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之觉得异常欣喜和满意,再过半个月,她就可以出西屏峰了,到时候就可以带他去找三师叔解毒,等解毒成功之后,她可以央求师兄带他们一起下山玩,那都是她想要的,一定会是很开心很快乐。 那天一切都很顺利,只是回来的时候又遇到那只玄狐。它又长大了一些,才过了半个月,它已经恢复健康,健步如飞的在千年古树间灌木丛里随意穿梭。 这次,昭之离它有些远,所以没有时间瞄准和发射,只得不停追着他走。结果来不及看清脚下昭之掉进了一个深坑,而那玄狐早就不见了。 以前她也摔到过深坑,但她都爬上来了,这一次可能是追得太急,掉下去的时候右腿摔断了。 她射出袖箭,一头系着绳子,可惜坑太深了,绳子长度完全不够。她又想拼命爬出去,可是右腿又痛又使不出一点力气。她又不敢大喊,怕招来狼。 她坐在背篓上,看着天一点点黑下来。 天黑了,孟琮沅就会来找她了,等了一夜,孟琮沅都没有来。 后来,她想会不会孟琮沅找不到她,可他那么聪明,连最狡猾的赤狐他都能追踪到他们的巢穴何况她呢。 天又黑了,他还是没来,地上起了露水沾湿了她的衣服和头发,她的食物也吃完了,她觉得又冷又饿,想睡一觉,可睡着了,就听不到孟琮沅的声音了。 她忍着疼痛,站在背篓上,抓住坑底那些被她挖出来的古树的根茎一点点向上爬,那些根茎真尖锐啊,她的手被刺得流出鲜血,右腿一点力气都没有,又摔下去好几次,终于给她爬上去了。 可她不能走,夜晚的深林会迷路的,也不能留在原地,她流血了,狼闻着血腥味道会来吃她,到时候她的脚根本不能跑,最后只得找个矮树一点点绳子把身体掉上去,那绳子勒得她的胳膊和腰咔擦响。 昭之是在一阵阵吵闹声中清醒的,那声音很熟悉,是师兄的。可是她眼睛睁不开,身体也陷在被窝里,怎么都动不了,腰,腿,胳膊,疼得要命,浑身都着火一般的疼痛。她连想张开嘴巴的力气都没有,喉咙也生疼生疼。知道这是被梦魇住了,小时候她也常常这样,陷在梦境里,等等就好了。 “昭之伤成这样,你居然还要走?”是师兄,那声音焦躁又气愤,他是在质问谁?听声音应该是在院子里,隔得很近啊。 她想起之前的状况,伤得很严重吗。好像只不过是脚断了,可是身上哪里都疼痛难忍,喉咙像洒了一把粗粝的沙子。 “老二,芊芊那边人手不够,如果我们都不在,师傅会知道的。” 墨阳急切的解释。大师姐和师傅很忙吗,是出什么事情了吗,她受伤是不绝能让师傅知道的,后果会很严重的。 “你别忘了,如果不是你,昭之这次根本就不会受罚。”师兄有些愤恨的质问墨阳,昭之从小到大看到师兄生气的次数屈指可数,可最近这两年,几乎都是因为她。 其实她这次受罚,与墨阳没什么关系,都是她自作主张。她也想看看那陨丹,是不是真的有那么神奇,谁知道刚出门,就遇到师叔。功亏一篑啊! “我没让她去偷那陨丹。” 这次受罚,对比她从小到大为了墨阳做的蠢事还真是不值一提,可墨阳与师姐的姻缘是打娘胎里面就定好的。他自己也说过,师命难违。 “如果不是她一醒来最想见的人是你,真想打你一顿。” 这次应该是真的伤得有些严重了吧,昭之从来没见过师兄这么生气。 “老二,你知道的,咱们争这些没什么好处的,你放手吧。” 衣衫拉扯的声音,不会真打起来吧。 这该死的梦魇,怎么还不醒,昭之拼命想动动手脚或者张嘴大喊一声。 师兄怒道:“你在这待着,我去给芊芊帮忙。” 然后,重重的踢踏声音从门廊一直延续到很远,渐渐的听不见了。 昭之眼睛一直都睁不开,然后感觉又模糊起来,又陷入沉沉的梦里。 昭之再次清醒的时候,感觉有人往她嘴里一点点倒水,那水清甜可口,可还没喝够就拿走了。昭之一急,喊道,“水,水!” 她感觉用了很大力气,其实声音还是很羸弱,万幸被人听到了,甘甜的水又凑到唇边。水喝够了,她能睁开眼睛了。 墨阳坐在床沿,一只手抚摸着她额角,红通通的一双眼,关切的看着她,平日英气十足的脸,消瘦了不少。昭之每次看到他那些真诚的关切,就像被什么推着走,完全脱离了她原本的自己。 “墨阳,你,”你怎么消瘦得这么厉害。 “昭之,总算是醒了。烧退了。”他清冽如泉的声音显得很是疲惫,看到她醒了,神色变得轻松许多。 “我回易和宫了吗?”她躺的床,这个房间,是易和宫里她的房间,一切都那么轻切。 “昭之,师兄对不起你,让你受这么大的折磨。”他沉痛的脸上,一闪而过的情绪,有懊恼和愧疚。 “师兄,你是如何救得我?那个人,你看到那个人了吗?” 孟琮沅,他没有找到她,而她却不知怎的回到易和宫,昏迷之前的一切又都涌上心头。 “什么人?二师兄说,在湖边找到你,怎么弄成这样,腿还断了?” 墨阳也是一头雾水,一脸疑惑的看她。 “我回来几天了?”墨阳着急想问她怎么伤的,可她却一心想知道,孟琮沅为什么没来找她。 后来喝了药,她躺下来,听墨阳慢慢给她说,拼凑了一下大概情况。因为祁山有贵客来访,于是师傅提前派师兄去找她,可是在芳汀苑等了一整天,不见她回来,才出去找她。那时,她气息羸弱躺在湖边,腿断了,还有多处伤痕,师兄一着急,直接把她带回来了。 可是孟琮沅呢,师兄去的时候,她应该已经失踪两天了。师兄去之前他就不在那里了,那他会不会在找她呢? 墨阳说,根本就没有那么个人,二师兄在那里呆了一整天,从头到尾就没这么个人。昭之急了,非要听二师兄怎么说,后来墨阳没办法,只得换师兄过来。她固执得非要拖着瘸腿回去看看,最后师兄被他弄的没法,只得带着她亲自跑一趟。 芳汀苑和她那天走的时候几乎没什么区别,无论是厨房,还是卧房,院子,全都收拾得干净整洁,仿佛从来就只有她一个人住在那里。只有,他修葺过的院子,篱笆,窗户,各种小东西证明过他的存在。 昭之打量得很仔细,什么痕迹都没留下,不管是那人曾经去找过她,还是那人老早就离开了,他都没流过只言片语,就好像,真的从未出现过。 他们天黑的时候才回来,金乌鸟早被带回来,师兄们开始对她的脑袋诊脉,最后,连她有点糊涂了。他们说得很有道理,像西屏峰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外人根本就不可能存在,那人是如何进得去,更别说,他是如何出去的。会不会是她,烧糊涂了,脑子坏了?也可能,真的是狐狸精吧! 那天夜里,她又发烧了,昏昏沉沉的又在床上躺了好些天,这一圈折腾起来,师傅那里是再也瞒不住了。她只是在昏迷间从师兄嘴里知道,师傅也没说她什么,只是吩咐,好好养伤。 昭之看着师兄关切的神色,他原本白皙脸色都有些发青,有点内疚,抓着他的衣袖,声音微弱的说道。“师兄,你瘦了。” 师兄避开他的视线,沉痛道。“昭之,师兄这些年对你,照顾不周。” 他突然想起来,那时候她也才十来岁,一个小丫头,就那样丢在山上。那里有各种凶猛的动物,就算没有动物,她一个人上树下河找各种吃的,也是暗藏凶险,可她总是默默接受惩罚从不抱怨只言片语。所以谁也没意识到罚她一个人在山上,是多么凶险的一件事情。 祁山派到她师傅这一代,已经传承上百年,弟子学的是纵横捭阖,智谋权术,讲究确是独独一个观字。观之山河奔流,任之山河奔流。祁山派挑选弟子条件可说相当苛刻,入得祁山派学习也是极为辛苦的,是以能学成的弟子就更少了。当然,多数弟子学成后,遵循组训,观字决。要么归隐山林求知问道,要么没入凡世观沧海流转,无不活得自在安逸。历年来也有弟子入仕,无不名动天下。祁山派也收女弟子,这些女子可入仕,可经商,可行医,也都是洒脱恣意的。 由于各代掌门追求不同,也有专注问道不喜收徒弟的,所以祁山派历年收的弟子人数凋零。据说,当年到师傅的爹娘这一代祁山派就面临灭绝,能堪大任的就只有师傅这个半吊子徒弟,当时师傅不愿接受掌门之位,后来师傅的爹娘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还许诺说如果他不愿意管可以再找人过来帮他分而治之。又匆忙给他收了几个师弟师妹,结果师傅的爹娘收他们进门以后又外出云游,将小师弟妹们丢给他,最后师弟妹们的学问也都是他亲手教的。 由于师傅专注道学不喜授业,门派的事情不乐意打理,便将祁山派分为三宗,明宗,禅宗,药宗。明宗由师傅掌管弟子学智谋权术,习布阵行兵。禅宗由二师叔带领专注天机人道的学问。药宗由三师叔掌管弟子修身养性,岐黄之术。所以到师傅自己收徒弟了,他常常说是要闭关,徒弟们是全扔给二师兄来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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