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乐萱这一掀,那猫的身子就滚了出来,落在堂中顿时就晕湿了那一小块地毯,柳乐萱摆手,“快,快给我扔出去。”    她气急败坏,声音尖利到不行,“柳细梦,你这是什么意思?好端端的你给我扔一具猫的尸体过来?你存心要找我的晦气?”    “晦气?”柳依依一把推开前来捡猫的婆子,那婆子顾忌她的身份并不敢大动作,就这样由着她推开了,“我来找的不是你的晦气,是公道。”    她眼圈泛红,“我刚从祖父院子里出来便遇见了你,那边走过就是势必路过池子那么一条路的,偏就有这么凑巧,在那池子里就溺死了毛团?”    “你问我,我如何知道?”柳乐萱往后缩了缩,“这种猫生性就是喜欢玩乐,我看它或许是去玩水,坠进池子里头上不来才溺死的吧。”    “你倒是知道个清楚,怎么倒像是自己亲眼所见一般?”柳依依逼近几步,“可是你撒谎也要打下草稿吧,猫会游泳这种常识,还要我来教你吗?”    柳乐萱半瘫在椅子上,咬牙道,“你这般咄咄逼人有何用,这畜生死了就是死了,就算是我弄死的又能怎样?我堂堂国公府的姑娘,难道还比不上一只畜生吗?”    “你倒是承认了个痛快?”柳依依伸手去拽了她的头发,想来柳乐萱应该真的是刚从床上下来,头发都没能盘好,现是一抓就是一大把,柳乐萱哀叫起来,她身边的丫鬟连忙上前,“五姑娘,您这又是做什么……”    楚吟也已经跑了上来拉住那丫鬟,几人扭作了一团。    柳依依拽着她的头发把她往外拉,柳乐萱疼的直哭也只能踉跄的跟着她,一手还去试图挠柳依依的手臂。    院子里头就有一个大水缸,柳依依发了狠,更是用足了劲的去掐住柳乐萱的后脖,就把她按在那水缸里头,柳乐萱的丫鬟吓得尖叫,“五姑娘,你做什么?”    “我也让你家姑娘感受一下,她和她嘴里说的白毛畜生的区别。”    闹得太大了,原本隔岸观火的柳来也苦着脸上来要阻拦,柳依依大声喊,“我乃裕王正妃,如今不是你们喊我一句姑娘,我就还是靖国公府的五姑娘,我受皇家册封,有玉碟在身,谁敢来碰我。”    她这一说,果真是没人敢上前。众人都想着她是和裕王撕破了脸才回来,可是她这一说,却是让人意识到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今她仍旧有着这重身份,和姐姐妹妹打闹两番也就罢了,做奴才的如何敢真的碰她,只怕事了之后她还记仇,轻则发卖,重则直接打死也没人敢多说什么。    刚是这一犹豫,就听到门边传来一声惊慌的喊声,“那你是不是也要把我这个做叔母的打死了?”    接着就跑过来一个妇人,她一把推开柳依依,把呛了好几口水的柳乐萱抱在身前,“可怜的萱儿,没事吧?”    她看了过来,眼里像是淬了毒的光芒,“裕王妃可真是威风,外头人家嚼了多少舌根,不都是国公府替您应付了过去,您倒好,回了自家便是喊打喊杀,连自家的姐妹也不放过。”    柳乐萱哭了两声,又咳了一阵,就推开这二夫人站了起来,她把湿漉漉的头发撸到后面,尖声叫到,“就是我怎么了?是我看那畜生在水边扑腾让人给它弄下去不让它上来的怎么了?我早就看它不满极了,死了才是好事。你如今不过是个失了势的王妃能拿我如何?柳细梦,昔日我敬你两分,现在我可不怕你。你糟糠下堂,日后还不知要受何等奚落嘲笑,你且看吧,你今日这样对我,来日,那个畜生的结局就是你的结局。”    她这话说的过了头,二夫人李氏连忙护着她把她藏在身后,又急忙叫丫鬟来带她去换衣服,柳依依就看着她把话说完,“好,我算是记得今日叔母和堂姐是这样看我,又这样说我的了。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们就且看吧,看是我柳细梦活得久,站得高,还是下一次可以由你柳乐萱来按着我的头。”    她一挥袖袍,“楚吟,我们走。”她刚走出两步又停下,语气低下来,“柳来,把毛团的尸身收好,寻一处妥当的地方安葬了。”    柳依依在柳乐萱的院子里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惊动了府里头的大人们,杨氏早就已经赶了过来,看着柳依依就直叹气,“你这孩子,原先哪里是这样的暴脾气,我是听闻你直接就想把你四姐姐溺死在水缸里,谁给你的胆子啊。”    柳依依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并不理她,杨氏又摸摸她的脑袋,“若说是因为毛团,昔日你也不甚喜爱它,怎么现在又这般了。