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很安静，上位的寒临烨也不急着说什么，悠闲地喝着茶。萧丞相和萧夫人也是不敢言语，同时还是震惊于齐王上门提亲的事情。 虽然往年的礼物齐王府都送的十分合心意，但是自从发现齐王似乎在朝中权贵之间走动频繁后，萧丞相已经有了戒心，没有明着拒绝只是把礼品都收了起来，之后齐王府还是年节礼物不断，也没有进一步动作了。 今晚齐王突然登门拜访，还说是来提亲的。这个消息一下子让萧丞相不知如何开口，齐王怎么会盯上自家女儿，他们根本没有什么交集才对吧？或者说月儿隐瞒了与齐王有关的事情，齐王府的送礼也是冲着月儿来的？ 想到这里，萧丞相一阵害怕，如果月儿真的和齐王私下里有接触，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月儿是否又向齐王透露了什么信息，还是说齐王在潜移默化影响着月儿？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都可能引来杀身之祸啊…… “相爷，小姐来了。”门口传来了通报的声音。 萧昭月走进屋内的时候，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对劲，这种压抑的氛围真是让人不敢抬头啊。 “齐王殿下，爹，娘。”萧昭月只好强忍着逃跑的冲动，规规矩矩的行了礼，然后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低着脑袋。 萧丞相心有疑问，还夹带着被欺骗的怒火，但碍于齐王在场又不好对着女儿发火，只好瞪着她。一旁的萧夫人实在看不下去了，从齐王这个样子来看他今天来提亲就没给他们拒绝的权利，所以丝毫不着急。 “月儿，娘只问你一次，你与齐王殿下，认识吗？” 怎么办？萧昭月当然不会傻到认为萧夫人只是单纯的问她见没见过齐王，这是让她把怎么认识齐王，和齐王见过几次，平时都在交流些什么全部说出来。萧昭月可以说出事情的始末，但这个前提肯定不能是告诉爹娘她知道齐王会造反称帝的事情。 “……我，我是……” 萧昭月仍然低着头，心跳如雷，心里飞快的梳理着圆满的说辞，希望能在不提及敏感话题的情况下把这个事给瞒过去。 寒临烨似乎不太想继续浪费时间在府上坐一晚上，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淡漠：“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萧丞相，宋国夫人。这，算不算得上原因呢？” 萧丞相看着面前丝毫没有开玩笑模样的齐王，心里却仍然不相信这鬼话。且不说齐王与月儿相差十岁，就是两人年岁相当，他也不相信齐王看上自己的女儿是出于真心。朝中上下盯着自家女儿的人都在想些什么算计些什么，他这个当爹的知道的一清二楚，但凡动了这个心思的人就不可能逃开争夺皇位的野心。 齐王寒临烨，确实是先皇的血脉，本身也是文武双全的人，他有一争皇位的思想是在正常不过的了。可是，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卷入到下一场皇位的争夺中，正因为见识了夺位的鲜血，才知道自己所选择的路有多么可怕。自己唯一的女儿，他不想让她再置身于危险之中。 “月儿顽劣，从小被我们娇养惯了，本相的意思是不求她今后嫁的多么富贵，只求安稳顺遂。”这个意思很明显了，跟着齐王，今后的路都需要小心翼翼，今后的生活也将充满算计。 寒临烨想不到，萧丞相居然敢拒绝自己，又或者说，他没想到已经明白这件事情利害关系的萧丞相，仍然选择为了萧昭月今后的生活直接拒绝自己的提议。这倒是他没有想到的，原先辅佐皇帝上位的萧丞相，居然还是将家人看的这么重要的人。 “萧丞相，你们为何不问问平乐县主的想法呢？” “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由得她做决定。”萧丞相见萧昭月抬终于抬起头看向自己，一副有话要说又不敢说的样子，皱着眉头瞪了过去，那意思，萧昭月要是敢开口反驳就会重罚她。 寒临烨的眼神凌厉起来，如果可以话他还是希望给萧丞相一个面子的，毕竟这是萧昭月的爹娘，也是他以后想要纳入麾下的谋臣。