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昊低下头吃饭假装没听到,姜四月说: “我觉得这从饭馆订的饭就很好啊。” 傅亦寒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十分落寞。 “长久在外,偶尔也会想念家常饭菜的滋味。饭馆做得再好,总是缺了寻常的烟火气,更何况我与小乔两人冷冷清清,哪里能吃出温暖的感觉呢?” 小乔侍卫仔细想了想,在家的时候公子不是总觉得其他人烦,所以一直自己一个人在房间吃饭吗? 姜四月被傅亦寒的眼神看得心里直发毛,她纠结半晌,仍是做了最后一番抗争。 “人数不代表什么,我和师兄两人也是很温暖的啊……” 没等姜明昊点头赞同,傅亦寒便倾身过来开口道: “那正好让我们主仆二人,也能多沾一沾你们的温暖之气。” 姜四月彻底败下阵来,放弃了抵抗。 “好吧,那你想念家常菜的时候就过来吧。” 傅亦寒的眼角眉梢都带上了笑意。 “既然四月答应了,我就不客气了。” “不过我们卖包子有早有晚,这吃饭时间可不一定。” 傅亦寒不在意地摆摆手。 “无妨,我多留意些就好了啊。” 就这样被监视起来了,自己还没什么辩驳的话可说,姜四月看见桌子上的鱼直溜溜瞪着她的眼睛,都觉得是在嘲笑她。 对姜明昊和姜四月来说,这一顿饭可谓是食不知味。从今以后,怎么样避开傅亦寒去做事,一定会是件费脑子又费体力的事情。 傅亦寒则是心情愉悦。 自己这样的近水楼台,难不成还怕其他人将月亮夺了去不成? 临走时,姜四月问他: “这家的大爷大娘在这住了半辈子,你怎么能在短短几天时间就把他们说服,然后搬走了呢?” 傅亦寒轻描淡写地说: “因为我觉得镇中那间比这大一倍的房子更适合他们,而他们刚好也同意我的想法。” 姜四月痛心疾首地说: “纨绔子弟啊,我得卖多少包子才能赚回一间房子啊!” 傅亦寒走近一步在姜四月耳边说: “别怕,我能养得起你。” 姜四月偏着头看他。 “我什么时候同意让你养我了?” 傅亦寒一笑,见姜明昊已经走出院门,而乔向羽正依依不舍地送别他,便一把揽过姜四月的腰,将她带到了院中的榕树后面。 腰上灼热的感觉让姜四月有些无所适从,她想挣脱,傅亦寒的手却牢牢地钳制住她,没有一丝要松开的意思。 姜四月的脸和傅亦寒的脸靠得很近,她尽量不去在意侵袭在脸上温热的气息,假装冷静地问: “你这是做什么?” 傅亦寒看着她,轻声说: “有个疑问,想亲自确认一下。” “什么疑问?” 傅亦寒没回答,他另一只手慢慢靠近姜四月的脸颊,却在将要触碰到的一瞬间一转手腕,指尖拨开姜四月的衣领,勾着姜四月脖子上戴的红线,将里面的吊坠拿了出来。 然后傅亦寒就看见了,他那枚从小就当做护身符带在身上,然后在不久前又作为定情之物送了出去的羊脂玉戒指,还带着姜四月的体温,在自己的眼前晃啊晃。 姜四月不知道傅亦寒是怎么发现的,虽然她内心已经接受了这件事不假,但她没想到自己的心思会在这样一种情况下突然被摊开来,这让她没法再故作镇定了。 “你你你你你怎么能突然动我的衣服,登徒浪子!” 傅亦寒看姜四月羞红了的脸,觉得心情越发好了。 “四月把我的心都戴在身上了,我若不做一回登徒子,岂不是负了这大好的光景?” 姜四月怕他真的还会做什么更出格的举动,赶紧用双手抵住他的胸膛,开口道: “你别乱来啊!” 傅亦寒把手附在姜四月的手上。 “怎么才算乱来?这样吗?还是……” 姜四月招架不住心情好的傅亦寒,赶紧一把握住他的手。 “就这样就好。” 看着姜四月真的慌乱了的神色,傅亦寒这才不再逗她,连紧扣着她腰间的手也松开了。 虽然有点不舍,但是来日方长,不急。 “你这样真好看。” 和傅亦寒的距离不再那么贴近,这让姜四月终于放松了些。她低下头深吸了几口气,重新抬起头来说: “这就是我的真实心意,你现在已经知道了,我们……试试吧。” 傅亦寒将姜四月的双手都握在手心,也许是紧张的缘故,她的手心已经湿热,渗出一层汗来了。 “四月,我今日执你之手,那便不可能只是试试,我要的是一辈子。你的手现在在我手掌心,我给你半盏茶的时间考虑,你是不是愿意将此生都交付于我,如果你有犹豫,你还有机会把手抽出去。” 傅亦寒的话很坚决,他的意思是自己此生已认定了姜四月,即便她仍旧身份成谜,仍然还有许多没有告诉他的事情,但这都不会影响他已经做出的决定。 姜四月也在心里问自己,真的想好了吗? 