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粉香多味  老赵从厨房出来,胸前挂着围裙,对郝春雨笑,这就算打过招呼了。  俩男人坐在沙发上,正面对着刘志英。而班长坐在高凳子上对他们训话,居高临下。  “老赵我可是要敲敲你,以后再要和小保姆有来往,你就看我咋修理你!”  家丑不外扬,班长这是怎么了,真把郝春雨当自家人。  “那孩子有上进心,我就是鼓励鼓励她。”  “这就是苗头,不尽早掐掉,那是祸害无穷的。”班长上纲上线了。  “赵哥的人品那可是男人的榜样啊。”郝春雨为老赵帮腔。  “放屁!”班长厉声说,“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那咱省里的省长,还有……”  “你少来这一套郝春雨,你也不是好东西,连犯人你都想……”  “我不是未婚青年嘛,这你都批评教育过我了。”  “当时给你敲警钟你不听,现在惹下麻烦了吧。这个甘青还不得了了,还摆开谱了,早知这样我当时就不会打报告给她减刑。”  班长显然把眼前这两个男人都当成她的男人训诫了,她又把凶恶的目光对准老赵:“你丢人不丢人,那骚丫头才十七,你都快成爷爷了,还想什么呢,是被那小妖精勾得神不守舍了?”  “我真……”  “别狡辩,我是干什么的。”她又把目光移向郝春雨,“你俩还有什么交代的?”  他娘的还真审开了,她在监狱对犯人不过也就这样吧。  “没有。”老赵委屈地说。  班长见郝春雨不说话就又开腔了:“我就是要敲打敲打你们,警钟长鸣,才能免得你们犯大错误,甚至犯罪。好啦,老赵做饭去。”  郝春雨在这种环境里是坐不下去的,记者都养成了散漫的性格,刘志英这么莫须有地一严肃,真让他倒胃口。  正在这时一个电话救了郝春雨。  林妹妹打来的,约他喝茶,他答应了。  刘志英正好在上卫生间,她刚才要不是屎尿给憋的,可能还会继续训斥两个男人呢。  郝春雨就和老赵说再见要出门。老赵就朝卫生间提高声音说:“我送送郝记者。”  下了楼,老赵也就不乏幽了一默:“刚才要不是老刘急着上WC,说不定咱俩还在受训呢。”  真是一个傻逼男人啊,但郝春雨还是口是心非地说:“班长也是好心。”  “其实那个孩子可怜,我就是关心了一下。”  “赵哥的人品没得说。哎——咋没看见点点呢?”  “最近在他姥姥家住。”  “杏儿呢?”  “让老刘打发回老家了。”  “噢,老赵你赶快回去吧,别让班长以为咱俩在商量着怎么颠覆她呢。”  “就是,那你慢点儿,真是,饭都没吃上。”  “机会多着呢。”  郝春雨匆匆走了。  杏儿就是那个纯纯的小保姆,初中毕业就出来当保姆了,现在懂了点世界,就觉得没知识不行,就想上自学考试,经常还叫老赵帮她分析分析题,出出主意,就是这么一关心,让这个还对社会认识很浅薄的小姑娘惹上了麻烦。  馨茗茶社,这里的大厅空荡荡的,林妹妹选了个较背的角落坐着。  “对不起,路上堵车。”  林妹妹眯缝着她细长的眼睛笑笑。  “今天怎么有闲情逸致,孩子呢?老乔呢?”  “孩子在我爸家,老乔到云南招兵去了,两个月后才能回来。”  “那,这可是危险期间啊,就咱俩喝茶不好吧。哈哈哈。”  “老同学又能怎么样呢。”  “也是,想怎么样也不能怎么样啊。要不把老刘喊来?”郝春雨是试探,真要叫班长那就穿帮了。但他真不知林妹妹几次约他是什么意思,有什么事?  “就咱俩,她要这么远赶过来都几点了。”  “噢。”  郝春雨弄不懂林妹妹是什么意思,就不多说话,只等着林妹妹说。但女人就只说喝茶,看着他笑,其他就没有了。  尴尬啊,他知道这个女人本来就话少,但同学聚会时人多,没关系,现在可就是他们俩啊,面对面,干看。  郝春雨就只好找点话题东拉西扯地瞎喷,气氛也就慢慢地活了。  9点半,要进入深夜了,郝春雨就说走吧,林妹妹却说10点吧。嘿嘿,没男人管着,就连林妹妹也如此大胆。  但直到他们离开那家茶社,郝春雨也没弄清林妹妹今天约他的真实意图。  把林妹妹安全送到,分别后,郝春雨找了个烩面馆,要了半份花生米、半份凉拌黄瓜、一瓶小扁瓶二锅头、一大份烩面,得得劲劲吃了一顿,真的饿坏了。  回到家11点,懒得洗脚懒得洗脸,郝春雨一躺上床就眯瞪了。突然手机响了,是林妹妹。  “喂——”  “哎呀,今天光请你喝茶,忘了你吃饭没有,对不起,饿着你了吗?”  “没有没有,我吃饭不规律。”  “下次我补上哦。”  “好啊,呵呵,晚安!”  郝春雨都不说话了,但林妹妹的电话等了很长时间才挂断。  一连几天晚上,郝春雨都做噩梦。其实梦的内容大致都相似,都是风流韵事,都是和林妹妹偷情时被刘志英抓住,然后被戴上手铐。每一次梦到戴手铐这一环节,他都会惊醒,往往满身都是大汗淋淋,人都快虚脱了。  他不知这是什么原因,有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他从未想过林妹妹啊,白天工作忙得要死,还要“加塞儿”想调动工作的事,哪有闲情逸致想感情,哪有激情去和自己并不心仪的女人有床上的事呢,扯淡,真他娘的怪了。  大概是十月下旬的一个早晨,郝春雨7点多一点点就到报社了。噩梦醒来是早晨,睡不着了还不如到报社去。  远远地,郝春雨看到报社门口有个熟悉的身影,他心里咯噔了一下,是甘青。  看见甘青的一瞬间,郝春雨脑子里一片空白,等稍微清醒一点儿,他才觉得自己的大麻烦来了,自己可能为自己的那俩吻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了。躲是躲不过的,必须勇敢面对。  “你——来啦。”他原意是要说你出来啦。  甘青轻轻一笑:“来看看你。”  “那边节目演完了?”  “全部都完了。”  “其实不是我同意你多留一段时间的。”  “这个我明白,没有怪你的意思,我真心愿意把辛辛苦苦排练的节目演完。”  郝春雨如释重负,这一段时间他一直为这件事内疚,自己怎么能做人家的主呢,而他们监狱那边怎么能冒他之名那样干呢,以为一个犯人就不必尊重吗,而且人家已经减刑了,到期了。他们是执法者啊。  甘青继续说:“其实是我看出了胡队长的难处,是我主动要求把这次演出任务完成的。”  “那胡队长怎么还给我打电话说你不想干了呢。”  “那是他找了个理由想叫你到我们那里去看看。”  明白了,胡队长是想以这个理由让郝春雨和甘青约会,他可能觉得有愧于甘青,是想以让郝春雨去约会的形式对甘青予以补偿。  那我郝春雨算什么?“慰安夫”?“劳军大使”?恶心!  “我来是感谢你一声,不是你的文章我可能要到年底了。”  尽管认识时间不长,但俩人毕竟有过亲密的一瞬,可是这会儿甘青好像很客气、很冷静,也许她是把她的感情暂时藏了起来,等到合适的机会再爆发。  郝春雨内心恐慌的警报还没有解除。  “感觉报社很神秘,想看看你们怎么工作。”  “大家都跟打仗一样,紧张,不适合参观啊。”  “我就是说说,看到你说声谢谢,我就先走了。”  郝春雨长出一口气。  “忘了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果果去接的我。”  “果果?”  “我妹妹,大名甘果。我小名叫青青、青儿。”  “噢。”  甘青今天上身是红色丝绸休闲装,下身牛仔裤,很青春、很可人。郝春雨就想,她要是没进过那地方多好啊。  “今天还有些事要办,果果等着我呢,先走了。”  看着甘青离去的背影,郝春雨怅然若失,心里酸酸的。  郝春雨绞尽脑汁把自己有点儿能力的“关系”都捋了一遍,然后又把这些有能力的逐一进行分析,看谁能帮上自己的忙,结果有三个备选对象,一个是省会某报的总编辑,新闻界的背景很深;一个是他的老乡,某厅的处长,处长的同学是党报的一位编委;还有一位就是老歪了,他人脉广,朋友多。  郝春雨分别约请了几位,把自己的想法向各位作了如实汇报。各位也都答应进行“可行性研究”。但也都说现在就是人的事难办,好单位安排一个人就相当于提拔干部一样重要,这比社会上流传的顺口溜“钱难挣,屎难吃”形容的事情还难。同志们这么一打预防针,郝春雨也就更清醒地认识到问题的严肃性了,因此,他必须做好多种准备,不能一棵树上吊死。  工作的事,只好让几位哥们儿先搞“可行性研究”去,而婚姻的事也不是自己想急就能急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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