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柳仟庆幸自己没有恐高症，才能从那么高的山崖上跳下去。其实最初也不是没有犹豫过，不过看见柳毅豪不犹豫地跳了下去。而后面的追兵又马上就要到了，也只能闭着眼睛往下跳。　　　　落入水中后，柳仟本能的想浮出水面，却发现远处的柳逸竟然紧闭双眼兀自下沉。看模样，竟是昏过去了。这家伙，不会游泳为什么不早说，还那么迫不及待地跳下来。　　　　没办法，柳仟只得继续下潜朝着柳逸游过去。然而河水有些湍急，柳仟的狗刨也堪堪能让她不被冲走，前进得颇为费力。　　　　时间一点点过去，柳仟心急如焚。终于在体力耗尽前，拉着柳逸浮出了水面。　　　　然而此时两人正在河中心，柳仟已无力再带着一个完全没有意识的人划到岸边去。只得抱住一根不知从哪飘来的树根，随波逐流等待体力恢复。　　　　可惜天不遂人愿，水流越来越急。不仅如此，下游竟然出现一大片岩石。　　　　柳仟当下也顾不上体力没有完全恢复，直接舍下树根，拖着柳逸往岸边游去。然而水流实在太快，柳逸只觉得背上的人重若千斤，要拖着她一起往水下沉去。　　　　又呛了几口水，柳仟越来越吃力，只觉得自己就在地狱的门口挣扎。想不到，竟然会和柳逸一起死在这里。　　　　“抓住！”少年清亮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紧接着飞过来一条藤蔓，柳仟下意识伸手，擒在了手中。　　　　“谢谢！谢谢小兄弟。”一上岸，柳仟先是急忙道谢。随后也不顾的其他，先查看起柳逸的情况。在帮柳逸排出不小心灌进去的水后，柳仟松了一口气。人虽然没醒，但看来是没有大碍了。　　　　这才回头看向救命恩人。想不到救他们的竟是一名看着十五六岁的少年，面容稚嫩却难掩眉眼间的英气。一身粗布衣裳，手中拿着一把粗糙的弓箭，脚边还有一只死掉的兔子。柳仟看了一眼，死了有一会了，血液都凝固了。　　　　少年转过头，将身上的面衣脱了下来，递给柳仟。柳仟也意识到，因天热穿的并不多，此时浑身湿透，衣服都紧贴着身体。柳仟接过披在身上，再次连连道谢。　　　　少年这才回过头，有些好奇地看着他们。“你们是从哪来的？”　　　　柳仟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正在想着要怎么说时，听到柳逸的声音。“我们是澜城的人，外出时不小心从山崖上掉下来，流落到这里的。多谢小兄弟救命之恩。在下叶一，这位是在下小妹。” 　　　　“掉下来的啊。”少年似乎有些失望，却马上重拾精神。“我叫余六艺，你们叫我六艺就好。”　　　　“我看两位一时也回不去，不如到我家去歇一会，换身衣裳。”余六艺热情的邀请。　　　　两人现在都是浑身湿透，柳逸刚刚还昏了过去。柳仟是希望能去余六艺家的，但现在和她在一起的是柳逸。刚刚听见柳逸说自己是叶一的时候，她就知道这家伙准是要开始糊弄了。现在也只能等他做决定。　　　　好在柳逸也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两人跟着余六艺，离开的岸边。　　　　“这儿其实离我们村子有些距离了。若不是我今天追着这家伙来到这边，也发现不了你们。”余六艺提了提手中的兔子，一边拨开拦路的树枝一边说着。　　　　“看来是也是缘分了。对了，六艺，你的名字是君子六艺中的六艺吗？”柳逸虽是问句，却非常肯定。　　　　余六艺听了转过头来，高兴的回道：“没错，这是我爹给我取的，他算半个教书先生。你也是读书人吗？”　　　　见柳逸点头，余六艺脸上一下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那你能给我说说是哪六艺吗？”