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好卖乖要适可而止,撒娇成功的小姑娘分外乖巧顺从。看重倾注视木剑眼神很认真,秦苑内心略有安慰。 她一剑斩下,就像画了一个圈。秦苑抬起手扶着她的手臂重新来了一遍。剑尖停留地位置,正好是秦苑用来练剑的木人的心脏左右,绝不高一寸也不矮一分。 秦苑本以为自己和重倾的学剑之路就要这样顺利进行下去。 重倾第二剑,又斩偏了。 秦苑抬着她的手,认真地看着重倾: “你保持这个高度,多找点感觉,下次就不会斩偏了。” 什么?不会接着扶着手纠正她吗? 重倾委委屈屈地举着长剑,娇生惯养的手臂没过多久就开始颤抖。 不过她一声不吭,一直到用午膳才放下剑柄。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等回了山庄有什么喜欢吃的都可以告诉管家。” 桌上的菜肴不多,比起重倾待过的地方的分外铺张简约朴素很多,但她也是曾经为了守城节约米粮数日未食的人,不曾嫌弃。 她颤抖的手保守地接着勺子,但还是抖落了勺子里全部的羹汤。 秦苑叹了一口气:“手抖就告诉我。” “告诉你,你会喂我吗?” 重倾抬起眼眸,干净而期盼地望着他。 铃兰一样的姑娘像染着朝露的清新和纯真。秦苑没有拒绝她的要求,尽管觉得自己根本不知道怎么喂食他人,喂得手怎么摆,还是询问着她,一勺勺极不熟练生涩地喂她吃东西。 重倾练剑的时候,斩不稳可不是全然故意的。因为孟眉山其实是个左撇子,右手的锻炼太少。 但是让人喂饭就是了,她左手好端端地还偷偷藏在背后,就是不想让秦苑意识到自己还有左手。 重倾一脸无辜又纯真地仰头接受秦苑的投喂,然后用充满了感激的眼神看着他。试图用可爱让冷静沉着的大人冲昏头脑。 “庄主,前……”手下掀开了马车的帘子,看着正在仰头接受庄主喂食的小姑娘,还有一脸从容喂饭的庄主。 “方到了禹城。”他停顿地微不可查,“可要去与东方公子一叙。” “东方现在不在禹城,尽快赶回山庄。” “是。” 怪不得,庄主说好的要收小姑娘为徒。结果直接带走了,什么收徒仪式也没有办。 原来是为了以后着想,管家还说庄主这样的性格一辈子都找不到姑娘喜欢,结果才成年多久啊就找到了这么可爱甜美的女孩。 “庄主哥哥,我没有带多少衣饰走。我们能到前面去买一买吗?” 秦苑点点头:“我让人陪你一起去。” 重倾略微失落地低下头:“那好吧,虽然我都不认识他们,但是庄主哥哥的人一定都细致体贴。” 细致体贴。 秦苑知道自己手下人绝对没有这个属性,不然一个个相貌不差何至于孤身只影。 重倾最后还是快乐地走在禹城的大小店铺里,买了不少绫罗绸缎和漂亮精致的小饰品。 身后不远处跟着她的人,正是沉默陪伴她的秦苑。 一个高冷的人,坐在茶楼拿着玉剑依旧高冷。但他提着胭脂水粉女孩儿饰品就肯定不再具有高冷的气概了。 重倾渐渐熟悉了秦苑的性格,每天雷打不动的标准八百剑,累到手腕颤抖都不说话,就在用餐的时候以无声的可爱注视秦苑,然后他就自然而然地开始喂饭。 秦苑对重倾最熟悉的地方,大概不是用剑的手,而是吃饭的唇。 粉的软的嫩的,若是用了汤就会染着一层水光。略微张开,就有粉色的舌头,让人觉得甜蜜。 重倾和秦苑回到山庄的时候,每日的八百剑已经不会让她手抖了。可她背着手坐在秦苑旁边,他依旧抬起勺子自如地给她喂饭。 她不表现出来,他就不知道她已经不会手抖了。 秦苑的山庄叫无烟,却终年笼罩着雾气,像处于云端仙境一般。 这里温度比外面低,重倾买的很多衣服都不合适,秦苑就叫人做了很多厚实的衣服。 管家回头看了看仆人抱着的这些女孩衣服,又看了看饭厅里正在给重倾喂食的秦苑。 这才出门几日,庄主竟然意外找到了很多年前意外失散的女儿吗? 真是可喜可贺,无烟山庄终于有后了。不知道是哪个伟大的女人独自生下了庄主的孩子。 “这位是……” “孟眉山。” “管家叔叔,我字重倾,叫我重倾就好了。” 重倾坐姿乖巧端正,抬头看着管家,眼神像小鹿一样干净水润。 真乖真甜真可爱。 父女两个人的基因究竟是发生了怎样的突变,一座冰山才能生下一块甜糕。 “第一次回家,不要拘束。喜欢吃什么穿什么都告诉叔叔啊。” 重倾浑然不觉得奇怪,她总是这样受长辈喜欢,早就习惯了。 