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晚餐时,季诺德不说话;汪格在一旁听他们的活动要求时,季诺德不说话;各自回房间的路上,季诺德不说话。无论汪格找什么话题,他就是不搭理,被逼急了,他也只是淡然回答道:“嗯。”“是的。”“也许吧。”  汪格的掌心冒虚汗,她是真的让他担心了,早知道就不逞那个强了。  季诺德和她的房间对门,走廊里已经没人,夜深了。  季诺德打开自己的房门,汪格也背过身打开她的门。  一个转身,汪格紧紧抱住季诺德的腰。  季诺德被背后的温暖一震,不久才说出一句话。  “放手,汪格。”  汪格势要把撒娇进行到底,“马跑得太快,我受惊了,要压压惊。”  季诺德拉开环在腰间的手说:“我听说你骑术精湛,连塞哈都不是你的对手。”  汪格故作惊讶:“那个女孩叫赛哈?”  “你为什么要和她赛马?”  “我说了,我想——”  “体验飞是吗?”季诺德为她补充。  “对啊。”  “胡说八道!”  “季诺德,你的中文有进步,现在成语也能说了。”  “汪格!”显然季诺德对她东一句西一句的回答不满意。  汪格低下头,把除大拇指以外的四个指头的关节掰得发出清脆的响声。季诺德还要再说什么,下一句只剩嘴唇蠕动,发不出一个音节,因为汪格忽然踮起脚尖抿了一口他的喉结。  电光火石间,轻微的触电感传遍全身,喉结上下做了个运动。  汪格仰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说:“还生气吗?”  “当然不。”  季诺德俯下身吻住她,她没料到他突然这样,往后退了一步,季诺德抚着她的肩膀,保持住她身体的平衡。  汪格以为他只是短短一瞬的吻,却没想到他是深吻,她心里泛起涟漪,想推开沉醉其中的季诺德。  季诺德寻到她那只不安分的手,把它放到心窝,让她感受他的真心,汪格不肯张开唇齿,他也没了耐心,又担心吓到她,吻着汪格,他一手打开了身后的门,引着汪格进了他的房间。  汪格被他吻得呼吸不顺,他终于放开。  “换气。”季诺德拍着她的后背。  “要你管,谁让你这么用力亲我!”  汪格半是嗔半是怒,脸上像是晕了胭脂,一片通红,顺带着耳畔也沾染了害羞的颜色。  季诺德待她喘过气,又要吻她,汪格当即转过脸,他只触到她的侧脸,温温软软。  他抬起汪格的下巴,强迫她看清自己眼里的欲望,汪格只看到他强烈的占有欲,在那后面,汪格看不清他的感情,她伸出手覆着那双曾经闪亮得发光的琥珀色眼睛,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空气凝结了几秒钟。  汪格放下手,再去看他,他的眼睛重新皎洁如月。  季诺德牵起她的手,深情一吻,“汪格,我爱你,即使下一秒我死去,我也不后悔爱你。”  汪格心里如明镜般亮堂,她点点头说:“那行吧!”  这是最后一次征求她的意见,只要她不同意,季诺德会立刻放她离开,可是她还是同意了,也许她也是爱他的。  季诺德反锁门,抱起了她。  他引着汪格吻他,汪格就是装糊涂,小小的酒窝里都是狡黠,等到快把他弄着急,她才转过脸细细吻他,从额头到鼻梁,从眼角到耳后,她听到季诺德呼吸紧促,不由得笑出了声,刚才不知道谁一脸自信抱她去了床上。  汪格还欲逗弄他一番,他却翻身伏在她身上,制住了她胡闹的手。  “你想清楚了吗?”  汪格对视着他的眼睛,“我要是说没想清楚,你还让我走吗?”  “当然不。”  他温柔地解开她的衣服,动作熟练到汪格生气。  “你到底和多少——”  季诺德吻住她,不让她再多问一句,手下却不停。  汪格开始还很配合,后面愈发紧张。  她气息混乱,呼吸急促地问道:“好了吗?”  季诺德只好用温柔的抚摸缓解她的紧张感,“一会就好。”  “我怕……”  季诺德停下动作,把玩着她胸前的项链,“这是谁送的?”  汪格的注意力被他的话引开,“这是——”  话只说了个开头,她就感觉身体被撕裂,痛到剩下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  季诺德托起她的光滑的后背,要她抱紧他。  抬头看头顶的吊灯,橙黄色的灯光让她犯困,她模模糊糊不知何时睡着了。  半夜里,汪格睁开眼睛想喝水,一睁眼,季诺德正看着她,目不转睛。  汪格圈住他的腰:“你怎么还不睡?”  季诺德吻住她的头发,只是不说话。  