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北疆送回来一批损坏的兵器,也要补一些过去,南枫难得忙碌起来,把铁匠们召回来继续打磨。 这批回来的兵器比南枫当时仓库里的要好,所以收拾起来也顺利,冯主事见南枫不再盯着他要新兵器,也愿意拨钱给南枫磨旧兵器,毕竟这个钱花的少。 等把北疆的兵器送走,南枫又闲起来,她踱到兵部自己的铸造处,看见冷灰冷灶的,一想反正自己没事,干脆试着改一下铸造过程,要是能减少降低铸造费用,或许冯郎中就愿意补一些新兵器了呢? 她先找冯郎中表达了这个想法,冯郎中只要南枫不来烦她,她想打铁就去打呗。 于是南枫自己搞起了试验,说是试验,其实就是精炼一下打铁的过程,铁矿石提炼的更干净一些,然后试着往里面添加别的金属,达到刀剑更锋利,更不容易损坏。 南枫知道不锈钢的成分,但是比例不太清楚,而且镍铬这些金属也不好找,只能自己慢慢摸索。她倒是找到了些前世做实验的感觉。 两个小兵张阿宝和李狗剩都被她找来帮忙,经过几个月的努力,她终于打造出了一把刀和一把剑,刀剑锋利异常,不能说削铁如泥这么夸张吧,胳膊粗的木棍一刀下去轻轻松松就断为两截,断口处利落平整,刀锋半点不损。 两个小兵对这对刀剑爱不释手,南枫也很满意,幻想着冯郎中看到这对刀剑,大手一挥,同意多多锻造。 南枫把这对刀剑交给冯郎中,冯郎中试了一下,眼前一亮,对南枫大加赞赏,随后拿着这对刀剑走了。 南枫日夜盼着冯郎中下命令铸造兵器,结果盼来冯郎中奖励她五百两银子。 南枫摸不着头脑道“这是为何,这刀剑不多多铸造吗?” 冯郎中拍着她的肩膀道“小铁啊,你别一门心思老想着铸造新兵器,兵者,凶也,朝廷一直安安稳稳的,你老是想着多造兵器,这不是让尚书大人为难么。你这对刀剑铸造的很好,奖励也给了你,其他就不要多想了,啊!” 南枫“……”那我这段时间为谁辛苦为谁忙? 知道南枫拿了赏银,韩主事几个让南枫请客,南枫这点也不叽歪,请几个同僚大大搓了一顿。席间觥筹交错,很是热闹。 韩主事贴心道“小铁,你要是有时间,多打造一些好的刀剑就行,至于别的,你也别思量了,你不想想一年才拨下多少银子,哪里有闲钱大批量打造新的兵器?” 南枫不大听得懂韩主事的前半句,多打造一些好的刀剑,不用在军队上,那她打造了干嘛?就为了得赏钱? 后来她才知道,她打造的那对刀剑进了酷爱神兵利器的三王爷府里,三王爷特意叮嘱不可让别人再得到这种兵器,他要拿着炫耀用的,多了就炫耀不成了。这还是南枫无意间听冯郎中说起的。 刀剑到了冯郎中的手里,被他贡献给了上司曾侍郎,曾侍郎正在钻营更上一层楼的事,拿着这对刀剑就去巴结三王爷,三王爷倒是识货,喜爱非常,赏了不少东西给曾侍郎,最后几层手指缝里漏给南枫五百两银子。 南枫得知事情的原委,她哭笑不得,内心更加失望。 她今年也十八岁了,要是在云州,那媒婆能踩平她家门槛,如今在京城,她的身份就不够看的,韩主事几个倒是挺喜欢她,但是家里合适的女眷没有,所以无法给她介绍。 冯郎中家中倒是有适龄的女儿,本来他准备拿女儿换更好的亲家,南枫根本不在他的眼里。但是南枫造出了这么好的刀剑,并且被曾侍郎夸奖,他就有点动心了,想着用一个女儿笼络这小子,南枫毕竟年轻,将来有了自己提点,加上有能力,极有可能多上几层楼。 听说小铁父母都没了,到时候作为翁婿,那么更能对自己言听计从啊。冯郎中的算盘打得滴答直响。 