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算子看清来人, 心里早把那人的十八代祖宗骂了个遍,脸上却依然是一团和气, 拱手道:“原来是李师兄。我观李师兄今日印堂发亮、光可照人, 不知是去哪里发财?”
这名“李师兄”是符鼎部现在最当红的内务执事,名叫李守一。李家本就是修仙富族,李守一的筑基修为就是硬生生拿十粒筑基丹嗑出来的。而李家去年因为一件法器在天海局的一次拍卖会上卖出了天价, 一举跻身为四海商盟四大家族之一。
这个李守一以取笑林算子为乐,哪天没取笑哪天便浑身不舒服。因此林算子虽尊称他“师兄”,口中却没什么好话, 说他“印堂发亮、光可照人”, 其实是暗讽李守一是个秃头。
李守一果然面色一黑,但瞬间就恢复正常, 笑嘻嘻地道:“‘师兄’这个称呼怎么敢当呢, 林师弟当年进入内门的时候, 师兄我还只不过是个炼气六层的外门弟子呢, 这一晃就是十年哪。”
他嘴上说“怎么敢当”,却照样以师兄自居,脸上颇有得色。口中唏嘘时光如逝, 其实不过是在笑话林算子十年来修为上无有一点长进。
见林算子闭紧了嘴不发一言, 李守一更加得意, 拍着林算子的肩道:“我倒是觉得师弟印堂发黑, 愁眉不展,是不是又为缴纳会费的事心急上火了?有什么需要师弟只管和我说嘛,师兄我这里别的没有, 极品符箓大把。”
林算子听他一口一个“师弟”,心里毛躁得直想在那颗光头上敲一把,木着脸道:“不必师兄费心。”
这时两人已快到山脚,李守瞥了一眼前方传送阵,故作吃惊地道:“师弟去外门做什么?”
顿了顿,忽地恍然大悟,拍着大腿痛心疾首地道,“师弟是去外门收集符箓么?外门符徒那里会有什么好货色。师弟在炼符堂辛勤耕耘十数年,手上难道连用得上的优等符师都没有几个么?唉,为兄不都跟师弟说了么,有什么需要只管和师兄伸手!何必沦落到为外门符徒跑腿的地步?平白丢了林家的脸面!”
林算子恨不得喷那秃头一头口水,怎奈人家是筑基修士,自己只是个小小的炼气八级,人家李家是四海商盟中的四大家族,他林家连今年的会费都缴不出。
他是个商人,算来算去,此时对李守一发火,于公于私都没有好处,只能憋着,在李守一的狂笑声中冲进传送阵。
楚诺所在的外门宅地离第二峰山脚不远,林算子继续飞了小半个时辰便到。他下山时已向楚诺发了传音符,此时远远望到楚诺宅院的白墙黑瓦时,就见一名身材纤细的素衣女修立于门前。
待飞近时,楚诺朝他抱拳一笑:“林前辈,好久不见。”
虽为外门弟子,但举手投足之间已见磊落大气。林算子阅人无数,此时不知怎的,忽然隐隐有种感觉,觉得自己似乎当不起对方那一声“前辈”。
看向楚诺眉心时,识灵珠的信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林算子愣怔地道:“楚仙子……竟已炼气六层了?”
他记得试炼那会儿楚诺不过炼气三层,这也就是短短四个多月的功夫啊。四个月连升三级,似乎不该是杂灵根资质能办到的事?
楚诺对上林算子狐疑的目光,微微一笑:“多亏红前辈给的丹药。”
步尘曾说她晋级神速是因为红鳞的丹药,那这样就顺水推舟好了,她乐得旁人误会。
林算子“哦”了一声,脸上露出羡慕神色。要是他当年也有个象红鳞那样大方的师傅,或者家族还未衰落,说不定他现在就已经筑基了,也不必每日受气。
这时楚诺推开身后木门,神色郑重地道:“前辈还请里面请。”
林算子回过神,眨巴眨巴小眼睛,心想这楚诺到底是只是一名外门符徒,区区几张十成威力符就紧张地要进门说话了。奇怪自己先前怎么会有当不起一声“前辈”的想法。
他估计楚诺能拿出十张十成威力符就已经很惊人了,原本打算取了符,收了“跑腿费”就走人的。但见楚诺面色诚恳,不好意思回绝,便打了个哈哈,迈进小院里去。
院子里有石桌石凳,石桌上有事先泡好的热茶。楚诺请林算子坐了上首位,亲自给林算子沏了茶。
林算子眼角稍斜,看着楚诺的一举一动,心下更不耐烦。
他时间宝贵,急着筹集会费所需,不想在楚诺这里久待,接过楚诺递来的茶,又轻轻放回桌上,直截了当地说道:“楚仙子的心意鄙人领了,茶实在没有时间喝。这么跟楚仙子说吧,现在鄙人暂且只收十成威力符,其他的暂且放一放,等鄙人忙完了这一阵再说吧。”
他说完脸上仍是笑嘻嘻的,一双小眼睛却是瞬也不瞬地盯着楚诺,看她是什么反应。若是楚诺面有难色,那他就当白跑这一趟,找个借口立马走人。
楚诺瞥了一眼林算子搁在桌上丝毫未动过的茶,慢悠悠地自己先喝了口茶,才不冷不热不紧不慢地问道:“那么林前辈且说说,这十成威力符是怎么个收法?”
林算子微微一愣,楚诺这么问,手上肯定是有十成威力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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