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一手拉着她的胳膊,一手扶着她的肩。 一颗心剧烈地跳动,他再也压抑不住这种驿动,双唇吻了下去。先是停留在她的双唇上,然后轻轻地带着无比的虔诚,又仿佛它们是娇嫩的花瓣,一用力就会碾破般无比的小心沿着双唇的轮廓轻啄。反反复复,带着无止限的贪恋。 沈洛被这突入其来的吻惊呆了,一时竟没有反应。数秒后,想起推拒,一开口,却是一个字还没说就被他的舌头趁势闯了进来。他一手托着她的头,一手改抱住她的腰,女人和男人的力量毕竟悬殊,她一动都动不了,只能被动地承受这个吻。他的舌头灵巧地扫过她口腔的每一个角落,带动着她的舌头跳舞。他辗转、舔舐、轻咬、用力地吸吮,将她的头按的越来越紧,仿佛要把她的灵魂吸到他身体里去,吸得她大脑渐渐迷蒙,身体发软。秦忠信看她似乎呼吸不了,舌头稍稍退出,给她留出一丝呼吸。看看她,然后又贴了上去,这次吻得更辗转、缠绵、长久。他看着怀里的她转入迷蒙的双眼,自己也迷失起来,不知道这是现实还是梦幻,噙着她的嘴唇,模糊地叹息似地念着“洛洛,洛洛。” 这一声低唤把沈洛唤醒,意识到自己被轻薄,张口一咬,“嘶”的一声,疼痛让秦忠信本能地后退。沈洛趁机用力挣脱他的怀抱,扬手一巴掌扇过去,他竟然没躲。 沈洛怔了一下,遂又被羞怒压过,便懒得多想。怒冲冲地推门下车,又狠狠地掼上车门,快步向大门走去。巴克迎了上来,开门进院,回身锁门时眼光看到车子,发现他扑在方向盘上。 难道自己打重了?她犹疑一下,看看自己纤长的手,它能有多大的力量呢?重了也是活该。于是转身带着巴克走往主屋。 给巴克拿了急用的狗粮后,关上门,上了二楼,回到卧室,拉开灯,换了衣服。站了一下,终是忍不住走到窗台掀起窗帘一角向外望去。朦胧的路灯下,看到他似乎已坐起了身子。 秦忠信静静地望向二楼亮起灯光的窗户,并没有看到窗帘掀起的一角。望了一会儿,用手抚了抚被她巴掌扇过的面颊,细细地回想着,她的手并没有多大的力量,反倒温软轻柔。不行,刚才若不是自己而是别的男人,怎么还会放过这么美好的她,要让她练练手劲才行。转而又一想,自己真是疯了,被扇了一掌竟然想着让她练手劲。看她刚才气愤的表情恐怕练好也是用到自己这儿,看她和钱子瞻一起就明媚爽朗有说有笑。想到她和钱子瞻一起的画面,他的脸沉了下来,她不用练手劲,以后他不会让别的任何一个男人靠近她。 男人真是个奇怪的动物,这一吻下,他就把沈洛界定为了自己的私有物,完全不记得自己是对她用强的,还挨了一巴掌。不管力道轻重,但带着怒气的巴掌是她对他一吻的回应态度。现在他倒是用手指摸摸被咬破的嘴唇,嘴角扬起笑意:真是个狠心的丫头。 可是想到刚才让自己扑向方向盘的阴影,又掠过沉默。在沈洛转身走出车门时,他大脑里或者说眼前又阴影袭来,他可以在眼里清晰地看到那个阴影,让他一时头晕眼眩,撑着到她关上车门离开自己就抵不住晕眩扑到方向盘上。不过几十秒后阴影过去,晕眩也随即消散。这让他有些担心,有些恐惧,想起以前它每次来的时机,在它之后自己对那些事情的反应。原以为是一种引导暗示,现在却怕它成为一种阻拦,可自己能感觉到想靠近她,对她的渴望,那么清晰,那么强烈。 沈洛洗漱后也无心做什么,便早早地上了床,大脑里却是刚才的画面:他凝视的眼神,他深长地喟叹,他霸道的强吻,自己一时的失措与惊慌,他趴在方向盘上的样子。杂乱一片,让她辗转反复,难以入眠。她没有惊讶自己情绪的波动,只是有些懊恼被搅乱了平静。写作时,她会在小说里投入深情与热情,那是她快乐的消遣。离开书稿,她很冷静看待这个世界,心里清楚,书上美好的一切、戏剧的一切,不可能在现实中。写戏的人更不可能掉进戏中。世人多以为艺术的、写作的人都很感性、很多情,却不知这群人的感性多是对的枯叶、落花,多情对待的是自己,岂不闻多情实更无情,无情反倒深情。 不想受杂乱画面的干扰,她睁开眼睛,停了几秒,坐起身,套上睡袍靠坐在床头。伸手从床头小桌拿过一本书,正是那本《妙法莲华经》,认真地从第一页看起,慢慢品味。 沈洛平日无任何宗教信仰,只是有需要时或无事时会拿各宗教的东西来看看,比如佛经,道法经典,圣经等。她不信仰,但不排斥,甚至很多说法她还很喜欢,宗教本身就是一种哲学思想。她知道自己很平凡,看了它们能让她更豁达,更理性,更冷静。