试着相处和托付一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前者是仍尚存不安,来日还有反悔的机会,而后者则是需要有一腔孤勇的胆魄,还有一诺千金的信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是两人的心跳声却在耳畔清晰地响着。 在傅亦寒活过的这些年中,还没有哪一件事能让他如现在一般忐忑不安。也不知过了多久,姜四月的手动了,傅亦寒放开她,然后就见姜四月与他掌心相对,接着慢慢地与他十指相扣。 姜四月看着傅亦寒说: “我爹说了,我从小到大没什么别的优点,唯有言出必行这一点是十成十地遗传了他。我今天答应了你,那余生的同行人便不再做第二人想,这就是我的承诺。” 面对着姜四月认真的样子,傅亦寒真想就这样看着她到地老天荒。 “无论以后遇见什么事,我总会在你的身边,这是我的承诺。” 紧接着,傅亦寒松开手,温柔地将姜四月紧紧抱在了怀里。姜四月在愣了一下后,也慢慢地回抱住了傅亦寒。 这是两个人的第一次拥抱,也许还陌生,但是却足够温暖了。 而姜四月想着傅亦寒刚刚说的话,心中却涌现出一丝淡淡的悲伤。 也许在将来的某一天,你会因为什么原因不能陪在我身边,但是没关系,我明白你的身不由己,有了你现在这句话,就已经够了。 在这个分外晴朗的天气里,这棵百年的榕树仿佛也感受到了身边的暖意,于是它的枝头上,悄悄冒出了今春的第一个新芽。 李书瑾正在房间整理他的书包。 过了正月十五书院就要开学了,想必自己花了大价钱买的这套文房四宝又能引起不小的轰动。想想那些人羡慕又渴望的眼神,李书瑾的心里便不免一阵骄傲,不过突然有一道身影从他脑海中闪过,又让他不快起来。 “该死的陈家乐,老子今年一定要让你好看。” “是什么人又惹着我的宝贝儿子了?” 李书瑾回头,便看见他爹李忠清端着一盘新鲜的葡萄进了房间来。李书瑾把书包放好,对着李忠清端正地施了一礼道: “爹爹好。” 李忠清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 “果然长大了,识大体懂礼仪,不错不错。” 然后父子两人一起走到桌边坐下,李忠清说: “不是听说你刚买了新的物件挺开心的吗,怎么突然又闷闷不乐了?” 李书瑾恨恨地说: “还不是因为去书院又要见到那个家伙了。” “就是总和你过不去的那个?” “除了他还有谁?一个没爹没娘的穷小子,竟然妄想做书院的第一把交椅,真是不自量力。” “瑾儿,爹怎么教你的来着?不要与不够资格的人置气,那有损我们的身份。” 李书瑾拿了个葡萄吃了。 “爹说的话我一直记在心里,但是上次他打我的事,我到现在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其实小孩子打架都是不得章法的胡乱上手,陈家乐之前又是第一次动手,所以那次李书瑾并没有伤得多严重。但是自己都舍不得动一根手指头的宝贝儿子被别人打得鼻青脸肿的回来,李忠清是既气愤又心疼,于是第二天他便让李书瑾带着人把陈家乐也打了一顿,折了他一条胳膊,也算是可以了。 “小打小闹,别闹出人命来就行了。” 李书瑾点点头,然后接着说: “我最看不惯陈家乐那一副自作清高的样子,别人真以为他是寒门出贵子呢,结果呢?还不是因为背后有人供着他。我看啊,准不是什么正当的关系。” 李忠清今日没什么事,也就起了兴致跟着李书瑾聊一聊他在学院的各种琐事。 “这孩子还有点背景?” 李书瑾轻嗤了一声。 “什么背景啊,就是个小小药铺的老板,帮他垫付了一大半的学费。” “药铺?还是同行啊。” “那不出名的小地方怎么能跟咱们家的和安堂比?爹和爷爷的名号,在这临溪镇,乃至整个江湖都是无人不知的,那什么慈什么堂的杜什么老板,谁听说过啊。” 李忠清听到这却放下了茶杯。 “姓杜?” “好像是吧,我也没留心听。怎么,爹你还真认识?” 李忠清眯着眼睛,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姓杜的大夫不认识,不过姓杜的“毒蝎子”,自己还真认识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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