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的，丞相府基本都熄了灯，只有守夜的人在巡视。萧昭月就搞不明白了，她的院子是缺人吗？为什么谁都能这么轻易的溜进来呢？而且她记得外边应该还有阿桂她们的，怎么也没听到响动？ “窗子打开。” 萧昭月一听这得寸进尺的要求，气的都笑了：“夜深了，不便见客。齐王请回吧。” 外面的人沉默了一会儿却没有离开，正当萧昭月害怕巡查的人发现的时候，寒临烨开口了：“你再不开窗让我进去，你们府上今晚可就要出人命了。” 萧昭月怂了，马上上前打开窗户，寒临烨一点也不觉得尴尬一翻身从窗户跃进屋内，她不放心的又朝窗外看了几眼，才迅速将窗户关上。满脸怒气的回头盯着自顾自已经坐下了的齐王说道：“您大晚上的到我这里来，是有什么重要事情吗？” 眼前这个人如果敢说没有，她就泼他一脸凉茶！ “算是重要吧？”寒临烨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警告道，“离茶壶远一点，砸出动静来了你也不好交代。” 萧昭月揉了揉额头，本来今天一天闹哄哄的已经很累了，看书也没看进去，现在房间里又来了这么一位祖宗说有很重要的事情和她说，真是什么事情都撞在一起了。 本来以为寒临烨会接着往下说的，没想他居然开始打量起她的闺房了。萧昭月看着他一脸淡漠的扫视了一圈，忍不住提醒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快点说，我马上就熄灯就寝了，明天还要上课。”提到上课又想起没背完的文章，一阵头痛。 “你居然真的信了那个鹅卵石？” 什么？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倒让萧昭月愣住了，什么鹅卵石？ ……鹅卵石？萧昭月默默走过去从书架上的黑木雕花盒子里拿出那块鹅卵石，控制住自己问道：“你随便拿了个石头唬我？” “其实也不算，这块石头比较特殊，我手底下的人自然是认识的。我是说……”寒临烨见她还比较珍惜这块石头，询问道，“本王帮你们丞相府解决现在皇帝提出的粮饷筹措问题，还有今后你的几位哥哥们的仕途顺利，不管你有没有婚约都是对丞相府的拉拢。而你这六年，推拒了婚约，怎么就知道将来我还会选你呢？” 您要是到时候不打算娶我了不是更好吗？萧昭月暗自嘀咕，但是她也知道这种话还是需要顺着人家的意思说，毕竟现在而言，齐王是能真的帮到她们家的人。 “您不是信了顾淑珍那番话吗？既然想要称帝开创一个新的未来，那么娶我当然也是走这条路必要的吧？谁都希望稳定因素越多越好，不是吗？”就像她自己现在很贪心，想要稳住齐王，又想继续和太子搞好关系。 寒临烨不置可否，在她看来这一切就像是正常的交易一样，好像丝毫没有那种女孩子谈论到未来婚嫁的娇羞感？ “……咳咳，你今年只有十岁吧？” “是啊，怎么了吗？” 寒临烨见她一脸困惑的样子，突然有点不知道怎么和她说关于男女之间的事情，想了好一会儿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人什么毛病？萧昭月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要是知道对方正在为难她年纪小不懂情爱为何物，她大概真的会把茶水泼他一脸。 “嗯，其实你这个年纪了，也不要总是看政史演义什么的，可以稍稍看些评书话本之类的，有些知识还是需要接触的。”寒临烨想着，不如到时候送她几本书涨涨见识？ 萧昭月一开始还有些摸不清他要表达什么，在听到后来什么话本什么有些知识，突然醒悟，原来绕了圈子说她年纪小天真烂漫不知情愁如何滋味啊？虽然她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谈过一场恋爱，但是上辈子小说可没少看啊！ “不用了。”居然被一个古代人拐弯抹角的提醒这种事情，萧昭月突然有点哭笑不得，“那种书要是被我爹娘看见了就惨了，齐王殿下放心，您还是很有魅力的。” 