他对南枫更加亲切,甚至还请她回家吃了几次饭。南枫次次礼数周全,就是觉得冯郎中的夫人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她也没多想。 直到冯郎中亲自对她说道“小铁,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没了父母操持,姻缘上多为坎坷,我倚老卖老作为你的长辈吧,不能看着你虚耗青春啊。你看看我家大娘如何?”说着他笑眯眯的看着南枫。 南枫愣愣的听完,心下荒诞无比,她就是真的男儿身,也看不上冯郎中的行为,怎么也不会愿意和他闺女结亲的,更别论她还是个女儿身呢。她以为这辈子没人再打她主意了,怎么冯郎中就看上她了呢? 她扭扭捏捏道“我爹在世时,给我算过命,说我命硬,恐怕不利妻室……”结了亲你闺女被我克死了怎么办? 冯郎中笑道“那些乡野愚夫的算命如何能信,你八字给我,我去合,保管全无挂碍!” 南枫一计不成,只能再来一计。可惜这是临场发挥,她一时找不到更好的理由,牙一咬,她吞吞吐吐道“我不好女色,酷爱男风……” 换冯郎中愣住了,他看了南枫半晌,很是关切道“小铁啊,你这种想法可不对,子嗣传承乃人伦大事,个人喜好不能耽误子嗣啊,你这是没父母长辈教导,个人癖好是小事,不可因为小事而耽误婚姻大事。” 南枫心里一连串的我靠,头顶乌鸦一群群呱呱呱的飞过。这是几个意思?合着冯大人将来你女儿守活寡你也没意见? 南枫这里延续着现代人的思维,觉得假如知道对方是断袖,那怎么也不能坑自家闺女吧。其实古代喜欢男色的男子不在少数,喜欢男色和结婚生子并不矛盾,至于家里的妻子,无人去在乎她们的感受。只要有了后代就可以了。 何况有些男人喜欢男色也是一时兴起,对家里的妻子也不会不理不睬,所以在冯郎中眼里,南枫这个连小节都算不上,你喜欢男的就去喜欢好了,不耽误结婚生孩子啊,不耽误我们的翁婿关系啊。好些王公贵族家里都养着小倌呢。 南枫只能再下狠药,她低着头道“我对着女的……硬不起来。”男子生理卫生都教了,说这话小意思! 冯郎中没料到南枫这样说,他有些不满,这小铁看着挺伶俐的,怎么这么不开窍,都说了这些没有妨碍,还一个劲强调什么,你现在硬不起来,将来入了洞房就好办了。这么不上路难道看不起我,不想和我家结亲? 冯郎中觉得自己对南枫加以青眼,不要说南枫感激涕零吧,这也能激动一下,怎么这么磨叽呢。他打着哈哈道“你还小,有许多事没经过见过,我知道你家条件,只是看上你这人,家里好坏我都不放在眼里,你再想想。” 南枫也只能“再想想。” 冯郎中回家,他太太马上追问道“如何,他什么意思,可有说好几时叫官媒来?” 冯郎中换下衣服,坐在桌边喝茶,摇着头道“这孩子看着机灵,有些拐性。他说他喜欢男色,不近女色。” 冯太太马上傻了眼“这如何是好?难道大娘将来嫁过去守活寡不成?”这是个正常的母亲! 冯郎中不以为然道“他年纪还小,一时还没定性,看着桃红柳绿的就喜欢,大娘懂事些,难道连男人也笼络不住?何况小铁没父母,以后还得看我们眼色行事,不会亏待大娘的。” 冯太太还是担忧,“这就不好说了,难道以后你还能管女婿房中事不成?我好好一个闺女哪里不能嫁得好人家,非得冲着守活寡去,我不同意!”(南枫拍手,冯太太你说的太对了,自己的女儿自己疼嘛!) 冯郎中看了老婆一眼,不在意道“那就三娘,我都和他说了要结亲,你出尔反尔的让我怎么做人?” 