他将茶盏重重的搁在桌子上，试图劝服萧丞相：“可是现在的境况，却由不得萧丞相来做主了。” 两人目光相交，谁都不肯退让半步。 “爹。”萧昭月觉得这么下去，搞不好会触碰到寒临烨的底线，这几年来的帮扶，萧丞相不甚明了，她自己却是心里有数的。这个时候违抗约定，就意味着他们萧家耍了齐王一场，她不敢想象会有什么恐怖的后果等着萧家，她不能让家里人因为她的赌注受到伤害。 “爹，娘。月儿愿意嫁给给齐王。” 萧昭月直视着萧丞相既愤怒又无奈的眼眸，继续说道：“女儿早就和齐王约定好了，希望爹娘成全。”言罢，默默跪下，“是女儿的不是，没有早早和爹娘说清楚，造成如今的局面，愿意受罚。” “这不是受不受罚的问题！”萧丞相不自觉提高了声音，“月儿，这是关系到你一辈子幸福的事情，不是交易你懂吗？” 萧夫人走上前拽住他的胳膊，不去看跪在地上的萧昭月：“别发火，先让她起来慢慢说。” 这么多年来，她和萧丞相即使再艰难也没想过用儿女的幸福去换取荣华富贵，她是因为家庭教养的结果，而萧丞相则是见惯了自身家族的悲哀，不愿走上旗林萧氏衰败的老路。 “我……” “萧丞相此言差矣，交易分两种，被迫的和你情我愿。既然大家都有对方需要的筹码，互换之后又都能得到好处，这种交易显然就是稳赚不赔的，不是吗？”寒临烨或许欣赏萧丞相的才智，却不见得赞同他对儿女的教育理念。 萧丞相也明白，惹恼了齐王，今后怕是不会好过。他走过去将萧昭月扶了起来，示意她退到一边去：“那么我们萧家，又有什么能值得齐王您看得上的好处呢？” “平乐县主才貌无双，能娶回家难道不是一个天大的好处么？”寒临烨见萧丞相略有退让，也收敛了些生硬的语气，“再说了，如今这朝堂上萧丞相的话语有几分入了皇兄的耳，您心里也是有数的。还有很多您想做的事情，再这么继续下去，怕是永远也不可能完成了，不是吗？” 萧丞相虽然模糊着有这个猜测，但得到齐王的证实还是十分吃惊，他不可置信的说道：“这，这可是……” “嘘——！”寒临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并不怕萧丞相会去告密，从萧昭月当年的表现就能看出，萧家一向是把利害关系看得十分清楚的，他们知道什么该说什么该烂在肚子里。 萧丞相惊愣过后，却沉默了。他亲眼见识过当年政变的皇宫，哭喊声，哀嚎声缕缕不绝，阶梯上铺满了献血，皇座上又囚禁了多少冤魂…… “如果萧丞相是担心当年的惨剧会再现，那大可放心。”寒临烨似乎看出了萧丞相的顾忌，“本王可以保证，只是和平的取而代之。”更何况，他对这位皇兄也没有多少仇怨，也没有必要斩草除根。 “……臣，老了。”萧丞相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敢赌敢拼的年轻人了，尤其是女儿的事情之后，忠诚仍在，但是他对皇家的信任已经消失了。 寒临烨略一思索，也明白萧丞相大概是很难在短时间内给自己一个准确的答复，不过他的态度已经缓和，答应自己也是迟早的事情，他可以不急着马上娶萧昭月过门，但是亲事一定要在他返回江北之前定下来。 “本王下个月才会启程回凉州，在这之前，本王希望能得到萧丞相肯定的答复。”寒临烨起身，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安抚似的补充道，“皇兄那里由本王去说明，萧丞相不必担心。” “……恭送齐王。”萧丞相等人一直将齐王送到大门口。 “不必了，你们回吧。” 寒临烨登上马车前，随意的回身看了一眼，正好和萧昭月对上，他很快移开目光，看来今晚，有人要睡不着了。 萧丞相沉默的看着远去的齐王，一直以来齐王那种自信是自己从未见过的。这么多年下来，他不得不承认当今圣上确实是个好皇帝，但是他的仁慈已经越来越不能管束朝堂，也愈发救不了水深火热的百姓，再这么下去北楚的问题会越来越多。 “……爹。”萧昭月跟在身后，小心翼翼的问道，“我让您为难了吗？” 萧丞相摇摇头：“这种事情是迟早会发生的，如果是齐王的话，也许真的会好一些。”接下来这个国家会走向何方，大概只有齐王自己心里有数了，他能做的只有好好做到自己的工作，减少无谓的流血而已。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