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刚推开那扇门,就见着阿瞳跪在地上,保持着扶门偷听的动作,一旁站着满脸都是无语的阿群,林染轻快的扯嘴一笑,朗声道:“干什么呢?” 阿瞳一惊,慌忙的起身,手足无措的装着捋一捋衣衫,尴尬的看着林染,弱声道:“小姐,奴婢,奴婢!” 林染摆摆手,无奈的一笑制止了她,微微一转身看着随后出来的苻九,见他又恢复了往日那般冷冽的神色,只是一双淡眸中,有着浅浅地额柔意。 林染故意撩了撩头发,淡声,得意的笑道:“九叔,那日庆功宴的时候,你告诉林染无需在住在九王府了,今日已经多有打扰,林染就先行回去了。”丢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去,阿瞳赶紧跟着自家小姐,心中还有些惊骇,自家小姐怎么敢不等苻九说话就走了。 苻九瞧着她丝毫不留恋的背影,脸色变了又变有些难看,一动不动的看着林染离去的方向,阿群瞧着自家主子阴郁的脸色,止不住的笑出了声。 苻九转头扫了一眼阿群冷哼一声,顿时便让阿群浑身一颤,连忙求饶般给苻九出主意,道:“九爷,属下没有其他的意思,若是九爷开口留王妃,属下想王妃定会答应的。但是王爷,王妃还是个未出嫁的女子,以往住在王府,王妃自己或是林家已是受到不少的流言蜚语,若是在继续住下去还不知会有多少的脏水泼在王妃的身上。九爷,您可以让王妃正儿八经的住进我们王府,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 阿群的几声“王妃!”叫的苻九心荡漾,勾的他心间痒痒的,有种猫爪心的悸动,心底有一沉,好像有东西要破壳而出,好似乎,似乎自己终于有人要,有个家了。 “是该好好打算了。”苻九眯着眼,似乎在想着什么,低低的凛声道。 四王府的一处偏庭院,苻铭安静闭着眼的坐与地上,身后半跪着一个婀娜的女子盯着他的眼睛满是柔情,双手搭在他的肩上轻轻的的揉着,女子轻声道:“四爷,惠怡得回府了,不能在陪着四爷了,今日秋猎结束了,堂妹应当也回了,惠怡必须得回去了。” 苻铭睁开双眼,转头看着这个自己起初并不喜的女子,却在这段时间陪自己许久,眼中同样透着丝丝的怜爱,温柔的道:“这段时间你辛苦了,本王日后定不会亏你,昨日我已派人准备好了,在偏门处会有人送你出去,无需为本王担心,不出几月本王定会解禁,你放心本王定不会忘了你的。” 林惠怡眼睛里冒着兴奋的光,害羞的垂了下了头,起身临走时,眼中丝丝波动,故意柔声提道:“四爷,惠怡知道,惠怡会等着您,太后娘娘处惠怡和父亲也定会尽心的,四爷无需担心,保重身体。” 苻铭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的精光,心中一阵涌动,为何自己忘记了还有个太后娘娘,苻铭眉眼一动,闷声叫道:“来人!” 从门外立即闪进来个小厮,跪下恭敬拱手道:“四爷!” 苻铭冷声,吩咐道:“差人给母妃去个信,说林小姐给太后治失睡症的方子的缺一味药没了,暂时寻不得让母妃找个何时的机会透露给父皇。”小厮应道,正准备开口时,苻铭又道:“慢着,差人在库房寻些女子喜爱的给林小姐送去,顺便告知她太后近来身子好了些,无需着急为太后寻药。” “是,四爷!”那小厮微惊倒也应答道,低着头面色有些纠结。 苻铭也见着他的脸色,眸光一变凌厉的看着他,冷声道:“可是本王吩咐的事有消息了?” 那小厮吓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低着身子,声音颤抖的道:“四爷,您让小的留意秋猎,小的尽心尽力的留意着,昨日得知,得知先帝的那把猎弓,皇上在庆功宴的时候赐予了九爷,还有,还有” 苻铭骤然变得暴怒,满腔的怒和狠意吞噬着他的心,四周的气息也跟着变得冷彻无比,黑着脸冷声道:“还有什么?” “还有,皇上将九爷收回的兵权重新给了九爷,另外,外面还送来了消息,皇上在舅爷的手中抽调了些许兵力,补充到九爷的军队。”已经匍匐在地的小厮,说完这话害怕的不信,浑身慌慌张张的等待着苻铭的动作。 半响,苻铭才沉声,声音平淡的道:“知道了,出去吧!” “是,四爷!”小厮是连滚带爬的出去。 待小厮出去,苻铭才露出了真正的面目,怒火中烧咬牙切齿,面目狰狞的五官都变了形,“啊啊啊!”一脚踹翻了一旁未完的棋局,门外的小厮一听这动静,立马撒腿就跑,生怕里面的人将火燃向自己。 好一会,苻铭才平复自己的心,瘫坐在地上,眼睛有着在明显不过的狠毒,阴狠的盯着一处怒声,声音夹杂着丝丝的嫉妒之意,道:“父皇,我的好父皇,你的眼睛里是不是只有他苻九,啊?是不是只有他!” 其实苻铭心底明白一国皇帝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臣子手握重兵,那南门太尉握着的是京城最强的守备力量,保卫着京城和皇室的安危,魏帝又那般的信任他定是不会削弱他手上的权利的,魏帝无论是为什么事抽调兵力或是削弱军队定是自己那才回京城不久的舅舅打头阵。 苻铭眼底闪着不明的光芒,巨大的情绪袭来,他仿佛又记起幼年时夜间偶然起夜,听见魏帝和南门太尉的对话,那时他才明白为什么,以往对苻九那般喜爱那般宠爱的父皇会突然像是变了个样子似的。 