汪格又困了,快睡着时,季诺德靠近她耳边道:“你爱我吗?”  “你觉得呢?”汪格又强作精神回答。  “你为什么不说爱我?一次都没有。”  “我……我有一种感觉,只要我开口说爱你,什么就会消失。”  季诺德唇角弯起,“格格,你知道为什么很多西方语言里喉结的单词里都有苹果这个单词吗?”  汪格一只胳膊撑起身体说:“这难不倒我,亚当偷吃禁果,那果子恰好卡在他嗓子里成为喉结。”  季诺德又说:“夏娃你知道是怎么来的吗?”  “当然。”  “你就是上帝从我身体里抽出的那根肋骨,是我的一部分,我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这一次,汪格的心终于安稳了下来。  两颗心或许是因为身体的靠近,也逐渐越靠越近,没有缝隙,终为一体。  汪格也不困了,她略微思考说:“我还没和你说过我的家庭吧!”  “勉强吗?”  “还好,没什么不能说的。”  “那我好好听着。”  “在我之前,我母亲生过一个男孩,若他还在,我就有一个哥哥了,可是他很小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家里没有钱给他治病,他就离开了。”  季诺德皱起眉头,又渐渐舒缓。  汪格接着说:“我记事后,父亲又生了场大病,也去世了。”  季诺德还记得小时候,那个在鸽笼边一笑酒窝浅浅的男人,他是个笑起来很温暖的人,那时,他似乎发觉到乳鸽笼的房间里有生人,他靠近柜子时,离柜子只有一步之遥,却没有继续上前。  汪格声音沙哑:“我母亲,年幼时丧父,为人妻时,丧子,中年又丧夫,我是她唯一的依靠。”  季诺德用尽所有力气抱紧她:“好,那到时候咱们可以把她接过来。”  “她不会离开故乡的,她爱着那片土地。”汪格摇头。  季诺德安慰道:“那我们就去中国吧!”  汪格担心他的母亲没有人照顾,还担心季诺德的父亲再耍花招。  季诺德捏捏她的鼻子,亲昵地说:“林道森不会再怎么样,因为伽西亚已经在帮他着手打开南欧市场了。”  “你离开了,伽西亚怎么办?”  汪格眸中悲伤:“我离开,也许对她更好。”  汪格不明白他的话。  他说,从中国回到西班牙后,他见到伽西亚的次数并没有多少,伽西亚的丈夫虽然疼爱她,却不能做到爱屋及乌,他同意帮伽西亚带回孩子的条件就是以后不能再见那个中国人,包括孩子也不行。伽西亚一边都应允下来,一边又派约兰达去照顾孩子,尽管约兰达把孩子当成自己亲生的去疼爱,他还是不能原谅伤害过他的所有人,包括他的母亲,直到他长大后闯祸,伽西亚不顾身份求那个老男人帮忙,低到尘埃里,他才明白即使母亲不在他身边,也会爱着他,担心着他。  汪格这才明白为什么约兰达从不厌倦帮季诺德做这做那,也明白了伽西亚为什么和季诺德的关系不像亲密的母子关系。  季诺德说:“所以你明白了吧,我在一天,那个男人就厌恶我一天,我离开对所有人都好。”  汪格来时想在西班牙定居,在西班牙教授中文,可日子一天天过去,她越来越挂念妈妈和姥姥,她想在读完书后先回中国陪家人一段时间,然后再思考未来的打算,至于季诺德,汪格在想怎么安置他。  季诺德听不见她说话,低头看,她已经睡着了。  这就睡着了,他还没有告诉她无论在中国还是西班牙,他都做好了照顾她和她的家人的准备。  季诺德摸着她柔顺的头发,也和她一起沉沉地睡去。    早上有同行的男生来敲季诺德的门,季诺德在他敲第二次披了件浴袍开门。  “请快一点,八点前就要采集好花样。”  “嗯,十分钟后请他们在大厅等我。”  男生总是对别人房间里的女孩感兴趣,他侧着头看进季诺德的房间,轻吹口哨。  季诺德挡住他的视线,“一会儿见。”  主人已经驱客,他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季诺德蹑手蹑脚进了浴室,洗了个澡,镜子里结实的身体上,满是她的指甲印,他轻叹了口气。  出来后,从柜子里拿出给她换洗的衣服,季诺德放在她身边,要是她知道他早就准备好了她的东西,她会不会猜出来他图谋已久。  轻吻她额头,不敢吵醒她。  汪格睡得昏昏沉沉,忽然听到羽生的声音,仿佛就在她耳侧。  他说:“现在开始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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