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沈一一没有反应过来林大柱说的什么意思，收音机砰地一声，七零八落的躺在地上了，沈一一的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来了，仿佛摔在地上的不是收音机，而是她的心。　　　　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飘零的雪花无情的落在破碎的收音机上，才不管地上的收音机是谁的，一点儿怜悯之心都没有。　　　　“你个小兔崽子，好好地东西竟然摔了，看我不打死你。”林外公首先反应过来，抄起一个扁担就往林大柱身上招呼，林舅母快速的把林大柱抱着怀里，扁担落在林舅母身上，林舅母啊的一声，可见刚才林外公的力气有多大。　　　　林大柱倔强的不说话，林舅母忍着身上的疼痛，委屈道：“爹啊，收音机已经坏了，就算打死大柱，收音机也回不来了。”　　　　林外婆也心疼的看着林大柱，对林外公道：“东西能有人重要？”　　　　沈大庆心疼沈一一，摸了摸沈一一的头说：“妹妹别哭，哥哥将来给你买个好的。”　　　　沈一一沉默不语，慢慢的蹲在地上，忍着寒冷把收音机的零件一件一件的捡起来，小心的抱在怀里，心里想：他们都不珍惜你，我珍惜你，不管你成什么样子，一一都不会放弃你。　　　　杨旭东如果你知道了，你会怎样呢，会怨一一吗？　　　　沈大成不忍沈一一伤心，脱了自己身上的褂子铺在地上道：“一一，把东西放进去吧，爹回家给你修修，看能不能修好。”　　　　“嗯。”眼泪挂在沈一一红彤彤的小脸上，因为流泪，眼睛红肿的像小兔子，很可爱。　　　　林外公见林外婆和林舅母都维护林大柱，更加愤怒：“你看看把他惯成什么样子了，拿了别人的东西还不认错，竟然破坏，你们还维护他，都给我让开，今天不教训教训他，不知道他以后成什么样子呢。”　　　　林舅母见自己公公不轻饶林大柱，蹲在地上撒泼嚎啕大哭道：“俺不活了，俺男人去的早，留下俺们孤儿寡母受人欺负呀，你个死鬼，你怎么年纪轻轻就去了呀，留下俺们孤儿寡母的受人多少白眼眼。”　　　　林大柱的父亲林铁旺早些年去挖河，不舍得吃，把东西拿回家孝敬父母，最后饿死了，因为这事儿林舅母在林家作威作福，把老二一家赶出去了，林外公和林外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老二林铁福知道林舅母这些年不容易，所以也没有计较，能给的东西都给林舅母了，就这样林舅母还越来越不知足。　　　　每次林大柱犯错，林外公只要想教训林大柱，林舅母就把林铁旺搬出来，林外公就不会找林大柱的麻烦了。　　　　果然，林外公听了林舅母这样说，放下手中的扁担，慢慢走到沈一一身边愧疚的说：“孩子，外公对不起你，外公记着，会还给你一个收音机的。”　　　　林外婆想说一家人说什么还，被沈外公一瞪，顿时不说话了。　　　　沈一一含泪看着林外公道：“外公，不用了，不是你的错。”　　　　说着沈一一抱起收音机的零件就往外走，沈大成跟林外公林外公打了招呼，准备追沈一一去，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林舅母说，以后林家没有沈家这门亲戚，就算走亲戚也别来她门上。　　　　林外公被林舅母气的咳嗽好几声，指着林舅母道：“你，你，你简直不知好歹。”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大柱连一个兄弟也没有，将来谁帮衬他。　　　　“我不知道好歹”林舅母不服气道，“是沈家人做的不地道，就因为一个破收音机，上门两趟了，自己娘家侄子，连一个收音机也不值吗，这么多年林小娥嫁给沈家，为沈家生儿育女，给咱们家大柱买过啥东西，一个破收音机还不能给了。”　　　　沈大成听了林舅母的话，回过身对林舅母道：“这么多年没有孝敬父母是我们的不对，以后我们会尽我们的孝心，但是对于林大柱，我没有义务和责任管他。”　　　　“你，”林舅母被沈大成说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她愤恨的看着沈大成道，“你们一家不要踩我的门。”　　　　“分家，今天就分家。”林外公大吼道，每天都折腾，她也不嫌烦，“我和老婆子搬出去住，不管是大街上还是荒地里，我一天都不想和你住一个屋檐下了。”　　　　“分家？哪有那么容易，你大儿子没了，我和大柱两人怎么行，想分家可以，等大柱结婚以后就分家。”林舅母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自己一个寡妇带着一个孩子，肯定不容易，这些年公公婆婆还能干活，得给自己做牛做马，谁让她儿子短命呢。　　　　将来干不动活了，谁家愿意要，谁家要去，他们的儿子没有了，自己肯定不给他们养老。　　　　“我知道你打得什么算盘，不就是想让我跟老婆子给你干活吗，我们干，就当为了我那死去的儿子。但是这家必须分。”林外公坚决道，天天看着她那张脸，早晚有一天被她气死。　　　　想着林外公又咳嗽几声。　　　　