他自幼就很喜欢自己这个九弟,几兄弟中就他和自己心心相同,每每逃师傅的课戏耍宫女太监时,他总是最先知道自己的心思,即使母妃每每警告自己是他和他的母妃抢了父皇,自己依旧没有听从母妃的话,依旧是喜爱他这个弟弟。 “呵呵!”苻铭站起了身子,看着窗外略微嘲讽的一笑。 可是,父皇你为何那般偏心为何心里眼里只有苻九,那夜的苻铭才知道,自己的母妃和母妃的母族之所以那般受宠,自己看似比其他的皇子受他的喜欢,只是为他最爱的女人留下的唯一血脉做挡箭牌。 为了苻九他隐忍多年,为了苻九他不惜牺牲自己妃子和皇子,为了苻九他暗地安排了多少的暗卫在他身边,甚至连他的名字都是他堂堂皇帝亲自翻阅古书,为他取的,苻瀮尧,大魏之福,上古之君吗,望他带来太平盛世吗? 年少不知事,偶然知道母妃的那些后宫的秘密,自己总是不耻自己居然有这种的母妃,但那晚的那一刻苻铭从未那般觉得自己是愚蠢,竟不识的母妃的用心。 想到这,苻铭怔住了神色,眼角一眯有些邪恶的抬眼笑了声,随即站直的身子,盯着外面,愣愣的道:“父皇,您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不要怪儿子为自己为母妃争争了。” 这方的林家。 也是早已接到消息,林染出现在九王府的那一刻就有林家的去报了信,府中的人都在骚动,打扫了打扫,做饭的做饭,门口依靠着翘首以盼的张望着的,远着一辆九王府的马车慢悠悠的驶来,门口的丫鬟奴仆们都是一喜,随即林染阁楼管事的小厮立马飞快的进去通报。 林染将将走下马车,几人就围了上来叽叽喳喳的叫着:“小姐,您回来了。” 林染还未反应过来被他们拥着向里走去,先是一愣随即暖笑道:“这是怎么了?不干活的?父亲呢?” 阿瞳本是林母带来的,现在又成了林染的贴身丫鬟,自然身份等价比一般的奴仆高些,走在最里面伸手扶着林染也带着丝丝的笑。 “小姐,您可回来了,老爷在里屋等着您呢!”林母身边服侍,年岁有些大的一嬷嬷,拢拢林染的衣裳,笑着回道。 林染点点头,道:“阳姨,家里还好吧!” 那称作阳姨的先是一愣,随即眸光闪过一丝的难受,随即扯笑道:“无事,就是, 夫人回娘家去了,说过些日子便回来。” “娘家?”林染不动声色的,重复了一句。 离得近,阳姨脸上的一个动作林染都能瞥见,何况是关于林母的。林染抿嘴淡笑,未接话,眼神带着些审视的,看着四周的几人,见除了阳姨一人神色有些变动外,其余的人都毫无变化。 况且,她是林母的贴身之人,若是回娘家为何她不跟着一道。 才进到院子到了正厅,林染就瞧着林父负手而站的样子,瞧着林父的背影,她微微有些心惊,怎么这才一月多的时日,林父就像是个暮年之人了一般。 “父亲!”林染有些空灵的声音缓慢的响起。 林父,猛然的转过身子,一见林染有些婆娑的眼睛眨了眨,努力的克制住自己的泪眼,笑道:“小染,回来了?可用过饭了?” 林染喉头有些哽咽,昨日到今日本就经历过大喜大悲,若在来个父女情深,她也是有些控制不住眼睛,笑道:“父亲怎么知道女儿还未用饭,肚子都要饿扁了,这一月在猎场着实有些想念家中的饭菜的。” 林父一听着,咧嘴一笑,笑呵呵的道:“为父早已命人准备了,一会多吃些。” “好!”林染笑了笑,点点头。 林染几次想开口问林母的事,可林父每次就像是知道林染要问什么似的,立马便开口问其他的事,短短一盏茶的交谈,林父几乎把林染在猎场的事情知道了个遍。 林染随手的搅拌着碗里的粥,不着痕迹的看了眼林父,见他神色不定似乎毫无胃口,林染眼神一变心中微微一颤,她知道母亲定是出事了。 随即林染缓慢的放下碗筷,直视着林父问道:“父亲,刚刚女儿听阳姨说,母亲会娘家去了?” 林父手中微抖强扯着笑,淡声道:“七日前便走了,说是开春的时候回。” 林染低垂着睫毛,凉声质问着:“母亲从未提过她的娘家,怎么会突然想到回去,是在何处?谁人跟着的?父亲为何不一道前去?” 林父被林染几句的质问给惊着了,片刻,声音镇定的又有些低迷的道:“你也是知道的你母亲是南靖人,你母亲是,是和为父私奔到大魏的,所以为你外祖家不喜,这月半中的时候南靖来了人,说是你外祖父快不行了,让你母亲回去见最后一面,为父不被你外祖家承认自然是无法前去的,只能你母亲自己前去。” 林父这几句话回答的滴水不漏,可是不知为何林染心中还是有些心惊和疑惑,那日慧姨到访林家时,听着她与林母两人的对话,林染就猜的出来林母与母族不和。 林染低垂着眸眼,凝想着:那既然是不和那方又怎么会这么突然的请人来接母亲,当真是因为那什么从不联系的外祖父吗?退一万步将,若真的是那什么从未见过的外祖父不行了,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不是也该带上自己吗?为何这般着急甚至连自己一面都不见。 林染知道林父若是存了心隐瞒这秘密,自己再怎么询问也是无济于事,这般想林染便缩回了想要问的话,淡淡的朝着林父一笑低头喝起了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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