虽然关注的不多，但是这几年皇帝几次想为齐王指婚都闹得挺大，最后还不是看着一群环肥燕瘦的美人被拒之后泪光盈盈的退场，闹多了之后不仅大臣们放弃了，被拒绝的美人们也伤透了心。 她原来知道吗？寒临烨从怀里拿出一块白色的帕子，打开后露出一只普通的玉质凤头钗，摆在桌上说道：“这是我母妃留下的唯一一件首饰，就当做是我们之间的信物吧。” 萧昭月头皮发麻的拒绝道：“既然是唯一一件遗物，齐王还是收回去吧，我拿着不合适，要是被发现了也不好交代。” “收着吧，这只凤头钗本来就是民间采买的，不会有什么问题，小心收好便是。”寒临烨说着，将东西向她推了一下，“母妃想来也不会怪我将此物送给她未来的儿媳妇？” 萧昭月突然觉得一阵恶寒，虽然这是一场不太公平的交易，但是她骨子里果然还是个现代人，接受不来这种被安排的婚事，即使这个人有颜有钱有势，未来将会是万人之上的存在。不过换个角度想，只要是安分守己的过日子，那就是风雨无惧吃喝不愁，将来一片光明，似乎也不错…… 她将凤头钗包好，也装进了盒子里放回原来的位置。 “……话也问了，东西也送了，齐王还有什么事吗？” “你那个会武功的贴身丫鬟被太子要去了？” 原来是这件事，萧昭月点点头，凌南走了之后她也和萧丞相商量过，看能不能在找个懂武的丫鬟来伺候她，但是也看了几个，都不满意，不是年纪大了就是学不好各种规矩。 “过几天丞相府应该还会进一批下人，我会安排两个丫鬟过来，你挑她们就是了。” 挑她们？这是摆明了放人在她身边监视吗？萧昭月刚要拒绝，寒临烨抬手打断了她：“并不是为了监视你的一举一动，如果要监视你，根本就不会放到明面上来，她们只是你的丫鬟而已，负责保护你的安全。” 既然说到这种份上，不接受也说不过去了，萧昭月答应道：“行，具体这两个丫鬟多大，长得如何？” “是一对姐妹，都是十七岁。”寒临烨估摸着巡视的人大概已经走远了，终于起身打开窗户，最后叮嘱道，“以后要联系我的话，就跟那两姐妹说，特别是顾淑珍和太子的消息，一定不要大意。” “嗯。”萧昭月看他消失在夜色中，长舒了一口气，今天晚上，不会又做什么奇怪的梦吧？ 大概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睡前又和寒临烨谈论了好长时间，萧昭月不可避免的又梦到了奇奇怪怪的事情。梦里她又回到了火光满天的皇城里，房屋在崩塌，地面在开裂，四周都是凄惨的哀嚎声，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跑，又要跑到哪里去。 醒来的时候，气色也不太好，梳洗过后有些恹恹的，都没什么胃口吃早饭。阿桂在一旁有些担忧的问道：“小姐身子不舒服吗？还是今天饭菜不合口味？” “没有睡好而已，没事。”喝完了粥，擦了擦嘴，“爹他们还没有回来吗？就算是闹上三天也不会是一直住在宫里吧？” “相爷昨天遣人回府报过信，说是今天下午夫人和大公子夫妻二人就会回来。” “爹还需要留在宫中吗？” “是的，相爷说还有政务需要和皇上商量，晚间才会回府。” “嗯，收拾一下吧，老师也快来了。估计也是昨天参加了婚礼的，叫厨房准备点暖胃的饮品吧，大概喝了很多酒。等会儿爹爹他们回来了也可以用。”萧昭月太了解这个老头了，嗜酒如命，有机会喝到皇室珍藏佳酿，肯定是要大醉一场。 来到书房，抓紧时间背起了书，都怪昨天齐王晚上来访，自己现在还是一个字都没记进去，等会儿宗老肯定是要检查的，惨了惨了！赶紧抢记一下，背不熟练好歹也要能背下来大概也行啊。 可当她争分夺秒的背完了两篇文章，却发现一向守时的宗老居然还没有来。等她又巩固了几遍背的滚瓜烂熟之后，宗老的影子都没有，她站起来喊来妍夕问道：“怎么回事？你去前门看看。” 萧昭月看妍夕走后，又将文章默读了几遍，正想着是不是先练练字的时候，妍夕回来了。 “小姐，前门的人说，宗老昨天喝醉了留宿在宫中，今天的课应该是上不成了。” 