冯太太迟疑道“他果真只爱男色?” 冯郎中道“他亲口说的,平时也不见他留恋烟花之地,不过小倌也没见他找过。一个男的,也不会用这事说自家。你想清楚,到底是大娘还是三娘。” 冯太太回去和自己女儿一说,冯大娘挂下小脸,“爹这不是害我吗,难道女儿只能下嫁不成,一个主事而已,又不是什么上台面的人……” 冯太太拍着女儿的手安慰道“你爹不是把人家的情况都回家说了么,当初看中他,也是因为他无父无母的,你嫁了不用受婆婆的气,但是如今这个情况,我也舍不得你去受苦。” 冯大娘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不一会儿迟疑道“那就三娘嫁给他,张姨娘能愿意?” 冯太太轻蔑的一笑“轮得到她做主?我说行就行,一个卑贱的姨娘罢了,什么上台面的东西。” 冯郎中一家商议定了,冯郎中就去催南枫,下定办聘礼也要时间啊,再说上次南枫刚得了赏银,除开请客吃饭,也没见他胡乱花用,置办一份聘礼还是行的。 南枫很是委婉的拒绝了,但是她认为的委婉在冯郎中眼里就是不识相,不受抬举的表现,气的冯郎中在家摔了茶杯,痛骂南枫是个混蛋! 以后南枫的日子就不好过了,还想随大流晚来早退已经是昨日一去不复还了,冯郎中单单只盯着她挑刺。韩主事他们知道事情原委,很是说了南枫一通,无外乎就是她不该拒绝,如今不好过了吧。赶快去向冯郎中低个头,人家闺女娇贵着呢,能许配给你,那是你祖坟冒青烟,你这小子有啥啊,就敢这么拒绝。 南枫一律苦笑,她能说什么,穿小鞋就穿吧,这亲可真不能结,那是祸害人姑娘一辈子啊,连自己也要掉脑袋。她穿小鞋穿的无怨无悔。 只是年底考评得了一个下,去年第一年还是一个上优,今年变成下,她的将来眼见坎坷起来。南枫对这一切已经心灰意冷,理想已经破灭,这京里的风气她也看不惯,考评一下来,她就萌生退意,思量再三,她辞官了。 韩主事他们早在南枫得罪冯郎中,而又不愿低头时就渐渐远离了她,现在看她要辞官,也不劝阻,都是冷眼看着,这群全是老狐狸,工作上不一定有成绩,眼风可是很利的。 冯郎中皮笑肉不笑,对于南枫要辞官,二话不说就签字盖章了,然后催着南枫把宿舍腾出来,一副迫不及待要赶人的架势。 南枫在京里做官两年,也没有添什么物件,打包很是爽块,也没什么可交接的,她最后看了一眼自己整理干净的库房,交代好账目,离开了兵部。 两个小兵张阿宝和李狗剩很是不舍的送了她一程,她拱拱手,表示谢意,头也不回的走了。她已经写信给了鲁小胖和赵望声,说自己要回云州,以后来信就请寄去云州。然后又托付了京里送信的人,要是有信给她,请转寄云州,她还留了一两银子给信使,信使满口答应。 联系上一个商队,她随队出发,坐在车里,望着渐渐远去的京城,南枫百感交集,来时的雄心壮志,最后落的一地鸡毛,人生的境遇总是难以预测。 她身边银钱也不多,两年前来的时候还带着一千两,两年后离开,身上也不过三四百量,那还是刀剑的赏银,她从没预支过月钱,这让冯郎中最后没有找着刁难的借口,很是不痛快了一番。 南枫跟随的商队目的地不是云州,她只是一段段的附着不同的商队行走,她也请不起镖师护送,跟着商队安全性高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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