不管怎样,改天和娘亲一起去给你四姐姐赔个不是。”    柳依依这才有了反应,“我不去。”    她拂开杨氏的手,眼神很冷,她对杨氏原本就没什么感情,现在也不会因为她而产生什么动摇,“她做了这样的事,还想着我去道歉?叔母和我说的那些话也定是有人传给您听了,您听了觉得没什么,我却气不过,如果母亲今日过来就是想与我说这些,那请回吧。我必是不会听的。”    杨氏一双儿女既孝也顺,哪里听到过女儿和她说这些,当下就气的跺脚,只说,“如今我也是管不得你了,你大了,主意也大了。”说完之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楚吟送走了杨氏之后就坐在床榻上,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必……”    “我之前,也养死过一只猫的。”柳依依歪着头看她,一双大眼睛里面蕴了一汪的水,这么可怜的柳细梦,楚吟之前是没有看到过的,一时就愣了一下。    柳依依接着说,“我上午出门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缠在我的膝头不让我走的,等我晚上回家的时候,就冷冰冰的躺在地上都不会动了。”    楚吟知道这是在说她自己的事,抿了抿唇,“可知道是为什么吗?”    柳依依摇摇头,眼泪飘了下来,一抽一抽的哭的像个孩子,“我也不知道,我送去医院的时候宠物医生就说它已经凉透了,叫我算了。可是,可是明明它上午都还好好的。”    柳依依抱着自己的膝盖,“那个时候……那个时候我甚至想找人算账都不知道找谁,是我自己的错,是我没有好好的照顾它。”    楚吟摸了摸她的肩膀,心下五味杂陈,想着她估计是将这前面和后面的因果都连在了一起,柳乐萱也是倒霉罢了,怪不得今天她那个气势真的是想要杀了柳乐萱一般,虽然她不是特别明白,不过一只畜生,即便是再重要也不该……    楚吟想了想还是说,“可你今天的行为的确有点过了,连夫人也前来说了你,你又何必和夫人置气,软话说几句,夫人总是会帮你的。如今形式不由我们,你说了再多的大话也是一样,到时弄不得还是我们难看。”    柳依依擦了眼泪,露出点阴沉来,“我素是不喜欢算计别人,也不喜欢去利用别人,可为了这柳乐萱,我想是要破一回例了吧。”    “你想怎么做?”    “给楼府下帖子,和楼姑娘说我病了多日,盼她过来看看我。”    楚吟一惊,看了过去。见柳依依眼里藏雾,压根看不仔细,她浑身发冷,明知这事极为不妥,可是她却不敢再说,低头应了就出去了。    .    柳依依做了一个梦,梦里她还在现代属于她自己的小房间里面。    加了一天的班终于可以回家睡一个好觉了,一推门,她养的黑猫还没睡,守在门边等她。    柳依依蹲下去把它抱起来,又挠了挠它的脑袋,“你不乖,怎么不先睡觉,都说了我要很晚才回来了。”    黑猫轻轻的叫了一声,柳依依把它放下,就去洗澡了。等她洗好澡出来了,那猫已经吃不住困在她枕边睡着了。    她叹了口气,也掀开被子睡了下来,听着黑猫轻轻的呼吸声,她陷入了沉睡。转眼似乎就天亮了,她醒来之后看黑猫还是安静的躺在她的边上,柳依依笑起来,去摸它,“小懒猫……”她顿住,却觉得那猫冰冷的像是石头一样,她猛地把它抱在怀里一直摇它,可是却好像再没有了生息一般。    柳依依眼角渗出泪来,“不要。”    “你在说什么?”她猛地惊醒,看坐在她床榻的人,柳依依往床里坐了数寸,又擦了自己的眼睛,好不容易止住哭,带着重重的鼻音问他,“深更半夜的,你来干嘛?”    宁晏不答,只是盯着她哭红的双眼,“你刚才,在说什么?”    “我问你来干嘛?”柳依依平复了一下情绪,又把自己包在被子里头,颇有些警惕的看着他。  宁晏皱了皱眉,“我是问你刚才梦里在说什么,有什么人把你重要的东西夺走了?”    柳依依愣了下,垂了垂眼,像是说给他听,也好像是说给自己听,“那是我早就已经失去的了。”    宁晏身子前倾,伸手去挑了她的下巴,扫视了她那哭的有点肿了的双眼,拿大拇指轻轻碰了碰,“以后不许再哭。”    他随意的松开手,“今天你们府里发生的事我已知晓了。”    他将食指和拇指轻轻的蹭了蹭,“要不要我帮你?”他语气颇有些缱绻,一改他冷淡的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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