这可……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状况，萧昭月放下书本松了一口气，害得她一早上那么紧张，早知道还可以多睡一会养养神的。 “小姐要写字么？”妍夕见纸张已经铺好了。 萧昭月想着，也没什么事情要做，先练一会儿字吧，省得宗老每次都说她字无筋骨画无神，她觉得也没那么差吧？ 在书房里消磨了一个多时辰写完了宗老的不定期布置的字帖，又照着瓶子里的花画了一会儿，不太满意的放下笔伸了个懒腰。 “什么时候了？” “未时两刻。”阿桂提醒道，“桑巧已经去厨房通知午饭的事情了，小姐也该休息一下了，昨天晚上没有睡好，等会儿午睡一会吧。” 萧昭月想想也好，反正就当是多放了一天假，乐得清闲，出了书房回到院子里和雪球玩了一会儿。“小家伙越来越重了。”萧昭月无奈的将它放下地，“又吃了多少东西啊，都快抱不动了。” “喵~！”雪球冲她喵喵的叫着，不住的甩着尾巴，这倒让萧昭月想起昨天晚上是不是不要养狗的事情，嗯，不管怎么说白华院的防备意识真是太差了，上次都让一个小乞丐跑进来了，要是真的出什么事情后悔没用。 下午萧夫人回来之后也听说了宗老醉酒停课的消息，找来萧昭月考验了一下她的功课便放她去玩了。 “唉，真是小孩子。一听到不需要上课就这么开心。”萧夫人无奈的摇摇头，又有些担心还在皇宫里的萧丞相，皱着眉头半天无法舒展。 李清茹劝慰道：“月儿今年不过十岁，前五年还是拘在丞相府里的，现在交了些朋友当然还是爱玩的。娘也不必担心，再过个两三年时间，月儿就会明白您的苦心了。” “但愿吧。”萧夫人温和的看着大儿媳，也提醒着，“我看昨天阿行和阿言都喝了不少酒，你等会去厨房说说熬些醒酒汤，晚上先上点暖胃的粥食。” “娘你放心吧，我刚刚问过管家，月儿早上就吩咐做了。”在李清茹看来，萧昭月这个小姑娘识大体有气度，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候又随性自如，照顾起人来也是相当贴心的。 萧夫人欣慰的点点头，又拉着李清茹问了一番他们夫妻间的事情，并打趣道，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可以和她说，她不会偏袒自己儿子，倒把李清茹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只是红着脸低头答应着。 回到房间，又拿着书温习了一遍保证记得滚瓜烂熟之后，萧昭月挥退下人偷偷又将那个盒子拿了出来摆在桌上。 鹅卵石确实是没有什么奇特的，和一般圆滑的石子一样普普通通，纹路也没有什么令人惊奇的，她都怀疑齐王当时是不是真的随口编了个谎话把这个石头给了她，然后觉得开玩笑有点过头了又补送了一只凤头钗。 说到这个凤头钗啊，萧昭月下午在书房找了几本话本和饰物的书籍瞧了瞧，发现这种钗子确实不是什么一般民众禁止佩戴的东西。这种凤头钗的材质多样样式也很多，普通人家成亲的时候，丈夫也会送给妻子一只凤头钗以表心意。 所以齐王送这个东西给自己，难道也是表明了他的心意？不可能吧，别说什么一见钟情，就是正常而言多见了几面他年长自己十岁也不会看上自己吧，再说了她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孩子，都没长开啊？ 那么合理的解释肯定就是，因为自己说过在他称帝前的六年里会推拒掉一切婚约，齐王为了安抚自己也表明他的承诺所以送了一只凤头钗给她。这么一想倒是说得通，嗯，看起来齐王也是相当聪明的一个人，知道这种事情也是需要适当的好处的，普通的小女孩，看到这种郑重的承诺，肯定会死心塌地才对。 一个丈夫给妻子的信物啊…… 萧昭月撇撇嘴，这种东西也在她眼里也就刚刚合格的程度吧，对这位齐王殿下的观察审视也还有六年的时间，看看谁耗得过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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