秦苑却看着管家皱了皱眉。过于深刻的熟悉,哪怕是他性格再迟钝淡漠都觉察了他的不对。 “重倾今年十七,给她选择衣饰的时候尽量选些合适年龄的。” 你的脑子发生了什么突变,才会觉得她是我的亲生女儿。 八岁是不可能生孩子的。 不是女儿就是女人,总之是打破无烟山庄后继无人困境的人。如果不是喜欢,二十五岁的男人不会给十七岁的女人喂饭。 “是,庄主。” 哪怕想偷偷留下来看看两个人相处,为了大局和未来管家也还是转身退下了。 秦苑想起什么,顿了一下问重倾:“你的手现在好了吗?” 他疏忽了,无烟山庄从未有过女人。他险些忘记自己和她这样的行为已经过于亲密了。 也许他们知道是因为她手伤,可是外人言语却会损害她的清誉。 “好了。” 重倾自从第二次斩剑依旧斩偏,撒娇失败之后就知道,面对他要适可而止。 她默不作声地接过勺子,吃得很认真。秦苑却觉得手中空落落的,那种空荡还延续到了心里,让他不由自主地说:“还没有好全就不必逞强,交给我吧。” 重倾立刻把勺子放回碗里,乖乖坐着。等他把勺子喂到嘴边,才微微张口。 无烟山庄的事情,传不到外面去。比起外人言语,还是她吃饭的事情更加重要。 学了斩之后,秦苑又教她练刺。刺要跟随身法脚步,所以每日斩一百剑之后,她只需刺五百剑。 重倾始终跟随秦苑的教学步调认真学习,秦苑逐渐在教她的过程中找到了乐趣。 那种看着她在他指导下一点点剑势精准的乐趣,比他打败了哪个成名已久的练剑高手都让人觉得心神愉悦。 他以往除了练剑,就是吹箫抒发心中的情绪。教她以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吹箫了。 一直学基础剑法,重倾也觉得有些无聊。无烟山庄有些枫树,她就跑到枫树底下刺飘落的叶子玩。 她灵动飘逸的刺剑,比重复呆板的练习要美得多。仔细一看却一招一式都在刺的基本步伐之中。 七日赶车之后,秦苑已经快把初见她舞得那套剑法忘得一干二净,这红枫下的一场玩乐,他才想了起来。 她是举世无双的剑术天才。 她能过目不忘一套剑法,转身就是几乎一模一样的复原。 自己这个所谓的天下剑士第一人,在她面前不过是迟早可以翻越的高山。 心中有些高兴又有些茫然。 “庄主哥哥。” 秦苑回过神,她已经俏生生站在眼前。把身后艳美的红枫都衬得颜色疏淡。 她鲜活灵动,略微低着头:“我刚刚玩的时候好像有树叶砸下来了,你帮我看看头发上有没有落灰啊。” “没有。” “你光看怎么知道,你摸一摸。” 练剑之人,目力不凡。秦苑却没有反驳,而是抬手摸上了她的头。 可能小姑娘就是娇气,非要摸一摸才能确认自己真的干干净净。 “没有。” 不知是不是心神恍惚,还是今天的头发没有扎紧,又或者是刚刚她跳得太过开心。 青丝顺着他的动作滑下,她凌乱的头发却不显得狼狈反而有几分稚拙的可爱。 “庄主哥哥,我的头发被你摸坏了。” “现在回去扎。” “你让我顶着这样的头发回去,让整个山庄的人都看见我这幅样子吗?” 秦苑不觉得有什么不美。可是小姑娘总是很在意自己的形象。 还是自己的错,他低头认真询问着:“那应该怎么办?” “你帮我梳起来。” 秦苑抿抿唇,在她身后用手拢起她的头发。这细柔的发丝,刚刚被他整理好一缕,另外一边又散落一片。 她实在是很乖,动也不动。可是头发却不像她一样百依百顺。 温热的手在发间头皮上穿梭,重倾等了半天,只等到自己全都披散的发丝。 他梳头发不行,拆地倒是完整而干净。用手代梳顺下来,满头青丝一点都不凌乱。 “这样好不好。” 重倾就像晚间刚刚起床的妻子一样,依偎在他怀里。 秦苑并不像刚刚还为小姑娘梳头发的人,他放开她的头发就像放开自己身上的柔情一样,重新冷漠自持起来。 打破这样的冷漠,重倾总有办法。 “我假装睡着,你把我抱回去,遮着我的头发。” 重倾看着秦苑思索的眼神,立刻问道:“到底可不可以嘛?” “这样……”不太好。 但是,头发是自己弄坏的,也是自己没有梳起来的。秦苑想了想,觉得没有其他办法可以挽救爱面子的小姑娘了。 “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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