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

英华到断霜楼的时候，英谷雨刚刚去了春晖堂，也就和他前后脚的事情。　　英华好不容易将万事准备齐全，哪里容得下英谷雨临阵跑了，他自然又追到了春晖堂。只是他这事，在田氏面前还是有所忌惮的。他可不傻，不能给人平白招来嫉恨，毕竟自古婆媳相处一直是个问题：在这事情上，英华不得不说是极有远见。　　春晖堂里，英谷雨正在试穿宫装。她这两天一病，反而窜了个头，之前的宫装显然有些不合身。若是寻常田氏必然要重新制衣的，但这次时间紧迫，她只得让嬷嬷将衣服改一改。　　英华进了春晖堂，也不消招呼，直接坐下，逮着机会就将英谷雨夸上一夸。　　他这点伎俩小心思，田氏母女两个在清楚不过。偏英华还要装模作样，两人便也极有默契的不理会他只顾说些宫装上头的事情。　　英华左等右等早已经没什么耐心了，在堂中坐立不安，偏母女两有讲不完的话，更让他急得上火。　　不得已，英华只能向英谷雨施压，暗示她今天可就是长春节，带不带那可都是他一念之间的事情：他希望英谷雨慎重考虑。　　英谷雨这会儿知道英华有求于她，根本就是有恃无恐，还是田氏疼惜儿子打发了两人离开。　　一出了春晖堂，英华迫不及待地将画像拿给英谷雨看。　　英谷雨不情不愿的让欣儿打开画卷，这才看了一眼英谷雨就笑出声，她指着画像说道：“你这画的，我实在有点看不明白。”　　英华听不出她话中的揶揄，在一旁仔细的与她描述着佳人的相貌。什么蛾眉杏眼，樱桃小口，英谷雨可听不进这些词，她单单指着画像道：“就这画像，我可真没法找。你仔细瞧瞧，比这这，你看是不是也有点像欣儿呢？”　　英华还真较上劲，拿着画与欣儿一比，他可没觉得哪里有相似的地方。　　“你看这儿，这嘴还说不像，再看这眼睛，我看也还有点像成武。”英谷雨边比划，边若有所思地说道。　　“你！”这话英华听了就不高兴了，他当即将画卷收起来，负气说道：“我自己找吧，不劳烦你。”　　英谷雨也就是捉弄他一下，自然还是得帮着他，便拉住英华道：“哥哥不气，和你闹着玩呢。晚点长春宴结束后，我们一同去宫城玩耍。等那时候自然有的是机会，你可得带着我。”　　英华转念一想也是这个理，哪有不同意的道理。两人达成一致，英谷雨带着丫鬟先走一步。英华看着英谷雨的背影，却隐约有了另一个极好的主意。　　成武只看到他的主子乐呵呵地傻笑两声，也不知所谓。　　英谷雨带着欣儿回断霜楼，途径浣花楼附近的时候，听到后院两个洒扫的粗使丫鬟躲在树荫深处正说着坊间传言交换八卦。　　两个丫鬟躲懒倒也不怕被人发现，说话的声音不小，英谷雨从一旁的小道经过也能听歌一清二楚。　　圣人有云：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可英谷雨当不了圣人，也不是君子，丫鬟讲的又是她想知道的事情。她嘘声示意欣儿，而后矮下身，侧耳倾听。　　“听说了吗，镇国公府的老太太放出话来，要好好挑个孙媳妇！”　　“这……是二房的林公子？”　　“那是自然，镇国公府大房老爷得了爵位，他两个儿子都已成家多年，自然只有二房。”　　“二房的公子不是都在北地？”　　“确实是在北地，可他们老娘在京城伺候老太太呢，怎么能忘了他们。”　　“那老太太要挑个怎么样的？”　　“嘿嘿，怎么样的。外面都传着呢，老太太喜欢庄家的姑娘！”　　“哪个庄家？”　　“这就不晓得了，我们夫人和姑娘必然知晓。你过来我告诉你，就是在害病姑娘的公主府上，老太太就说要定下那姑娘！也就是公主和二房夫人不同意，这才没成。当时成不了，这不现在老太太放了狠话。”　　“老太太说什么？”　　说着的时候丫鬟是附着另一个的耳朵说的，说的声音极小，英谷雨未能够能清楚，但想来极为骇人。因为听着的嘛丫鬟，听完都一副吃惊的样子。　　林家还真有点复杂。英谷雨腹诽，这人无论是姓林还是姓刘都有些棘手。林家的情况她差不多亲眼见了，家中人口不多可弯弯绕绕的多。刘家，英谷雨这几日也是让人调查了个清楚，正是她和英华死对头刘林的堂兄弟，这也真是巧了。　　只是英谷雨既然已经认定的人，她断然没有放手的道理，眼前就是刀山火海她也要去闯一闯，更别说这是这些个问题。　　两个丫鬟又说了些镇国公府的八卦，譬如大公主受了老太太的气，就和她婆婆闹脾气，结果却惹怒了驸马。再有镇国公夫人从前磋磨世子夫人，现在面对大公主也不得不低头，这不就现世报……　　英谷雨以前可从来没听说过这些坊间传言，或真或假，她听着都十分有趣。　　丫鬟又讲到英谷雨因故缺席的太尉府的设宴，果然赵宓又凭借此次聚会名声大噪，将她把诗作口耳相传，她更是被一众文人骚客奉为芙蓉城第一才女。　　英谷雨不稀罕听这个，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丫鬟讲到了太尉府的蝶兰。那天设宴，赵宓果真将蝶兰摆了出来，确实名不虚传。只是宴席结束，这花竟然也就焉了，至于焉了的原因，那可是众说纷纭。　　有说被人嫉妒这才招了毒手，也有说是蝶兰的特性花期极短。总之不管因为什么原因，赵宓因此大受打击，悲伤过度，突然生了大病。　　英谷雨听到这消息，只想着今日必然不会在宫中看到赵宓，便计划着等明日去太尉府登门探病，也好全了赵宓给她递花帖的一番盛情。　　欣儿听到蝶兰被毁，表现得十分沮丧，哀叹说道：“竟然没有看上一眼的福气。”　　欣儿的话自然惊动了树荫里的丫鬟，她们赶紧走出来，与英谷雨请安后匆匆离开了。　　见两人忙不迭地走了，英谷雨心里无不遗憾，她还想在听些有趣的八卦。　　欣儿意识到是因为自己才惊动了两人，等她捂上嘴却已经来不及了，只得默默忍受英谷雨的冷眼。　　英谷雨意犹未尽的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说道：“罢了，回去吧。”　　说不准英谷雨哪天会一个人偷偷来听八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