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晚上顾寒是被热醒的，妈妈睡到半夜就会把空调关了，想着能省就省一点电，顾寒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天还没亮，城市的天空就算在深夜也是微微泛红，而不是空洞的黑色，那是无数霓虹灯光反射的颜色，顾寒看了下手机，现在才四点多，顾雪睡姿很放肆，一只脚压在顾寒的腿上，手肘别着顾寒的肩，顾寒整个人贴着墙，根本动不了，借着外面的光，顾寒看着顾雪的睡颜。　　从四岁的时候，顾雪从外婆家接回来开始，顾寒就是和顾雪一起睡的，二爸家的房子不大，只是两个孤女，自然是跟着奶奶挤一张床上，顾寒还记得那张床是一些砖做的底，上面一张木板，就是这样的一张床，顾寒和顾雪差不多睡了十年，还是寒假的时候，顾寒爸爸才买了一张带床垫的床回去，可惜顾寒是住校，放假回去也没睡几天，顾寒记忆里的床还是那张木板床。　　顾雪的脸圆圆的，这两个月在外面上班，每天跟人打交道，眼神表情动作都比较成熟，但是她睡着了的样子，还是跟顾寒记忆中的顾雪一样，只是顾雪一头红发显得有些离经叛道，顾寒很少认真的观察顾雪，她们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不懂事，两人还总是打架闹矛盾，后面顾雪上初中了，顾寒也六年级了，两人才开始懂事，关系好转，可惜就这么一年的时间，顾寒上了初中后，家里的人和亲戚都是夸顾寒争气，考上了县里最好的中学，又加上两人都是住校，难得见面，关系又渐渐淡了，顾雪不再跟顾寒说自己的小秘密了，虽然顾寒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接受这种转变，但是顾寒心里很难受。　　她和姐姐相差不到两岁，两人应该是亲密无间，但是她们却因为种种原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顾寒和徐巧关系破裂的时候，顾寒没有这么难受，因为顾寒和徐巧只认识不到一年，开学在一起玩耍是因为大家都不熟悉，后面相处越久，对彼此的认识越深，加上大家都在成长变化，顾寒和徐巧的关系渐渐就淡了，以至于后来一点小矛盾就让两人彻底分道扬镳。　　可是眼前这个人是自己的姐姐，不是同学，就算不一起玩也没关系，她们在彼此的人生里扮演着重要的角色，以后数十年也是这种关系，如果以后一直是这样不咸不淡还略显尴尬的关系，顾寒想想就很难受，顾寒跟爸妈的关系本就寡淡，如果连姐姐也这样，那就彻底是孤家寡人了，顾寒现在毕竟还不到14岁，她也渴望亲情和关怀，也希望自己能和家人正常的像真正的一家人相处。　　顾寒早上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爸妈和姐姐都已经去上班了，顾寒简单洗漱了一下，厨房的冰箱里有牛奶和面包，顾寒拿出来吃了，中午的时候妈妈打电话给顾寒，让她把昨天的剩菜热一热做午饭，晚上下班了带顾寒去逛逛超市买些东西，顾寒应了，妈妈没说两句就挂了电话，顾寒给姐姐发消息，问姐姐在哪里上班，顾寒想去看看，顾雪过了很久才回顾寒，说了个地址，顾寒吃完饭把碗洗了就背上自己的包出去了。　　顾雪打工的商场跟妈妈打工的商场隔得有些远，顾寒一路上问了好多人才找过去，新修的商场开阔漂亮，一走进去，扑面而来的冷风吹散了烈日带来的炎热，顾寒上了三楼，找到姐姐在的店，老板不在，顾寒就没有跟那个叔叔打招呼，因为是远亲，顾寒跟他们也不熟悉。　　这是一家卖扇子的店，店里摆着各种扇子，门口还堆了一摞，上面一个牌子写着，十元一把，店里的扇子质量和样式好看的多，价格也贵得多。顾雪拿了一把门口的扇子给顾寒扇着玩，旁边的店里有店员看到顾寒，笑着问，“顾雪，这是你妹妹？”　　顾雪看着对面的女孩，点点头，“哈哈，是不是一眼就看出来了，都说我们长得很像。”那女孩点头，看着顾寒“太像了，你妹妹还在读书吧？一看就是学生妹儿。”顾雪笑了笑，“嗯，在读初一，成绩很好。”顾寒听到最后一句，低着头的眼角余光瞥向顾雪，顾雪面色如常，一点也没有调侃和羡慕或是不屑，顾寒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了。　　自己的成绩会不会也是顾雪不愿意读书的原因，顾寒成绩好，上了县里最好的中学，学费生活费也比顾雪花的多，说到成绩，爸妈奶奶也是夸顾寒的多，两姐妹本就差不多大，从小就拉一块儿比，顾雪以前还会反驳，初二和初一的档次不一样，学的东西更难，爸妈就拿顾雪初一的成绩跟顾寒比，小镇的教学质量和县里是没法比的，顾雪自然是比不上顾寒，顾雪那时候还会说，顾寒在县里成绩肯定好啊，要是顾寒在镇里读书，成绩也不一定有现在好，爸妈就会说那你自己当初成绩不好没去考城南中学，要是能考上砸锅卖铁也会供你们姐妹读书。　　每次顾雪和爸妈因为这些争吵的时候，顾寒都一言不发，权当自己是隐形的，顾寒什么都没做，但是还是会躺着中枪，因为她是顾雪的妹妹，因为两人差不多大，也因为爸妈根本不懂得怎么跟孩子相处，不知道自己的话会对两个孩子造成多大的伤害，他们从来没有这种意识。　　顾寒一下午都陪着顾雪，偶尔有客人进店，顾寒就躲在一边不碍眼，下午太热了，出门的客人不多，顾雪这家店人也不多，五点半顾雪就下班了，这边都是做批发的商场，早上八点开门，下午五点关门。　　晚上吃饭的时候，家里气氛还是那样沉闷，顾寒咬着筷子，回想以前顾雪是如何在饭桌上调动气氛的，学着顾雪以前的样子说了些学校里和同学们之间的趣事，顾寒不知道该说什么就索性想起什么就说什么，好在爸妈听着都会给些回应，哪怕是听到一半打断顾寒的话，揪着事情顺便敲打一下顾寒，顾雪听着倒是没怎么说话，但是也跟着笑了笑。　　吃完饭妈妈把晚上逛超市买的东西拿出来分类放置好，芒果大降价妈妈买了一大袋，顾雪晚饭没吃多少，闻着芒果的香味倒是有点想吃，顾雪躺在床上玩手机，跟妈妈说她想吃芒果，妈妈拿了两个芒果放在小茶几上给姐妹俩吃，顾寒晚饭吃挺饱的，她问顾雪，“姐，你要吃吗？”　　顾雪嗯了声，“我等下吃，现在懒得起来削皮。”顾寒听了，默默地拿起一个芒果，仔细的撕了皮，弄得满手都是芒果的碎皮和汁，有些狼狈，顾寒把芒果递给顾雪，“姐，我弄好了，你吃吧。”顾雪从手机上移开目光，接过顾寒手里的芒果，笑了笑，开心的说，“啊，你帮我弄了啊，哈哈，那我就吃了哦。”顾寒见姐姐高兴，也高兴地笑了，“嗯，还有一个你要吃吗？我现在不想吃，你要吃的话我也弄好给你。”顾雪点点头，声音里有点不好意思和撒娇，“好啊好啊，有个妹妹就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