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英实去了南郡,英谷雨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来鹏举院,她小心将虚掩着的大门推开些许,从大门夹缝中观察院内的情况。  虽然英实夫妇不在,但鹏举院依旧如常,英谷雨一下就看到鹏举院中满园的春色。譬如春兰,红梅,都是英实夫妇喜爱的植物。  院子中并没有人,英谷雨断定他们定是在屋里。她大胆的推开大门,并没有走园中的路,而是选择从花丛中过,不想还一脚踩了颗春兰,就有两朵兰花焉儿吧唧的嵌在泥地上。  这一幕若是英实看了,那必是心疼极了,又不忍心责怪小妹妹,他只会说:“四儿莫要玩了,你嫂子准备了你喜欢的点心,正在屋里等你。”听到这个,英谷雨自然开心极了,顺带又踩了两颗兰花,英实更是心疼的不行。  这会儿英实不在,也没有人心疼这些被踩的花儿。  英谷雨从花丛中经过,靠近了屋子,她趴在窗边,偷偷的往里看。  屋里围坐着四个男人,俱是不修边幅,胡子拉扎的样子。为首坐在主位的那个,英谷雨看着甚为眼熟。  英谷雨仔细回想了下,可不就是她嫂子的弟弟楚征。楚征不是跟着英实在南郡,怎么偷偷回京了。她细再看其余三人,确认那三人正是楚征的两个随从和英实的手下成礼。  他们怎么偷偷的进鹏举院。英谷雨心思一转,准备吓他们一下。  她小声走到门口,然后猛的推开屋门,大喊道:“楚征,谁让你在这?”  屋里头的几个人正商议着事情,乍听英谷雨的响动俱是一惊。尤其是楚征乍一听自己的名字,他险些从座位上滑下来。  等看清来人,楚征不禁抱怨:“小姑奶奶,你添什么乱。”  英谷雨可不与他们客气,站在门口抱胸,一脸严肃道:“说,你们回京是什么原因。”  几个人都站起来往门口靠了靠,楚征更是跑到英谷雨身边。他可不能说出来,只能和英谷雨岔开话题,所以他开始夸赞英谷雨的衣服。  英谷雨就面无表情的的听着楚征的话,任凭他搜肠刮肚绞尽脑汁,也不为所动。  “我哥让你们回来是什么事情?”  英谷雨直接绕过楚征问成礼。成礼从小是英华的侍从,如今更是英华不和或缺的左右手。与其与楚征兜圈子,她还不如直接问成礼来的实际。  成礼低着头,不看直视英谷雨。他不敢违抗命令,但又不能泄露此行的目的,他只能说:“回四姑娘,我们此行从南郡来,需要采购一批药材。”  楚征也说:“是呀,你也知道,现在东边一带疫情严重。不然我也不会这么狼狈地进京,还不是赶时间。”  英谷雨腹诽,她又不傻,怎么可能相信他们这套说辞。但她也不能这样揪着不放,便也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好耽误你们的事情。”  英谷雨前脚离开,楚征后脚跟上来,腆着脸问道:“四妹妹,我们也好久没见了,不叙叙旧吗。”  “你走这么快是有事吗,要去哪里?  “四妹妹怎么来前院了,你现在是要去找伯母,还是去找三姐姐?三姐姐近来身体可好。”  英谷雨这还没出鹏举院的大门呢,就已经被楚征接二连三的问题给问烦了。她憋着气冷声道:“我一会去二哥哥那儿,楚征你去吗?”  相府中楚征最怕的是英相,寻常躲着走的却是英华。英华虽然读书上进不行,但是顽乐却是极为内行,总能将楚征治的服服帖帖,让他有苦难说。  楚征一听英华在府里,便在鹏举院的门口停住了,再不敢往外走。  