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

坐在自己宿舍的床上，守着一大堆包得花花绿绿的礼物，淳于嫣开心得不行，套用句琼瑶奶奶的精典台词：幸福快乐的简直就要死掉了啦！她甚至都不记得今天是怎么回来的。　　从来没敢想过，还会有人记得自己的生日，更不敢想老师会亲自给她过，那么多的师兄、师姐会一起为了她一个小丫头张罗。而且、而且，她可以去参加今年的建筑年会喽！　　“丫头陪着我一起去开建筑年会吧，就当老师送你的礼物！”快散席时叶教授的声音依然在耳边回响，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老师啊，她怎么这么幸运会是叶教授的徒弟啊！　　拆开薄薄的大红封套，拿出里面的机票。　　“小师妹，生日礼物”一向踏实沉稳的大师兄递上手中的大红封套，：“明天飞B市的机票。”脸上挂着无比温暖的笑。　　“头等舱？！”淳于嫣还是惊艳到了。这，这也太，抻出附在下面的小卡片，印刷得精美异常的春天背景图案上，是大师兄那手纯熟圆润的楷体：小师妹成人之后第一次搭飞机，肯定得是最好的。预祝小师妹今后的人生之路亦如此--凌云直上，万事顺遂！ 师兄上　　“大师兄！”淳于嫣低喃出声，这也太好了吧。　　感动了半晌，又打开了二师兄的礼物。这个包包还挺沉的，会是什么呢？想起贺甲天送自己礼物时挤眉弄眼儿的怪样，：“大师兄，哪有送人礼物还告诉人是什么的呀？”抢了大师兄的话还不自觉，还有脸跟自己做鬼脸，哼，倒是要看看送的是什么？居然那么有把握的说：“回去慢慢猜，你肯定喜欢！”小心地撕开包装纸，啊？！再次惊艳。　　“二师兄！”居然是一部笔记本电脑，把银色的本本牢牢地抱在胸前，淳于嫣激动得泪光盈盈。二师兄，你一定不会知道这部电脑对我来说将意味着什么，是奇迹，那将成为我更多奇迹开始飞翔的地方。　　赵师姐送的某知名户外品牌购物卡，佳佳姐送的microstation全套正版软件，还有陈师姐送的一枚漂亮胸针，坐在一推拆得乱七八糟的包装中间，一遍遍又摸又看地摆弄着自己收到的礼物，淳于嫣傻乐了半宿。　　虽说至少现在知道了不是所有人都看得上钱，可有钱还是有有钱的好。　　既然能用钱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查到淳于嫣在哪儿上学，上的是什么学，这会儿一份更详细的报告出现在知错就改的好同志黄建军手中，也就没什么可意外的了。　　看着手中虽然只有几页纸，却沉得格外压手的资料，黄建军苦笑着皱起了眉头。难怪，上次的事儿会让自己搞得那么糟，想起那天自己闯进化妆间掳人就走的举动，黄建军原本就已经够多的闹心程度又雪上加霜地更添了不止十分。　　三年前，淳于嫣以当年新生榜眼的成绩高分入学，是学校以本硕连读和学杂费全免为条件从B市某高校手里硬抢过来的绩优生，那可是全国属一属二的学府啊。大一的履历就已经万道光芒：二次最高等奖学金到手，一次国内知名建筑期刊发文，叶垦教授亲招麾下…。之后就更不用提了，天天在学校里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吃着最简伙食、穿着地摊货的淳于姑娘拎着把小铅笔刀，一路兵不雪刃地杀到大三，要是大学也有跳级这一说，人早就跳了。现在的淳于嫣在课题组里是仅次于二位博士生的第三号种子人选。　　所以，即便那天披着块牛仔布也能走出超模的感觉；这么优秀的学生自然知道守时遵守规矩；还有那次自己被乐庭拉着去探班，在她眼里看到的是真的对一个同龄姑娘的怜惜；难怪她平常那么冷、那么傲、对包括自己在内的一干人等全都不理不睬、对自己开出的条件“猛烈”回击；原来那不是恃宠而骄，那是恃已而骄，原来这个一直因种种原因被自己屡次轻视的小姑娘根本就是有那个资本的。小小年纪、甚至还没有到法定成人年龄的的淳于嫣，便早已站在人群中，巍然挺立，傲视众生。　　掐熄手里的烟，失望地扔在一旁。黄建军再一次疑惑吸烟到底有什么好？怎么就能忘了烦恼？　　现在这个局面该怎么办？自己已经35岁“高龄”，人家昨天才18；自己一堆破烂情史，保不齐哪天就能冒出个一段两段的，人家寒门学子、不骄傲不自弃，一路走来步步辉煌；自己的钱人家看不上，人家是业界宿耋的得意门生，未来不见得就照自己差多少。搞地产的黄建军深知叶垦二个字代表的是什么。再比比周围，自己周围天天接触的，除了乐庭、家人、父母和几个得力干将，剩下的人全是玩意儿，再不就是见天惦记着怎么玩玩意儿的土毫劣绅，人家，想起那几张已经颇具大将风范的年轻脸庞，唉，哪个不是春风得意马蹄疾？　　