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5月15日,对穆心来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 这一天,是她22岁生日。 同一天,她的母亲正在大洋彼岸准备第二次手术。 也在这一天,她发现,她的男朋友并没有洁身自好。 ** 穆心整个大学四年,无数次被好友批评“太怂”。 对于这个几乎是伴随长大的评价,穆心早已习惯,但她心里是不服气的。 她觉得自己这不叫怂,而是喜欢用温和平静的方法解决问题,实在解决不了的,放在一边凉几天,也就忘了。 分明是一种乐观向上,只看事物美好一面的鸡汤精神,居然被误解成“怂”? 不能接受! 此刻,她躲在卧室门后面,被迫忍受客厅里一男一女黏黏糊糊的声音时,她顿悟了,终于明白,好友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自己真是太怂了! 十分钟前,她听到钱南佑带着女人回来,第一反应不是正面杠,而是速度很快地躲进门后。 也不知道自己在躲什么,应该躲的是外面那两个吧? 结果现在麻烦了,穆心陷入深深地纠结——到底要不要跳出去? 不跳吧,客厅那二位即将进入忘我状态,只怕自己耳朵到时辣的受不了。跳吧,人家前戏都做的差不多了,你怎么早不跳啊?故意听墙角吗? 还有,跳出去后,自己应该怎么做?是抡圆胳膊给那负心人一巴掌,还是先打个招呼? 毕竟那女的,和自己也算认识。 她叫宫竹,是钱南佑那个圈子里的。 穆心跟着南佑出去玩时,曾和她一起吃过饭,关系说不上好坏,见面笑着打个招呼的程度。 到底他俩什么时候好上的?穆心回忆以前见到宫竹时的情景,实在不像和南佑有什么交集。 就说上个月,去巴蜀玩,明明宫竹全程都粘在另一个男人身边,而南佑一点没有吃醋的样子。 穆心正独自纠结时,听到宫竹调侃南佑:“好几个月没开荤了吧,猴急的样儿。活该你,找个那种女朋友,一看就玩不开。” 穆心躲枪:“……” 南佑发出警告:“再胡说你就滚!” “那你先把爪子拿下去呀。”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宫竹又说话了:“哟……还真生气啦?小心眼儿……哎,你那箱玩意还在不?” 南佑回答:“还在床底下,你去拿。” 宫竹半嗔半嗲地回了句:“德行。” 然后,她就朝卧室方向走来。 穆心连忙往门后缩了缩。 ……太他妈怂了!她深深地鄙视自己。 宫竹走进房间,没开灯,轻车熟路地从床底下掏出一个牛皮纸盒,原路返回客厅,全程都没往穆心藏身处看一眼。 说话声又开始。 “这个不行,上次玩坏了。” “要不要试试这个?” “来,让姐姐先帮你活活筋骨。” “嗯嗯……姐姐好坏呀……”南佑嗲兮兮的声音。 穆心起了一身鸡皮,不行了,再不出去,这两人不知要干些什么。 她给自己鼓了鼓气,深呼吸,迈出一步…… “叮咚”,门铃响了。 穆心顿住,快速收回脚。感谢援兵,来的真及时。 客厅里的二人就不这么想了。 几秒钟的沉默后。 南佑问:“你又叫谁来了?玩不够啊你!”声音带着不满。 宫竹反击:“关我什么事!我谁都没叫。” 门铃再次响起。南佑趿拉着拖鞋,走向大门。 穆心竖着耳朵听。 “你找谁?……哎,你谁啊!谁让你进了!你赶紧……” “嘭”地一声闷响,南佑说话声嘎然而止,随即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 穆心傻了,这是……入室抢劫?她轻轻掏出手机,又怕亮光惹人注意,不敢打开。 紧接着,却听到宫竹吃惊的声音:“樊仁?你来这干吗?” 居然是……熟人? 一个男人说:“富先生的东西找不到了,让我问问你。” 声音略有点哑,冷冰冰的,没什么感情。 宫竹回话含糊:“富先生的东西,我怎么会知道。” “富先生还没发火。”冷冷的声音透着警告。 宫竹话里有两分不甘,她拔高音量:“你算老几?富先生才不会对我发火。什么破宝贝啊,给你就给你。” 穆心此时,手脚发凉,吓的!现在不用纠结了,傻子才会跳出去。 她从缝隙里努力往外看,可惜方位不对,主要角色都在视线范围外。 宫竹似乎从包里拿出什么东西,大概是要交给樊仁。 樊仁:“富先生叫你一起过去。” 