英谷雨已经走到鹏举院门外,她看着楚征止步,心中好笑,她说:“楚征,你既然有事在身,也别送我了。晚些我跟母亲和三姐姐说你来府里了。”  楚征乍听心里头高兴,但一细想觉得不妥,有些摇摆不定,最终他拒绝说道:“不行,四妹妹。我这次是偷偷来京的,你可不能说见过我,免得走漏风声。”  楚征还没意识到自己失言,倒是英谷雨已经从善如流的保证一定会保守秘密。  英谷雨离开鹏举院,又回到木兰林,此时祝儿带着昭文堂的人正在林子里急得团团转。  原来英谷雨离开没多久,祝儿就带人回来了,可不像英谷雨却不见了。祝儿本就没有主意,这下更是方寸大乱,只想着若是英谷雨出了意外,她又该何去何从。  祝儿这样想着,便和昭文堂的仆役们在木兰林无头苍蝇一般的喊着四姑娘,妄图英谷雨只是一时与她玩笑躲起来了。  当英谷雨再次回到木兰林时,于祝儿就如能救她性命的天神一般,总算是逃过一劫。她黏到英谷雨身边也不敢抱怨,只是不停的庆幸说:“姑娘,您可算回来了。”  英谷雨看他们这架势也知道大概是怎么回事,她也只能轻描淡写的安慰她说:“我只是去去就回,且是在自家的园子,无碍。”  祝儿听她这么安慰,一下子委屈、害怕、惊喜各种情绪涌上心头,她很快就泪眼模糊。她哽咽的说道:“婢子也这么想。”  主仆两个说话的间隙,英谷雨就让人将那棵木兰砍了。仆役们拿砍刀的,拿斧子的,拿锯子的等等站成一溜,听了英谷雨的话,却无一人敢真上前把木兰怎么样了。  英谷雨蹙眉,说道:“尽管砍了,若问下来,就说我的主意。”  话虽这么说,可还是没人敢动手。前院的事情,英相管的多,他舍不得责怪自己女儿,自然只能是仆役们背锅。  英谷雨可顾不得等不了许多,她拿过斧子,只说:那我自己来,你们都且回去。  她可不是那些只会花拳绣腿的小娘子,英谷雨精通骑射,手上的力气可不比一般的男子要小。她拿过斧子,直接往木兰树上招呼。  只听到一个重重地闷声,却不见木兰有什么损伤,枝上的木兰花抖了两抖也似乎在说她不自量力。  祝儿见此情形,也小声劝说:“姑娘,若不然我们去浣花楼,三姑娘那儿尽是花……”  英谷雨可听不进这些话,她折腾了这么许久,可不甘心呢。  她抡起斧子又试着砍了两次,在这两次中她找到了其中的诀窍。  她抓牢斧头,用力,快、准、狠,砍了七八下,木兰被砍去一圈树干,只剩下中心一点先险险的支撑着。  英谷雨停下来,再看看上头的那枝木兰花,嘴角露出笑意。祝儿见她已经快成功了大半,一时间也忘了旁的顾虑,只紧张又兴奋的说着:“姑娘,您小心点,别伤着自己。”  英谷雨知道已经差不多了,她绕到那枝木兰花的斜下方,举起斧头做最后一击。  “轰——”  一声,整一树的木兰在英谷雨面前倒下去,又惹的祝儿一惊一乍的,担心花枝刮到英谷雨。  英谷雨可不管这些,她扔下斧子走向倒下的树冠,那枝一度在枝头得意的木兰花,如今随着木兰树一同倒下了,就在英谷雨触手可及的地方,只消她往前倾个身子就能伸手摘到。  可她这会儿又不屑折了,她让祝儿将它摘下来。  祝儿再三确认:“姑娘,是这一朵吗?”  “就是那枝,两朵花苞,三多含苞待放那一枝。”  祝儿将木兰花折下,她又可惜了这棵木兰树。  待折了花,英谷雨也没再看一眼,就带着祝儿去了浣花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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