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旭东看着沈大成手里的袁大头，思虑了一会儿诚恳的说:“东子知道叔缺钱，我手里有一些钱，叔先用着，什么时候手里宽裕了，再还我怎么样。这些东西您收起来吧。” 有眼光的人都知道乱世黄金，盛世古董的道理，何况杨旭东这样的家庭。 沈大成自然知道杨旭东想帮自己一把，那天去县里转悠了一天，也没有找到门路，不然沈大成也不愿意找杨旭东。 沈大成看了一眼杨旭东，把东西装到自己的口袋里，假装生气说:“当叔今天没有来过，回去吃饭吧。” 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占一个孩子的便宜，沈大成如果想借钱也不会找杨旭东开口。 杨旭东知道沈大成生气了，拉着沈大成的胳膊说:“叔，您别走啊，我要还不成吗？”心里却想着多给沈大成一些钱。 沈大成回头看着杨旭东说：“行，别人什么价你给什么价就行。”一句话杨旭东想多给些钱的想法断了。 “叔，您看我也没有带多少钱，你兜里的几个袁大头，我要了，要不这样，我先给你一部分钱，等所有的钱都齐了，您再把东西给我。”杨旭东看了看沈大成说。 他刚才看见好几个袁大头，现在袁大头一个得几百块钱吧，几个得三四千块钱，他却是没有那么多，八零年哪个村要是有个万元户，附近的村子都跟着沸腾了。 “行。”沈大成同意，只要不占便宜，怎么都成，何况他现在需要钱。 “您等我一会，我去拿钱。”说着杨旭东跑回自己屋里，从柜子里拿出所有的钱攥在手里，连忙出去了，走到沈大成身边道：“叔，这里有五百块钱，您先拿着用，过几天我把其余的钱给您送去。” “东子，叔没啥说的，谢谢你。”沈大成接过钱，把钱放在口袋里，看了看周围，见没有人，对杨旭东说声去吃饭吧，到时候联系。 杨旭东见沈大成走远了，回去洗手吃饭去了，刚坐到桌边，沈老神秘的看着杨旭东说：“你小子神神秘秘的，肯定有事情。” “是大成叔，他想卖几个袁大头，我按市价给他钱。”杨旭东端起碗夹菜。 “那孩子也不容易，能多给就多给点儿吧，他曾经很照顾外公。”沈老在村里住了十几年了，对沈大成家非常了解，明明家里有换钱的东西，到现在才拿出来。 当年沈大成的爹走的时候，沈大成不知道后悔成什么样呢。 以前跟现在也没法比，那时候谁敢拿出那些个东西，拿出来肯定会家破人亡。 “我想多给，可是人家不要。”杨旭东挺佩服沈大成的为人，是个重情义的汉子，那天他抱着沈一一的样子，杨旭东永远也忘不掉，如果自己父亲有沈大成一半好，他都知足了。 “杨家又来信了，让你回去呢，孩子收拾收拾回去吧，你总是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沈老太太不忍心杨旭东离开，可是这信一封接一封，不回去都不行。 “这才几天又来信了，”杨旭东放下碗有些生气道，他们明明都不愿见到自己，何必虚情假意呀。 如果杨家还有谁对自己好，应该就剩二叔和二婶了，其他人，杨旭东一个都不想见。 “你看看你什么时候回去，如果不回去给他们回个信也行。”沈老看着杨旭东道，“我就怕哪天不声不响的来辆车，把你直接接回去，到时候咱们连一点准备也没有。” “外公外婆，我知道。你们就别操心了，我给他们回个信。”杨旭东满脸不在乎道，不就是回信吗，回个就是了，他到下次开学才会回去。 沈大成揣着杨旭东给的五百块钱，很快走回自己家，林小娥把饭做好了，见沈大成回来了，一一没有回来，她以为沈奶奶不让一一回来，就没有多问，笑道：“回来赶紧吃饭吧，下午把孩子接回来了。” 今天一早林小娥把沈大庆打发到邻村娘家去了，她怕沈一一走的不甘心，带走了自己的儿子，说来说去，林小娥最在意的还是自己的儿子。 “去吧。”沈大成从怀里拿出几张是十块的钱给林小娥道，“买点东西给老人家带上，这么多年都是穷闹得，咱们也该孝敬孝敬老人了。” 林小娥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几张大团圆，多少年了，每次回娘家，她就带一些鸡蛋，从来没有买过东西。家里一年到头也存不了几个钱，沈大成的钱是哪里来的？ “孩子他爹，你，你，”林小娥怕沈大成做傻事，这崭新的钱哪儿来的，不会是偷来的吧，这是犯法，要坐牢的。 “放心用吧，没事儿，”沈大成凑到林小娥身边道，“我们家还有一些袁大头，我给卖了。” 林小娥惊讶的捂着嘴，沈家居然还有袁大头，不是说早些年捐给国家了吗，是了，谁家还没有个私藏啊。 可是七零年公公去世的时候，怎么没拿出来，这样公公也不会去世了。 “你别到处说，不然咱们家就完了。”沈大成很清楚林小娥的为人，不会讲给别人，他还是担心。 “这事儿怎么能往外说。”林小娥接过沈大成给的钱，数了数，居然有五十，她抬头又看沈大成道：“你一共卖了多少钱？”虽然自己不掌管家里的钱，心中也好有个数。 “应该有两千吧。”沈大成小声道，“孩子们上学的钱有了，你是不是放心了？” 沈大成别有深意的看着林小娥，这次再不让一一上学就是她的不对了。 林小娥脸一红，当然知道沈大成说的什么事儿，白了沈大成一眼道：“我早就说让一一上学了，就算没有这些钱，砸锅卖铁我也让她上的。”不过有了这些钱，自己就没有什么顾虑了。 “行了，”沈大成看了林小娥一眼说，“我去把一一叫回来吃饭。”说着沈大成就往外走。 林小娥想问刚才不是去过了，她也没多想，几步跟上说：“我也去，这次是我不对，我愧对咱们闺女，我以后会对她好。” 这是林小娥对沈大成的承诺，沈大成看了林小娥一眼：“我从来都信你。” 这句话让林小娥更加愧疚，这辈子嫁给这个男人，她从来不后悔，早些年吃不上饭的时候她也没有后悔过。 很快林小娥和沈大成走到沈奶奶家，沈奶奶和沈一一正在厨房做饭呢，沈奶奶炒菜，沈一一烧火，沈一一见林小娥和沈大成来了喊了句爹娘。 林小娥望了望厨房里面，她闻着味了，是炒鸡蛋，心中暗沉：婆婆还是不信任自己。 林小娥走在沈大成前面道：“娘，我们接一一回家吃饭。” 沈奶奶没有说话，沈大成叹息，他娘还在生气呢：“娘，我们接一一回家。” “让一一陪陪我吧，我一个人怪孤单的，你们回家吃吧，等一一吃完饭，我送一一回去。”沈奶奶没有抬头，声音听不出喜怒。 沈大成知道她娘这回真生气了，赶紧对林小娥使个眼色，林小娥也是机灵的，连忙道：“娘，要不您也去我们那里吃吧，您一个人是很孤单。” “不了，我不喜欢热闹，行了，我知道你们什么意思，吃过饭我送一一回去，你们走吧。”沈奶奶坚持道。 沈一一也说自己吃完饭就回去。 沈大成见状，知道这会儿没戏了，跟沈奶奶打声招呼，领着林小娥走了。 沈奶奶高兴的把炒好的鸡蛋放在沈一一面前道：“奶奶的丫头吃吧。” 沈一一笑着吃了一口，然后用筷子夹了一块大鸡蛋放到沈奶奶嘴边说：“奶奶也吃，一一吃不了这么多。” 沈奶奶吃了沈一一夹的鸡蛋连连笑着说：“奶奶的一一就是孝顺。” 又过了几天，沈一一完全适应了这具身体，脸上的笑容也多了，沈大成还是不敢马虎，几乎寸步不离的看着沈一一，更不让沈一一出门，只要沈一一不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沈大成都会喊上一声，得到沈一一的回答，沈大成才放心。 林小娥都说沈大成快成神经病了。 杨旭东扛着枪每天都会上山，在曾经遇到申一一的地上徘徊很久，始终没有见到申一一，这才相信申一一真的不见了，可是心里总有些不相信。 月朗星稀，杨旭东借着月光，慢慢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到一处院子前，他在门口拍了拍门，喊道：“大成叔在家吗？” “是东子，进来吧。”沈大成在屋里答应道，他知道杨旭东来干什么来了。 杨旭东抬腿走进院子，在院子里看见一个小姑娘，那小姑娘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蒙眬的月光为那小姑娘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明明不一样的面孔，可是杨旭东却知道那是一个人。 杨旭东有些愣神。 “东子哥。” 甜甜的声音揉进了杨旭东的血液里，每当午夜梦回的时候，他都想起今晚的一幕，那个小姑娘站在月光下，披着蒙眬的月光甜蜜的叫自己东子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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