听了这话,宫竹好像有点紧张,强撑着说:“这么晚了,我就不去打扰富先生了,明天我亲自上门谢罪。” 没听到樊仁的回答,宫竹好像在收拾东西,也不知樊仁用什么威胁她的,看来是不得不去见那位富先生。 穆心默默祈祷,请让他们快点离开! 宫竹问:“他没事吧。”指的钱南佑。 “死不了。” 等他二人离开,穆心依旧不敢动,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活动手脚,小心翼翼地从卧室探出头。 首先入眼的,是地板上那个牛皮纸盒,盖子打开,里面的东西一览无余。 粉色毛毛边的手铐、黑色蛋形小球、细细的小皮鞭,成对的毛球…… 穆心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强迫自己无视这个百宝盒以及沙发上零乱的衣服,跑到大门口,将门锁好。 再转身蹲到钱南佑身旁,他现在上身光着,幸好内裤还穿着,正在昏迷中。 穆心轻轻叫他的名字,没反应。 她从来没有这样的经历,控制不住地恐惧感充满整个身体。 哆哆嗦嗦掏出手机,才发现自己的手抖的厉害。 手机的屏保是大大的时间数字——00:44 报警,叫救护车,最后是打给南佑妈妈。 “阿姨,南佑出事了……”带着哭腔。 ** 警察来的很快。 门铃响时,穆心吓了一跳,怕是那位樊仁去而复返,没敢吱声,直到外面有人问:“里面有人吗?警察。” 救护车和南佑妈妈几乎是同时到的。 那位衣着体面的中年美妇,看到救护车时,一下就蒙了。她原本以为,儿子只是像以往一样,闯祸了找老妈收拾残局。来的路上她都想好了,该怎么教训这混小子。 没想到,一来就看到儿子昏迷不醒躺在担架上。她差点摊倒在地,还好一位警察迅速扶住她。顾不上穆心,南佑妈跟着救护车先离开。 穆心则留下配合警察问话。 来了两个警察,高个子的在查看现场。 另一个微微发福的中年警察很礼貌地问穆心,能不能和他们去所里做笔录。 穆心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便随他们一同坐着警车去派出所。 一上车,坐在副驾驶的高个子警察就掏出一包烟。 中年警察从后视镜瞄了穆心一眼,示意同伴别抽。 高个警察顿了一下,又把烟放回车里。 穆心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小细节,她的心思全都停留在刚刚的事情中。 现在的心情有点复杂,不知该为钱南佑的出轨愤怒,还是为刚刚突发的闯入事件害怕。 两种情绪混合后,她发现自己竟然还挺平静的。 ** 南佑上大学时,不愿意住宿舍,就让父母在学校附近买了一套两居室。小区比较高档,周边环境不错,楼与楼之间并不密集,很大,从他家那栋楼,到小区门口,七拐八拐的,也要开上几分钟。 出了小区,是一条沿河路,单行道,只能向右拐,顺着路开上两三分钟,就能驶上主路。单行道不宽,刚够两车交错,现在是凌晨,路上没车,一眼就能看到路尽头。 此时,本该空荡荡的尽头处,却停着两辆车,一辆黑色轿车,一辆警车。 开车的中年警察偏头看了看,说:“好像是小陈他们。” 高个子眯眼:“还真是,赵哥,停车问问他们出什么事了。” 被称作“赵哥”的中年警察打了个呵哧,从后视镜看眼穆心,万一有什么吓人的场面,这大半夜的,便随口说:“有什么好问的,出车祸了呗。” 车子驶近了,能看清黑色轿车全貌,奇怪的是,这车孤零零地杵在路中间,前后都没有其它车,怎么看也不像是车祸。 和黑色轿车交错的瞬间,高个警察蹭地探出头:“我靠!”随即回身,和赵哥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 他的声音太过讶异,引发穆心好奇,跟着转头看了一眼。 那场面不吓人,但十分怪异。 黑色轿车的车头不知被什么东西从中劈开,前排两个人一动不动。车门被挤掉,副驾驶掉落出宽大的红色裙摆,被风吹的一飘一飘。 赵姓警察没有停车,从旁边拐过去,直接往警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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