林外婆想拦着林外公，可林外公一点也不在意她的看法，他坚持分家。　　　　“这可是你说的。”林舅母觉得只要两位老人给她干活，住哪里都一样，不吃自己的，自己还省了呢。　　　　“是我说的。”　　　　沈一一和沈大成不想管林家的事儿，主要是林舅母的为人不行，这件事儿无论结局怎么样，都不会落好。　　　　沈大成看着倔强的沈一一，心中叹息，都怪自己，让孩子伤心了，他快走几步赶上沈一一，轻声道：“一一，爹给你拿着吧。”　　　　沈一一不说话，一直默默的往前走，沈大庆也走到沈一一身旁，小声对沈一一说：“一一，哥给你拿着，你看你的手都冻红了。”沈一一双手抱着包裹收音机零件的褂子，双手露在外面，早已经有些红肿了，沈大成和沈大庆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心中更加怨恨林大柱，已经十几岁的孩子了，竟然没教养，以后能找到媳妇才怪呢。　　　　沈一一坚持的抱着东西摇头道：“不用，我自己抱着，不然它又不见了。”　　　　沈一一出了林家的门，往村外走，天空中的雪花好像在心疼沈一一，有些变小了，风也不似刚才大了，沈一一三人继续走着，突然一个小身影出现在沈一一面前，见沈一一脸上的泪珠没有干，便嘲笑道：“咱们老师眼中的好学生也会哭啊。”　　　　沈一一停下脚步，看了来人一眼，想绕过此人继续往前走，可是前面的女孩高傲的看着沈一一，沈一一往左她也往左，沈一一往右她也往右，就是不让沈一一过去。　　　　沈大成皱眉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一看就不是省事儿的，他想说小姑娘几句，谁知沈一一先出声了。　　　　沈一一面无表情的看着林凤岚说：“让开。”　　　　“林凤岚，你处处和我妹妹作对，小心我揍你，今天我正好不高兴。”沈大庆怒瞪着找茬的林凤岚道。　　　　“就是不让，你能把我怎么样，你看清楚，这是我们林楼，不是你们沈家村，你敢动我一手指试试。”林凤岚满不在乎强硬道。　　　　哼，她今天来就是看沈一一的笑话呢，刚才林大柱家发生的事儿，好多人都看见了，早就知道沈一一有一台收音机了，她既羡慕又嫉妒，凭什么一个在家不受宠的人都能拥有收音机。　　　　不过她现在不羡慕了，因为沈一一的收音机摔了，那一刻林凤岚的心里别提多痛快了，自己用不上的东西，别人也不能用。　　　　“你是不是想找打？”沈一一满肚子的怒火无处发，林凤岚撞上来也别怪自己。　　　　“你敢打我吗？”林凤岚得意的看着沈一一，她觉得沈一一不敢打自己，在学校的时候自己也找沈一一的茬，沈一一哪次不是忍了。　　　　“只能怪自己没眼色。”说着沈一一伸出脚在林凤岚腿上轻轻一扫，林凤岚向后倒去，砰地一声重重的跌在地上，沈一一居高临下的看着林凤岚道，“乖乖让路不就好了？”　　　　林凤岚不敢置信的看着沈一一，沈一一竟然敢绊倒自己？　　　　不过更让林凤岚诧异的还在后面，沈一一说完不看林凤岚，直接从林凤岚身上跨了过去，走几步远后，回过头来好笑的看着林凤岚：“还不起来，想当雪人呢，不过雪已经停了，你的愿望落空了，赶紧回家吧，你妈喊你回家吃饭呢。”　　　　林凤岚想大吼，果然听见一个妇人在喊自己的名字，林凤岚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狠狠地看着沈一一的背影，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家了。　　　　心中暗想：沈一一走着瞧，看咱们谁能笑到最后，在学校里不就是有沈大庆护着你吗，再过几个月沈大庆就要去镇上的中学了，看到时候谁护着你。　　　　沈大成自然看出刚才的女孩对沈一一有很深的敌意，皱眉对沈大庆道：“在学校里是不是有人欺负一一了？”　　　　沈大庆看了一眼沈一一，见沈一一一直抱着破碎的收音机，就把在学校里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沈大成说了。　　　　沈大成安慰沈一一道：“咱们一一刚才做的很对，咱们不主动欺负别人，但是也不能让别人欺负咱们。”　　　　沈大庆见沈大成对学校里的事情感兴趣，就选了几件讲给沈大成听，也是为了转移沈一一的注意力，可是无论沈大成和沈大庆说什么，沈一一抱着东西就是不撒手。　　　　林楼和沈家村本来离得就不远，三人很快就到家了，走到家门口时，林小娥正在焦急的等着他们呢，同村的学生都回来了，就是不见沈大庆和沈一一，一打听才知道，沈大成带着人去了林楼，好像是为了收音机的事儿。　　　　收音机的事儿她也不好过，一个是自己闺女，一个是自己的侄子，偏向谁她都不愿意，尤其自己的娘家嫂子是什么德行，林小娥比谁都清楚，要回收音机难呀。　　　　林小娥远远地看见沈一一脸色不好，就知道自己猜测的不错，肯定没有把东西要回来。　　　　沈大成见林小娥在门外站着，快走几步上前，温柔道：“进去吧。”　　　　林小娥欲言又止道：“东西没了，咱们再给一一买一个吧。”　　　　沈一一诧异的看着林小娥，没想到她那抠门的娘竟然提出给自己买一个收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