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大将戚之仁受万贵妃父亲万国公举荐任洛香城总兵,自元和二十六年起驻守洛香城,至今已是第七个年头,洛香城东衔越,北接燕,是军事重地,亦是齐、燕、越三国香料贸易集散地,东越海运畅通,各色名贵香料皆由东越露茶城进入洛香城,再经四通八达的交通运往齐国各地,加之,洛香山特产洛香,与东越露茶城并举,驰名于世。自他踏入洛香城的那一刻起,便知前无退路可言,不成仁,便为阶下囚。他私下经营香料生意,替大皇子敛财,欺行霸市,香料商与香农皆叫苦不迭。当地有一香料商不甘被欺压,公然与之对抗,不想全家皆死于非命。太子一行偏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洛香城,定是在京城听闻了些风声。只是,不知这是陛下的意思还是就是太子想借他扳倒大皇子。  此时,戚之仁正踱步于室,室内昏暗无光,“吱—”,一侍卫推门而入,戚之仁下意识地用手挡住那刺眼的光亮,六年了,他还一样的怕光,“洛雪,这一切都拜你所赐!”他的恨意油然而生,强压不住。  “回禀将军,卑职依将军的意思去查探,那七叶果然与育婴堂洛霏、洛霓交好。”  “哼,果不出我所料。”虽然岁月改了容颜,但那双眼他戚之仁至死不忘!  “她本与姑母莫牛花一家同住,不知何故,两年前突然离了她姑母家在那洛香山下建了木屋独居。”  “属下还打探到莫牛花只有一子,叫孙有庆,这人不思进取,吃喝嫖赌,无一不精,败家子一个,倒叫这莫七叶经常补贴她姑母家。”  “嗯,下去吧。”戚之仁捻须思忖。洛雪,你等着,我自有法子让你认。  当莫牛花耳提面命教育洛雪的时候,洛霖正站在宇文邺跟前,宇文邺两手轻搭在洛霖肩上,两人恭恭敬敬站着,就像犯了错被先生训斥的学生,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女人啊,最终的归宿是什么?啊?还不是找个知冷知热的人么,生他三个、四个孩子,老了老了也有个依靠,不要像我,只有一个孽子,养老送终也指望他不上,唉……”说到这,莫大娘肥胖的身体瘫坐在椅子上,劲斗斗的气势突然有点泄气。  “花花,你不是还有我么。”七叶心有不舍。  “你?你什么你!”莫大娘又突地跳起来,“合着我说的话你一点儿没听进去,真不知道那仙人洪怎么想的,就这么由着你去。”  “你多大了?十八了,十八了,我的大小姐!原来我们隔壁那个月如,跟你同岁,人家孩子都生了,这又怀着个。”  “人哪,特别是女人,不要活得太明白,该成亲成亲、该生孩子生孩子,不出几年就什么都有了不是?”  “我跟你说的这个李家,虽说是新近才发家的,但好歹那李公子长相好,人品也好,与你又是自小相识,他从前得罪了你,你不是还拿棍子捅他屁股的吗?”  七叶听她揭自己的糗事,立即打断道:“花花!”  “别叫我!李家就这么个独子,又经营香料生意,你要是嫁过去,必是要掌家的,这不是正投了你的好?”莫大娘依旧喋喋不休,吐沫横飞,七叶立即像霜打的茄子,将头深深地埋进腿间,双手抱头。  见她如此,莫大娘眨巴双眼,忽地想起什么,凑到七叶耳边,低声问道:“你老实说,你是不是相中这个宇文邺了?”  七叶把头埋得更深了,摇得像拨浪鼓,这哪跟哪啊。  “既如此,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算好了后天的日子,你不去也得去,一切事宜我与那张媒婆议定了,改不得。”莫大娘正色道。  七叶抬起头,歪着脸悄悄望向被莫大娘胖大身躯挡着的两人,投去求助的目光,那二人却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向别处。七叶见此,恨得牙痒痒。  “唉,七叶呀!”莫大娘又转变口气,“你自幼父母早亡,在我们二老跟前这么些年,我们就剩你跟有庆两个牵挂,有庆我是不指望了,原先以为你和那洛霆……杀千刀的,唉,现在只希望你能有个好归宿,也不枉我们疼你一场。”说着一边拭泪一边偷瞄七叶。  “好,好,好,我去还不行,但丑话我可说前头,我跟那李家公子也有几年没见了,谁知道他如今什么样。”  “行,你答应去就行。”这丫头,就服这招,真是屡试不爽,莫大娘心满意足,瞬间转悲为喜,理了理衣衫,雄赳赳、气昂昂出门去了,留下七叶瞠目结舌,胸中气结。  七叶正有火没处发,瞥着那二人依旧毕恭毕敬站着,“蹭”地从椅子上跳下来,“我怎么认识你们两个没良心的,还杵着干什么?烧饭去!”  到了第三日清晨,七叶吃了早饭就把宇文邺和洛霖赶出屋子,关上门,磨磨蹭蹭,不知在做什么,好容易到了日近天中的时候才出来,宇文邺正在院内喝着茶,看着洛霖写字,见了七叶,“噗”地把一口茶喷在洛霖的宣纸上,洇坏了刚写好的字,洛霖的小脸立即皱成一团,只见七叶将两颊涂了重重的胭脂,头上插满了簪子,嘴唇鲜红,活像个大花痴,任凭宇文邺定力一流,见此也不禁失态。七叶不屑地瞧着他,“我问你,这样任谁也会被吓走了吧?”宇文邺有些木然地点了点头,七叶狡黠地眨了眨眼,扬长而去。  约定的地点在聚鲜楼,名字虽俗,菜却好吃,是洛香城最好的酒楼,七叶穷,从没有踏足过这里,此时她站在门口向里眺望着,进出的人对她指指点点,她倒泰然自若,只见莫大娘和那张媒婆已到,正谈得热火,七叶向她们走去,猛地发现她们的邻桌坐着慕元珣和一气度非凡的华服男子,那男子比慕元珣年长些,相貌有些相像,只是看起来比他更稳重和善些,七叶心下认定那人就是太子。慕元珣见有人走来,看似漫不经心地扫了眼七叶,便又与太子低声交谈,七叶急忙侧过身,用帕子遮住脸快速背着他坐定,庆幸他并未认出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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