这样的她在写作中更热情更投入。人们习惯说热情的“火红”,却不知更具热度的火苗是蓝色的,就像“净水流深”。大自然蕴藏着生命的深刻道理,智慧的人类把它以各种形式显现出来,透彻明白地摆在任何人面前一片浩瀚的海洋,平静个体的燥郁,让生命更开阔。 所以,她手拿佛经在读时,并不觉得有少年老成的枯寂厌世,而是享受其中心灵共鸣的宁静世界。她现在看到一段经文:“ 梵音深妙,令人乐闻。各于世界,讲说正法、种种因缘。以无量喻,照明佛法,开悟众生。”想起什么,翻回扉页,看着书于上面的“每日持诵心若宁定”,落款“了念”。停顿了一下,抽出了那张书签,看向那副简单的山水仕女画,落款“瑶华”。这十二个字的字体,如果不是别人的刻意模仿,可以确定是一个人的。那么,书签是赠与,还是书签与经书是同一个人的?“瑶华”,多么光华潋滟的名字;“了念”,多么宁静寂寥的法号。“每日持诵心若宁定”,那就是并不宁定,这样看经文是多么无奈而苍凉的一件事情。世界本来的样子就是萧寂多于繁华,能认识到并坦然接受,内心拥有的是宁静。能认识到却无法接受,受到的是痛苦的磨难。认识不到,则身入佛法,心恋红尘,何得入宁定之门?变得不过是身体外的着装,进口里的食物罢了。世上哪有什么红尘世外,“心自入天地,是处皆山门。” 秦忠信回到东方雅筑,刚十点钟,都还没睡。一双儿女已经洗好澡,在厅里围在叔叔旁边,就等着给爸爸回来说晚安了。母亲不在厅里,应该是回了房间冲凉。 “爸爸!”秦珩看到他进门,从叔叔身边的沙发上爬下来跑到他跟前抱住他的腿,“爸爸,你怎么才回来?我都困了。” “对不起,宝贝。”他也顾不得先去洗漱,一把抱起儿子,在他小脸上亲了一口,“困了怎么不去睡觉?” “我想爸爸,要等爸爸回来给爸爸晚安吻。” 软糯糯的语言甜到他的心坎里:“你和姐姐睡着了,爸爸也会给你们晚安吻的。你给爸爸的,明天早上也可以啊。” 话语里没有漏掉双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女儿,果然见女儿脸上露出笑意。他向女儿招手,准备先照顾姐弟俩睡了,自己再去洗漱。 这时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爸爸,你的嘴唇怎么破了,我没咬你啊。” 这个臭小子,眼睛倒尖。 “哪里破了?”秦母正好冲好凉,听到他的动静走出房间。 他回身面对母亲:“吃晚饭时不小心咬到了。” “多大人了,还这么不小心。”秦母没多想。 倒是弟弟忠义奇怪地看看他,让他略有点窘。牵过女儿的手,先带她们姐弟去房间睡觉。安排一双儿女睡了后下楼,让母亲先去休息。 这时电话响起,林丹的电话,问儿子睡了没有,在干嘛?他声音清冷,说儿子已经睡下,随即挂断。弟弟忠义对着接电话的他打了个手势上楼回了房间。他点点头,挂了电话后也上楼回房间拿了睡衣又下楼到浴室洗漱。 等他出来,厅里只有他一人。擦干头发,外面套了睡袍,到酒柜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拉开阳台门走到阳台。从温暖的室内走出来,看着晴朗的夜空,静谧的小区的院子。小区里甬道两旁用来绿化的芒果树,虽在路灯下辨不清绿色,却是树影婆娑,有一种闲适而静谧的美感。初冬的晚风吹进领口,即使不算太冷,也有些凉意。他却觉得清爽惬意,想到儿子刚才的惊讶,手指再度抚上嘴唇。唇上浮起笑意,她在做什么呢?想到她刚刚迷蒙的眼神,那可爱的发怒的样子,再没有了平时的镇定、沉静,现在会乱了心神吗?会认为自己冒犯而恼怒而抗拒自己吗?从这一吻,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清楚自己不是轻易动心的人,现在却不仅动心,还如此深刻。既然如此,那么,这一生,他秦忠信的身边将站着她沈云洛。没想这个决定下的如此迅速是否轻率,而是凭着心意毫无犹疑。做了决定后只觉身心通畅轻松,心底一片明亮。抬头将酒饮尽,离开阳台,上楼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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