，她不知道苻九有多生气，也不知道苻九会怎么样，心底有些没有底。 门口站着钟伯和仆人管事，笑眯眯的看着林染一行人，林染有些心凉，往日也不见这般的大阵仗，苻九到底在想什么？ 待几人走近，钟伯突然上前携带着众人跪了下去，林染大惊赶紧伸手去扶，嘴里还道：“钟伯，你这是干什么？” “参见王妃！”一行人恭敬的道。 林染伸出的手僵在了半处，身后的阿瞳被吓的猛然后退了两步，瞪大眼睛捂住嘴满脸的惊恐，阿群也上前一步，隐隐带着些淡淡的笑意，道：“属下参见九王妃！” 林染有些不自在的扶着钟伯站起身子，道：“钟伯，折煞林染了，都快些起来吧，九叔，他，他在吗？” “九爷在，一早回城后九爷便推了皇上处，在花圃处等您。”钟伯眼底颇有些笑意。 林染吸了一口气，定定心神，抬眼扫了眼一旁的阿群，显然他早已知道苻九的安排，眼底不明的笑了笑道：“阿群，挺你厉害的。” 阿群，面色一僵，知道林染要秋后算账了，赶紧求饶道：“王妃，九爷不许属下透露，属下可不敢违背九爷。” 林染冷哼了一声，没说话，稳稳自己的心神，朝里走去。 临走之际，还听见阿群略微委屈的，嘀咕着：“满了九爷这么久，还不许帮着九爷一次吗？” 林染嘴角微抽，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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