别说将来了，就现在手里的这份履历，让一路行来已经很算是尽占鳌头、顺风顺水的黄建军都自叹弗如。又想起之前自己一幕幕的倾倒之举，真是，真他妈的是，有仇似地又从刚开封的苏烟儿里拽出根儿来，对着一小姑娘，黄建军你当时怎么就好意思干来着？　　8号中午10时许，中国国航拟飞往B市机场的CA开头国字号航班上，陪着自家导师在头等舱里坐定，第一次坐飞机的淳于嫣好奇地四下打量。　　“您好，叶老，上午咱们通过电话，”熟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淳于嫣回头。　　像没看见她，穿出一身儒雅精英范儿的黄建军继续跟叶教授打着招呼。“我是黄建军，受陈教授之托，陪您去北京。”　　“噢，好啊，那我就先替老陈说声谢谢了。先坐，先坐”小伙子不错啊，上下打量着黄建军，叶垦示意他坐下再说。　　脱下浅咖色的大衣，黄建军大大方方地坐在了淳于嫣旁边的座位上。　　“ ”　　不是吧？　　“小黄是老陈的学生？”看着这通身的气派不像啊，而且之前也没听说老陈这几年带的人里有这么号人物啊，叶教授试探地问。　　“不是，叶老，我是陈师母的学生，”黄建军急忙说明，自己可没那个资格跟淳于嫣她们一干天才少年站到一起。：“这次正好巧了，帮陈教授和师母接您，那边儿车都安排好了。”　　“啊，黄建军”叶教授恍然大悟，他就说怎么一直觉得有点儿怪呢，：“凯亚的黄建军”难怪，有这身气派。　　“是，让您见笑了。”　　“哪里，商场如战场，黄总也算是少年英雄吗。”　　听着两个人在一边客套，淳于嫣无聊地望向窗外，窗外阳光正好，透过没有污染的纯净空气均匀地铺洒开来，一架架飞机停在跑道上，有的蓄势待发、有的缓缓滑行、有的静止不动。淳于嫣觉得，窗外的一切就像是有意展现在自己眼前的未来，庞大秩序却又细腻温和，而不论是哪方面，自己都将是主导者。如果不远的将来，她的人生、妈妈的人生，都将由她来主导，就像那一架架或飞、或停的飞机，满载希望直航向幸福的人生，那，该有多好。　　一只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手臂打断了她的思绪，抬起头，迎上的是一双饱含笑意的眼睛，：“起飞前得关窗”帮她拉下小窗板，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堆包装得精美别致的零食搁到她身前的小桌板上，挑出其中一个牛皮纸颜色的零食包送到她跟前：“陈教授特意让带给你们路上吃着玩儿的，牛肉干，吃点儿，要不起飞的时候震耳膜。”说着，颇为体贴地帮她撕开了包装。　　“”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儿？跟自家老师聊完了？看了眼叶教授的方向，果然，老人家身上搭了条毯子，已经闭上眼睛休息了。　　“尝尝看，这个牌子的味道不错，原味儿的”黄建军在一边小声儿地建议。　　“”　　老师睡了，这一路他是不是就得跟自己聊起来看了？拈了块牛肉干，淳于姑娘内心做如是想，嗯，不过，味道还真挺不错滴。嚼着牛肉干，眼睛不由自主地眯起来。　　“各位旅客，我们的飞机就要起飞了，请您放下小窗板，系好安全带”　　系好安全带？听话地从座位旁边找出二根带子，这东西就是了吧？瞧这模样，是不是跟出租车里的安全带一样一扣就得了？第一次操作这个物件儿的淳于嫣正在自己琢磨，从她手里抽出带子，黄建军先一步帮她扣上，顺带着帮忙调到合适的位置后锁死，离手。　　“”　　过近的接触让淳于嫣说不出的别扭，偷眼看了下仍然在闭眼状态下的老师，淳于嫣不知道是该说声谢谢，还是该问一声我用你帮忙了吗？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给她反应的机会，把自己的安全带系好之后，黄建军往后一仰学起叶大BOSS，闭眼睡觉。　　土拨鼠似地抓了抓头，全无着力处的淳于姑娘想了想，只好决定给黄某人一个如不再犯，既往不咎的上佳待遇。收起心思，全心全意地啃起零食来。　　嗯，嗯，嗯，牛肉干的味道不错不错，芒果干滴味道也不错的说，还有这个，又拆开一包自己研究半天也没研究明白是什么的零食，嗯，不管是什么，味道也是可以滴。　　飞了一会，空姐过来帮助有需要的乘客拉开小窗板。淳于嫣乐呵呵地一边享受美食，一边看着窗外层层叠叠棉絮一样的云朵。真好玩啊，不知道能不能看见孙悟空踩着云朵飞过来。自己跟自己逗着闷子，微微泛红的小脸儿上喜笑颜开。　　眨了眨睁开已经许久的眼睛，黄建军不知道这种只是看着一个人开心自己也会莫名开心的情绪已经多久不曾有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