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观来讲,刀疤脸并不丑,只是带着一股骨子里的凶悍与野性。这让经历过秦忠信的珠玉在前的林丹,愈发觉得这武夫的粗野不堪。一阵屈辱涌上心头,益发清晰地想起前一天他对沈云洛的宠溺珍爱,对自己的冷酷无情,两相交织激发起无边的恨意,她把这份恨全都转化到一个人的身上。沈云洛!沈云洛!我今天所受的一切冷落、屈辱,定要百倍、千倍地还之于你。哈哈,秦忠信,你难得爱一个人,就让你爱上一个又脏又丑的破布娃娃!这世上,没有人能对不起我,没有人能欠我林丹的债!爱又如何?不爱又如何?十年青春岂能允许白废?你决定属于一个女人,就只能属于我林丹! 林丹对着镜子,目光幽冷,半晌惊觉进来时间太久了。忙掏出化妆包补了妆,至于身上的痕迹,只能待会儿去买套能遮住的衣服了。不然回到家,若被儿子看到,那个小人精,别哪天说漏嘴就麻烦了,那自己就完全没了希望。补好妆,对着镜子笑一个,那个妩媚明艳的林丹又回来了,裸露皮肤上的暧昧红痕反而给她添了一分楚楚风致。 走到餐桌前坐下来。林逸目光随着她,这半天他也做好了心理建设,想着她可能也过得不容易。喜新厌旧是男人的天性,何况还是一个“换新”太容易不过的男人,那就更不奇怪了。看着坐在对面的林丹,他无奈又心疼地问:“姐,你是不是又遇到什么问题了?他对你不好吗?” 自己和秦忠信遇到过,可是没什么交流,开始时也对姐姐的身份隐有察觉。只是三年多前的一天,姐姐说他定下了注册的时间。虽没有婚礼可参加,却是去过林丹的别墅,知道林丹名下有一间独立的公司。公司经营其实还是秦忠信帮她请专人打理的,只是一切财务独立,与中盛毫无关系。也看得出他对他唯一的儿子、自己的小外甥的宠爱,他逝去的太太只留下一个女儿,在外面也从未听到他的绯闻,渐渐也就认为他们是婚姻关系了。而林丹又极为要强,自不会多说其它。所以,林逸现在就以为是秦忠信出轨。 林逸关怀的问话让林丹红了眼圈,低下了眉眼,渐渐地,没忍住的两滴眼泪啪嗒掉下来,接着就连珠成线。她突然哭出声音,又马上压抑住哭泣叫了声“林逸”。林丹的眼泪是真的,委屈也是真的,只是此时三分被她哭成十分。看她委屈隐忍的样子,林逸心痛极了。在他心里,她是他的亲姐姐。 自己有一对不靠谱的父母,这个姐姐虽然开始对自己很冷淡,但最后还是一点一点接纳自己。不管她是否像自己一样重视这份血缘给的姐弟情,都比那始终对自己除了钱其它都不闻不问的父母强。这个姐姐比自己的遭遇还差,亲生父母离异,她又是个女人。她柔弱的肩膀如何承受这人生一层又一层的打击。 递过纸巾盒给她,让她在自己面前宣泄一会儿。看她平静了才再度问道:“那个女孩子是怎么回事?” “她,就是他现在喜欢的人。其实也不是他喜欢。你也见过他的,他不是一个在感情上花心思的人,在他心里只有工作与家庭责任。可是一个男人只要有钱,就足以吸引女人主动,更何况他样样出色。他对女人又从来都那么绅士,让她们以为自己有机会吸引他,赶走我。我没发现也就算了,可是我有一天去公司发现她在那,俨然一副老板娘的派头在那对那些秘书颐指气使。我以为是新来的哪个部门的头儿,谁知竟是……我都没弄清情况,她就向开完会回办公室的忠信隐晦地告状。” “这样明目张胆?看相貌、气质还真不像。” “她就是这副样貌、气质骗人,你知道原来那栋别墅吗?她一个考古的工作人员,一个孤女,原以为她是个富二代,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是忠信帮她买的,走个形式而已。不过,这些财物我都不在意,如果她只要钱那就给她钱好了,反正中盛也不缺这点钱。可是,她和以前那些女人不同,她的野心太大,一定要把忠信夺走。林逸,我有孩子,你也知道珩珩有多可爱。我自己又经历过……”她说到这儿说不下去了,声音哽住,接过林逸递过来的纸巾捂住了眼睛。拿开纸巾,红红的眼睛看着林逸:“我放下尊严求她都不行,她说,孩子,她也能生。林逸,珩珩还不到三岁,我那时候也就两岁。我真的不想我儿子也遭受我的命运。” “姐,”林逸伸出一手扶住了她的肩,“好了,不要说了,我懂。” “不,林逸,我只是……你按我说的做就好了,不要太严重地对她。