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最近过得还是比较顺心的。无论是云家的差事,还是药物的试验,虽然没有天降奇运,但一切还都在她的计划之内。    身边接触的都是凡人和最高不过六层的炼气期修士,这些日子她准备的一些防身药物,对付这些人颇有功效,因此也不用太过担心。    只是日子一旦过得稍微顺心了,就意味着倒霉的事情不远了。    苏婉一搭上江祈渊的脉,就知道要遭,脸上的表情略微扭曲了起来。  她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一个“病”得快死,只能缩在大街上等死的人,居然是筑基期以上的修士,哪怕对方现在不一定有筑基期的修为,也远不是自己招惹得起的。    看她已经防备地握住了袖中的储物袋,江祈渊也觉得自己的运道实在不是太好。    他就是不想被人发现才一直隐忍,装得跟乞丐差不多,没想到想报个恩,偏偏就被发现了,这未免也太倒霉了些。    “大人有何吩咐,但说无妨,香必尽力而为。”苏婉口边的“真人”二字在说出来之前被她巧妙地替换成了“大人”,以掩饰自己发现他筑基期以上的事情。但江祈渊显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他不知道苏婉是什么身份,但对方现在显然一点灵力也没有,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  而她那么防备,明显没有法宝对付自己。  “姑娘,别装了,我知道你看出来了。”想通此间的关节,江祈渊也不再掩饰,直起腰,把头发拨开,露出那张戴着面具的脸。    苏婉刚才没有看清,这一看才知道对方戴着□□,且眼神清亮,哪里是个病得快死的凡人。    江祈渊看着她的表情,感觉煞是有趣。这人什么来路,不仅能探出自己筑基期的修为,还能看穿这个□□?    苏婉对上他越发有兴致的眼神,知道他发现自己看出面具的事情,心里又是一个咯噔。  重生前的她想必怎么不会想到,自己能一天犯两个那么愚蠢的错误。    “既然我们都有秘密,来做个交易怎么样?”发现苏婉那么快就稳定下了情绪,江祈渊对她的看法已经从一开始单纯的报恩,变成了若有所思,“在我恢复实力之前,我装成你捡回来的仆从,你帮我掩饰身份;在此期间,我保护你的安全,如何?”    “好。”苏婉想也不想便答应了下来。识时务者为俊杰,莫说是个交易,就是对方让自己当个丫鬟伺候他,自己也会斩钉截铁地答应。    谁实力强,自然谁说了算。    江祈渊并不意外她的态度,他低笑了一声,开始认真打量这个房间。    如果说没有置办镜子是因为苏婉已经毁容,但一个梳妆台、一个衣柜都没有,要么证明苏婉醉心于炼药忽略了这些,要么证明苏婉对自己颇为自信,她压根不关注容貌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江祈渊觉得两者皆有。    况且,一个能瞬间发现自己有筑基期以上境界的人,一个房间里摆满了药草的人,说没有办法恢复自己的容貌,江祈渊可不信这个说法。    再来,对于自己的身份,苏婉的第一反应是防备,而不是恐惧,说明她见过筑基期,甚至更高阶的修士,在她的潜意识里,筑基期修士并非不可战胜的。    最后,她第一次见到自己,并未想带自己回来,但还是让小贩给了自己食物,等一晚大雪之后,方才提出救自己,让自己考虑,说明她心性正直,却又不圣母。    啧,优点那么多,想也知道是个麻烦。江祈渊心生感叹,反而放下了心。  麻烦越大越好,只要自己能解决,就彻底了结了这个救命的因果。很好,他很满意。    江祈渊在分析她的情况,苏婉也在分析他的。    对苏婉而言,首要任务并非摸清江祈渊的底细,而是明确自己要用什么态度对待他。    按照江祈渊的说法,他伪装成自己的仆人,自己帮他隐藏身份,他保证自己的安全,话是这么说不错,但对于一个修为筑基前期起跳,甚至有可能达到金丹期的修士,自己真的能随意差遣他吗?此其一。    云家业大,她与云家约定的时间是每半年重签一份契约,距离这半年之期还有四个月,她得罪不起云家,但如今的工作方式是每个月休两日,那么其他时间呢?对江祈渊置之不理?此其二。    自己要想恢复灵根,势必需要接触其他修士,如果身边有另外一个修士,那么,可以大大缩短自己准备灵植药草乃至恢复灵根的时间。如此想来,自己到底要不要告知他,或者说要不要请他帮忙?此其三。    江祈渊的说辞,两人的交易,是基于他想借自己隐藏身份以待恢复,还是基于他想了却昨日那个食物的因果?那因果到底有多重?此其四。    这四点不弄清楚,知道江祈渊的底细,又有什么用?  看这人能屈能伸,眼神清正,明明可以差遣自己却要谈交易,大概想想也知道,八成是一个实力强、身世好、品行不俗的人。  至于怎么受伤,怎么恢复,这跟她一个炼气都还没开始的人,有什么关系呢?    “真人……”    “江七,你也可以唤我小七。”    “江七,”苏婉虽然停顿了片刻,却也没有执意尊称,令江祈渊颇为满意,“如果我想做比较危险的事情,这算不算保证安全的范围?”苏婉这疑问对普通人来说毫无不敬,但对一个修士而言未免太过不客气。    江祈渊听罢倒是一笑,这姑娘是试探自己的底线,还是想利用这个机会?  “自然是算的。”    江祈渊一回答,苏婉心里就有数了。江祈渊想得不错,她确实既是在试探他的底线,也不打算放弃那么好的机会。    有江祈渊,她恢复灵根起码能快上两年,对于一个想在五十岁之前成就金丹,现在骨龄已经差不多二十岁的人来说,别说两年,半年都值得她冒险。    “好。我现在姓王,单名香。我可以在隔壁再租一个房间,对外你称我为表妹,我们意外重逢。少时我家对你有大恩,现在你无亲无故,我收留了你。”既然对方让自己直呼其名,显然已经决定实践那个交易。苏婉也不矫情,思考了片刻,便考虑好了江祈渊的身份。    仆人是不行的,她可以做到对江祈渊直呼其名,对方恐怕也不会在意,但呼来喝去,时间一长,问题便会出来。    “好主意。”    “我在云家的契约四个月后到期,我得罪不起云家,所以还要继续去四个月,但之后我不一定还会留在云阳城。”    “你说了算。”    “嗯,那我现在就去找在张管事。”苏婉说完,看他点头,便回了一礼,推门而出,往张管事那边寻去。    江祈渊看着桌上放的储物袋,哑然失笑。  给自己看她的底牌吗?这姑娘,还真是比自己想象得还滴水不漏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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