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雅沉思了几秒,转身到马车里与王琼真私语了一番。王琼真便下了车,坐到萧父萧母一车了。  又向茶棚主人买了一桶水,提过去给驴子饮用。驴子还栓在那里,烦躁的撅蹄子嗷嗷叫;之前的那个小儿不知道去了哪,鞭子扔在地上,只有一只小驴子在周围踢踏着。  萧雅一怔:之前有没栓绳子的小驴子吗?  七头驴子嗷嗷叫,小驴子也不甘落后地踢踏着过来往萧雅身上蹭。刚把水放下,那些驴子的口水就糊了他一衣袖。谁也不喝水,都挤着往他身边来。萧雅干脆撕掉了衣袖,扔到水桶里,自己则离得远远的。那些驴子一拥而上,都围着水桶喝水去了(实则争抢衣袖)。就只有那个没被栓的小驴子还是坚持不懈往他身上糊口水。  茶棚主人这才看到萧雅给驴子喝水,忙去阻止:“后生,后生,这驴子的主人家交代了,不给驴子喝水。你快快住手吧。”  萧雅一边注意着茅房那边,一边随口转移话题:“老人家,您有看到之前在这里的小孩儿吗?”  茶棚主人刚想问是什么小孩儿,突然就想起来自己的小孙子。也不知道之前是怎么回事,好像是完全不记得自己有个孙子在这;被人提醒了才想起来。当下慌张叫喊起来,只是没见回应。  萧雅看着专心致志啃自己衣袖的小驴子,颇有些细思恐极。  七头驴子为了争抢水里面的衣袖挤来挤去、谁也不让谁,都喝了不少水下去。  这时茅房那边急匆匆过来一个人,细瞧正是之前那个矮小的中年人。不知道从哪里又牵出来几头驴子来,一边使劲拉扯着向前走,抬头就见驴群饮水,大骇:“快给水拿开,快拿开。”  萧雅当做没听见,被刻意打了招呼的茶棚老板在急着找孙子没空理他;那人眼见驴子喝了不少水,情况不对,扭头就想跑,只是手里头还牵着几头倔驴子,此刻倔驴子僵持着不肯挪动脚步。  这时候,其中一头喝了水的驴子四肢一软、瘫倒在地,眨眼间变成了跪趴在地的人来。其余六头驴子也接二连三的软倒在地,化为人形。其中一人嘴里还嚼着萧雅撕碎的衣袖。  众人骇然。  那矮小的中年人当下也顾不得驴子了,舍不得也得舍得,丢了缰绳,逃命去了。  萧雅呼喊众人:“此妖人行造畜之术,被衙门悬赏五千金,快活捉了这妖人去衙门领赏去也。”带头奔过去抓人。  本来还在狐疑衙门什么时候有这个捉拿悬赏令的,见着众人都扑上去抓人,也顾不得多想的都追上去了。很快给人抓获。  那头小驴子饮了水就化成了茶棚主人的小孙子,颇有些糊涂,说话颠三倒四;另外几头倔驴子见这情形,都奔过来喝水,滚地几圈化成了几个壮汉来。这几个壮汉才被造成驴子不久,倒是神思清楚,众人才得以知事情缘由。惊恐的同时又是怨愤。特别是最开始牵过来的七头驴子,即便化了人形,意识也错乱了;有个人还固执的趴在地上,觉得自己是头驴子,嗷嗷叫唤。  此情此景更是惹了众怒,吐口水的吐口水,上拳头的上拳头,狠狠修理了那妖人一顿。  以自称山东燕某的壮汉为首,一行人绑了人往衙门去了。  萧父萧母是从车夫、仆从口中断断续续得知事情的,没理清楚、一直不安着,待萧雅上车来才好了。  王琼真端了茶水递给萧雅:“如何?”也不知这人是不是造成萧祖母悲剧的罪魁祸首。  萧雅接过茶水,先报了平安,又细细的说了一番。萧父萧母这才放下心来。  茶棚主人带着孙子过来,谢萧雅救命之恩,无论萧雅好说歹说,还是执着的跪地磕了头,又送了许多的干粮来。  萧雅摸摸还处于迷茫状态的孩子的头,叮嘱道:“守住口舌,外人给的吃食万万不能要的。”看那些八尺壮汉,人高马大的,一个人能打两三个,就因为贪杯被人变成了驴子。若真成了驴子,运气好的被买回去干活,运气差的就直接上餐桌了。  萧雅夫妇回了自己那辆马车,私下言语。  “你的意思的只要吃了或者喝了给的东西,就会变成驴子?”  “嗯,这次看来是这样。具体变成什么,应该是和吃的喝的的东西有关。这是我趁乱摸回来的饼。”  也就是一张看上去很普通的饼。掰开来、揉碎,都没见什么不同。这样一来,没有防备之心的人,岂不是一不小心就会着了道?  “变成畜牲时间不长的话,应该是喝水就能化解。时间长了,就不好说了。”  王琼真沉思,道:“那变狐狸的,和这个人不是同一人?”那害祖母的妖人,还在逍遥法外?也不知道这世道还有多少这样的妖人?又有多少被害的人?  “不知道。只能说抓住一个,便除了一害。到底还有多少个,这谁也不知道。如今看来,也只能说尽力,发现一个逮一个了。”  “嗯,也只能如此。”  又叮嘱道:“万事,性命安全第一。”  入夜才到了庄子。庄子上灯火煌煌,人声鼎沸,都在为迎接主人做准备。直至半夜,主人家都入睡了,才渐渐安定下来。  夜幕沉沉,万籁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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