珩珩还小,我还想为他积德呢。而且,我不要你做危险的事,因为她搭进你,太不值得。” 这句话令林逸大为感动,看着她:“姐,你是我唯一的姐姐,我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也不用担心,我有分寸。” 停了停,松开她,问道:“你怎么和刀疤脸在一起的?” “我,我本来是想加一个他,万一有什么失手造成较严重的后果,能有个人分担责任。” “你也叫了他?” “所以我叫了他,就是为了……” “姐,你叫了他,可能才会变严重。” “啊?那怎么办?”表面的单纯无措下暗藏着幽幽的冷意:真是这样啊,那就更好了,要的就是它严重,越严重越好! “算了,我会看着的,你不用管了。至于你和他,若是为了报复他,这一次就好了。至于刀疤脸,以后还是少接触为妙。” 轻松而甜蜜的十天假期很快结束,沈洛销了假,又开始了研究所的登记、记录、分析的工作。本想申请去墓地的,也算与秦忠信谈好了,只是年前这两个来月他正忙,而墓群那边乐观也要到明年四、五月份。所以最后商量过完年找一个月过去,秦忠信就当休假,反正这么多年他都没休过。而自己则可以替换年前过去的同事。一切商定,只要按设计好的往前走就好了,心里忽然觉得敞亮、轻松,原来有人商量事情的感觉这么好。 沈洛可能自己不察觉,可是一上班,诺诺就神秘兮兮地一直瞅她,好容易忍到午饭时间。 “嗨,美女,假期有什么艳遇吗?”诺诺一副轻佻的口吻。 沈洛忍俊不禁,白她一眼:“别拿通俗当幽默。哪那么多艳遇?” “是吗?”诺诺一副惊疑状,“那这寒冬腊月的,怎么某人一脸春意盎然呢?” 有吗?自己有这么情绪外露?沈洛不自觉地摸摸自己的脸。看她这幅样子,诺诺得意了:“小样,姐可是过来人,还想瞒着。” “吃你的吧。美食也堵不住你的嘴巴?饭可要冷了。”沈洛推给她一个小蛋糕。还寒冬腊月,这一周都气温回升,看看她,衬衣短裙,一件马甲。自己则是衬衣,九分直筒裤,外加一件在空调房备用的针织衫。街上已有人着夏装。同事都在自嘲A市又开始了它独特的四季过山车的模式。 “哎,洛洛,今天下班后去唱歌呗?说去说去的,这都过去几个星期了。看来,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去了好不好?”诺诺咬了一口小蛋糕。 “好。”沈洛也挺喜欢唱歌的,特别是一些经典的抒情歌曲,词美曲美,动人心肠,而在KTV专业的音响设备、场地里,更能进入情境。 两人兴趣相投,简单两语就定下了晚上的节目。午休前给他发了个信息,说了晚上和诺诺一起的节目,就不一起吃晚饭了。他马上回了电话,他这两天正好有应酬,不一定能赶去接她,嘱她不要唱太晚,早些回家。回家时告诉他一声。沈洛不知道自己何时变得这么娇弱,需要他这样关照着,不过从他口里的这份关心还是让她心里暖融融的,放下电话时还陷在甜蜜的微笑中而不自知。 下了班两人直奔上次的会所。按诺诺的意思,不用浪费时间另外吃饭,可以直接在里面先点一堆吃吃喝喝的,一人唱时,另一个听众可以有吃有喝,省的只睁着眼睛听,像个呆瓜。反正是偶尔一次,沈洛由得她折腾,结果是一桌子饮料和垃圾零食,不过一路唱完歌,人吃零食也吃的挺饱。看看时间已到晚上十点,不知不觉已唱了三个小时,过足了歌星瘾。只是平时又不吊嗓子又不练唱,到最后两人都觉得嗓子有点发疼,又吃一晚上火的东西,不知一晚上能不能歇过来。 两人AA制买单,同路到公司的街道后分路回家。的士就要进育珠路时,因为惦着她,久未等到她信息和电话还在应酬中的秦忠信离席给她电话,听她说就到家了,放下心来,嘱她早点休息。 沈洛看到在自己家相隔两户的门前停了一辆车,虽然这条路安静,可也是有人居住的,也没在意。的士在家门错开一点的位置停下来,她付了车费,推门下车。低头往包里拿钥匙,没留意先前那辆车里下来一人向她走近。 “云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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