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浙安郡管辖范围,一路的同伴都陆陆续续在路途中就近下车回家了。余下耿十八无处可去,萧雅便邀请他随他回家暂住一段时间。 耿十八,原名耿木,因为木为十八两字构造,便绰号耿十八。 越靠近萧府,耿十八越是难受;直至到了萧府门口,已经汗湿衣衫。 “耿兄,你这是怎么了?”萧雅有些疑惑。 “没事,就是热的慌,热的慌。”耿十八擦着汗水,浑身灼热难当,仿佛被太阳烤着一般。可这种天,又坐在车里面,按照道理来说不应该这么热啊。 萧雅看了他几眼,沉默了一瞬,提醒道:“已经到了,你慢点下车。”说着率先开了车门下车。 王琼真、萧父、萧母听到仆从禀报,便急急赶来门口迎接。此刻正好赶过来。 耿十八忍着难受下了车,一抬眼便瞧见了王琼真,都没看清楚便双目刺痛,浑身如同浇了沸油要烧着了一般,惊惧的惨叫了一声就不见了踪影。 一行人赶上前来,萧父感情比较内敛,只是站在一旁上下打量;王琼真扶着萧母,萧母已抹上了泪,哭道:“我的儿啊,苦了你了,都瘦了。” 萧雅还沉浸在“耿十八怎么突然不见了”,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还是萧母哭了一声,才给他惊醒。只是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了,怎么大家一点惊讶都没有?一边安抚母亲,一边抬眼看王琼真:这种鬼神之事,夫人肯定最有话语权了! 萧父见了有些不是滋味:养了快十七年的儿子,回来也不说先看看老父亲,哼!心里面醋味翻涌,面上还是一片正经之色(假惺惺):“慈母多败儿!” 萧母忍了泪,用手肘拐了萧父一下,将人拐的一个趔趄,一手拉着儿子,一手拉着儿媳妇:“进屋进屋,咱们进屋说。”进了屋没忍住,又哭了一回。 萧雅只得细声细语安慰着,一边纳闷:大活人瞬间蒸发,看见的人却一点疑问都没有,那一般的解释就是都没看见。那他的仆从和书童怎么解释呢? 萧父干巴巴坐在一旁。 王琼真给几人端了茶,自去厨下安排晚饭。给场地留给了他们父子三人。 吃完了晚饭,萧母眼睛都还红肿着,泪眼婆娑着被萧父拉走了。絮絮叨叨:我儿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离家这么远,在外面这么多天吃不好睡不好,巴拉巴拉的。 萧雅:我真的很好啦!都站在你面前了,为什么就是不信呢? 洗完澡回房,才有机会同王琼真说话。两个人许多日子不见,很是想念,很是亲昵的靠在了一处。 “乡试也不算很难,这回也没抽到厕号,考的应该还行,不用太过担心。” 王琼真笑:“那是你求的祖宗保佑,明天还得去给祖宗上个香,谢谢祖宗。” 萧雅戳了戳她的脸:“下回要是再跑这么远,就给你带着,一起餐风饮露。” “餐风饮露?这可是传说中只有神仙他老人家才能做到的。” 萧雅胡诌:“本来差点就成仙了,只是舍不得人间红粉骷髅。只好留下来了。” 又细说诸事:“放榜得到一个月之后,除了少数人留下来等待放榜,其他的人都回来了,等着到时候看衙门的邸报或者告示。”留下来等这一个月的,都是不差钱的主。精打细算的人家都是考完了就回来了,毕竟府城的花费可不便宜。 “到了浙安郡,同行的十九个人都陆陆续续回家了,唯余下耿兄暂时无处可去,我便邀请他来家里暂住一段时间。” 耿十八原名耿木,是山东人。瞒着家里人出来做点小生意,结果血本无归。穷的连身上的衣服都要拿去当了,想不到任何法子翻本,心中无望。家境本就艰难,如今更是雪上加霜,自觉无颜面对家人,一时想不开自杀,被萧雅一行人搭救。此人学识不错,人也耿直重义气,同行的考生都是青少年,对他自然有几分欣赏。萧雅邀请他暂住一段时间,未尝不是怕他又自杀了。 耿十八此前有一次生病,妻子就欲离家再嫁,也不管他老母亲。他没病死,妻子自然也没有嫁成,只是脸面尊严都被踩了一遍。痊愈后出门,是带着家里的几乎全部家当和妻子的白眼出的门,他发誓要有一番作为。结果比前几次更惨。 耿十八这个人嘛,重义气,是条汉子。但是生活不是重义气就能解决的事情。一想到这次回去可能面临的情况,母亲无所养,妻子离开另嫁,就不止一次生了厌世之心。 “别的不知道,但奉养老母本就是一个男人的责任!”一个大男人养不起家,却将压力转移到自己妻子身上。这能怨妻子与他不是一条心吗?人家姑娘在家里娇滴滴的养着,跟着你吃苦也得看得到前途与希望啊! “病重之时就欲离去,也确实薄情了些。”站在女性的角度来说,若非实在过不下去,谁愿意另嫁他人?这世道对女子本就不如男子宽容。 这个耿十八,兴许学识是真好,但对待妻子的问题上可就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说来说去都是妻子薄情,与他不是一条心,却没见他反思自己是否妥当。妻子自私薄情,他自己又好的到哪里去? 王琼真没再评价,却也不是很喜欢这个人。见萧雅说了好几遍“邀请来家里暂住”,目光扫视了一周后疑发问:“你的意思是他跟你一起回来了?” 萧雅纠正:“准确的说,是一起到了大门口,结果他惨叫一声,消失不见了。”而你们没一个人觉得奇怪,没人多瞧一眼,没人多问一句。 “所以是你看得见,我们都看不见?” “那为什么同行的考生都看得见?还有我的书童呢?还有赶车的仆从呢?” “你的意思是一开始大家都看见了,到了家门口,除了你看的见其他人都看不见了?” “不是很肯定。但我们都坐在车里面,我下来了 ,耿兄没下来,书童和车夫也都没有奇怪一下。” 探讨半天也没个结论,便想着看耿十八日后会不会再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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