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举

一大早起来，就忙着给祖宗上香，洒扫宗祠，清理宅院；一连几日都是如此。守府门的仆从都打起精神来，一有风吹草动便去探听消息。　　萧母笑意盈盈：“亲家母，真娘，快坐下坐下。我让厨下做了一些衢州府的吃食，形似非常，就是不知道味道地道不地道了。”　　王氏道：“亲家母客气了。”　　两人坐在一块儿，拉着手笑意满面，嘀嘀咕咕说些私房话，儿媳儿媳（女儿女婿）都抛到了一旁。　　王琼真和萧雅：……额。　　王奉这才和萧父前后进来。萧父虽然人到中年，身量却是修长，面有薄须，往那儿一站也算是棵劲松老竹。王奉捧着肚子跟在后面，小眼睛笑眯眯的挤进门来，这对比就有些惨烈了。　　王氏就忍不住笑道：“这往亲家公身边一站，可不就是个名副其实的糟老头子吗？”　　萧母也笑，招呼着王奉落座：“可不是两个糟老头子嘛。还是咱们好，这出去、说是三八之年都有人信的。对了，我那还有个美容方子，咱们回头都弄一副，再年轻个三五岁，看他们两个糟老头子羞不羞。”说着笑成一团。　　“来来来，亲家公，糟老头子我敬你。”　　“亲家公客气，我这个糟老头子敬你才是。”　　两人推杯换盏的招呼着。　　萧雅用公筷给王琼真夹了点小菜，见她看过来，便笑着说道：“是隔壁新邻居送来的，配着这个吃，更好吃。”　　隔壁那户人家如愿分家，没几天隔壁的院子就被转手卖给了现在姓吴的邻居。　　吴家也是本地人，买了这个宅子，只是让一对新婚小夫妻住了进来。男的眉目清明，女的端庄秀美，都和和气气，瞧着挺好相处。如今男的发奋读书，偶尔会过来请教萧雅一些问题，两家也算是慢慢走动了起来。　　王琼真尝了尝，也说好：“酸酸甜甜，倒是不错的下饭菜。”　　“老爷老爷，邸报来了来了。”　　两个自称糟老头子的眼神一亮，神同步的问道：“贴了吗？看了吗？有名字吗？”　　“已经让阿达去看了，阿达跑得快，个子又小、人又机灵，铁定一会儿功夫就挤进去了看着榜单了。”　　一群人都没有闲心吃饭了，扒拉着赶紧吃完了一顿饭，又迅速收拾了桌子。　　萧父萧母紧张的很，打赏的碎银子都准备了十几份，这几天都贴身带在身上呢。又怕儿子没中，到时候尴尬，没话找话的尬聊。　　王奉夫妇还好一些，毕竟是女婿；若是换成儿子，估计也急得跳脚了。　　萧雅：“不用这么紧张，我心里有数的。”　　两家长辈点头：“嗯嗯，好。”　　萧雅：一点也不好！　　名叫阿达的仆从飞一般跑进来：“中了中了，中了第十八名。”　　王奉：“中了？”　　萧父：“十八名？”　　萧父拍大腿，喜形于色：“哎哟喂，我儿中了第十八名！”　　萧母也高兴，与王氏面对面念叨着改日要去上香还愿。同时反抓手拍了萧父一巴掌：“嗯哼！”　　手舞足蹈的萧父秒怂，微微咳嗽一声做出一副正经状来。　　王奉拱手贺喜：“亲家公好福气！生了个好儿郎啊！”　　萧父：“亲家公也是好福气！择了个好女婿！”　　两人哈哈大笑：“可见阖该是要做个亲家的。”　　被当成空气的萧雅夫妇：哎，考中的不是我（丈夫）吗？　　萧母当下掏了一份打赏银子给了阿达。　　阿达谢了，又道：“我找了个人帮忙抄邸报，自己先回来报信的，等会儿那个人会送过来。”　　萧母夸他机灵，又给了他一份打赏银子，让他去门口等着，拿到邸报就立马送过来。阿达脆生生应了，连蹦带跳的跑开了。　　既然确认中举，有些准备工作就要做起来了。毕竟榜上有名的，府衙都会派人来通知一声的。　　萧母怕打赏银子准备的不够，又回房里准备了十来个。　　大门口都是扫了一遍又一遍。　　这边度日如年般的等待着，好不容易等到来人，府衙来报信的也不过是说了几句话、就拿着打赏银子走了。　　颇有些，怎么说呢，虎头蛇尾不过如此的感觉。这般想着，忽然就镇定下来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也就这么回事嘛。　　以前是没有过，所以稀奇的很。现下有了，感觉也就这样。没什么好激动的，还是等为官做宰再来激动吧。　　给祖宗上香完毕。萧父王奉哥俩好的搭着走，王氏拉着萧母，男的喝酒，女的研究保养方子去了。就这样丢下了新鲜出炉的举人和举人夫人了。　　王琼真笑，做出一副邀请姿态：“举人老爷可有空闲，容小女子带你逛一逛？”　　萧雅：“好！就请这位美丽的仙女给在下带个路了。”以前父母都紧张吧，他还不怎么紧张，顶多是怕父母失望；现在父母突然都不紧张了，应该说是不当回事了，这心里咋那么不是滋味呢？　　萧家好多代都是一脉单传，没什么亲戚。倒是邻里闻讯，都提了礼物上门恭贺，一时热闹无比。　　隔壁新来的吴姓邻居，女主人有了身孕，就没赶在人多的时候来。待恭贺的人的差不多都回去了，小年轻夫妇两个亲自提了礼物过来。　　“这礼太过贵重，我们不能收，不能收。”居然送了一对金象过来，少说也值个几百两了。　　王琼真道：“都是邻里，本就不需要讲究这些虚的。若你带几把青菜几个鸡蛋，我收了也就收了，这个委实太过贵重。”　　“我们与平常邻里，这如何能够一样呢？于赏君而言，您待我如长姐一般，我们是姐妹；与我夫而言，萧先生可是半师，这就是师徒。这关系哪里是寻常人比得了的。”　　“赏君你这张嘴啊，好的坏的都给你说尽了，说的我是无话可说了。”执意拒绝就太伤人脸面了，先收着，等吴家孩子降生，再送个同等价值的礼物罢了。　　萧雅不准备参加下一届的会试，琢磨着自学一段时间，等开春之后拜个名师继续学习个一年，再下场参加会试。　　王奉夫妇又住了五天，就收拾东西回去衢州府了。王琼真自是舍不得，萧父萧母也是极力挽留。只是王奉说的也委实在理。　　“这天气越来越冷了，年关将至啊！怎么着也得赶在下雪之前给家里账目核对好，得让我的主顾、长工、佃户都能过个好年啊！”　　话说到这个份上，自然也就不能强留了。　　萧府家小业小，都还有账目需要核算，仆从佃户都要结算工钱，还要置办年货，需要送出的礼物，等等。也是忙了个热火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