我爹给我取了名字就不在了，我娘生下我没多久也没了，所以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六艺是什么。只一直听我姐念叨是君子六艺，可她也什么都不知道。”　　　　柳逸笑着应允，有条不紊的一一道来。柳仟有些奇怪为何余六艺会不知道自己名字的具体来历，却也没开口问出来。　　　　一路走出这片枝桠密集的树林，到了另一片林地。前方出现一条小道，蜿蜿蜒蜒的向着山坡下面蔓延。　　　　柳逸刚刚说完最后一句。不仅是余六艺，就连柳仟，也听得津津有味。　　　　余六艺听完，忍不住赞叹道:“你说的真有意思，一定读了很多书。”　　　　柳逸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余六艺停了下来，说道:“我爹给我取了名字就不在了，我娘生下我没多久也没了，所以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六艺是什么。只一直听我姐念叨是君子六艺，可她也什么都不知道。据说我爹他一直希望我以后也能做个聪明的读书人。考上状元，光宗耀祖。”　　　　“谁知道他的书我半点没学到，做不了聪明人，也考不了状元。”说着，他看向柳逸。“你这么聪明，一定是个状元。据说考上状元就能做大官了，真的吗？”　　　　柳逸连忙谦虚道:“不过多读了一两本书，担不得如此谬赞。不过将来若是有幸金榜提名。”语气一转，忍不住豪言壮语道:“必定为国效力，在所不惜！”　　　　柳仟忍不住偷瞄了两眼，只见柳逸一脸的正气，浑不似作假。　　　　余六艺沉默下来，停下了脚步。半晌，指着树林的另一半，说道:“你们从那走吧。沿着山林走一天，就能从这出去。”　　　　柳仟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竟是和小道完全相反的方向。还不待发出疑问，就听见柳逸诧异的声音。“六艺，不是要带我们去你家吗？怎么？”　　　　真假。柳逸的表情充满惊讶，语气也毫无破绽，然而柳仟的脑袋里就只有这一个想法。却也装出一副吃惊的模样。　　　　余六艺踌躇地看了他们一眼，突然羞愧地低下头。“实不相瞒，其实，我们村子被一伙强盗占了。若是和我回了家中，说不得就...”　　　　柳仟此时脸上的惊讶完没有半点虚假。柳逸惊疑不定地问道:“怎么会？澜城有杜将军镇守，还会有匪徒敢来他眼皮了，难道...　　　　柳逸似是回忆起什么，思索起来。余六艺一听就急了，“叶公子，你知道他们的来历？”　　　　柳逸也不卖关子，径直说道:“据说前段时间，澜城北边突然冒出一群强盗，一出现就屠了一个村子的人。杜将军本想亲自去的，但因为姜国和亲的公主马上要来，脱不开身。就派了手下最得力的徐都尉去了，想不到竟然无功而返。听说今日一早又传来消息，说那群人竟在澜城边又做下孽事。杜江军只得让和亲的队伍先行，还是亲自去了。可惜又是无功而返，那群人竟然又不见了，想不到是躲在了你们村子里。”　　　　原来是这样，柳仟终于明白杜长耕为何没一起上路。不过，未免也太巧了吧？　　　　余六艺也一脸恍然大悟，喃喃道:“竟然是他们。我之前听城里做工的何大叔说过。没想到他们竟然来了这儿。难怪如此厉害。”　　　　柳逸又开口了：“六艺，不如你和我们一起走吧。”　　　　余六艺摇头，“这个村同往外界的就一条道，其他地方不是山就是河，那群人就在出口派了人守着，虽不限制我们自由，白天每隔两个时辰就要清点人。而且，村里的女人和孩子都被关在了一起，我姐姐也在里面。若发现我不见了，不仅我姐姐，村里的人都会遭殃。只要你们出去了，能替我报一下官，就够了。”　　　　柳仟忍不住问道：“既然其他地方出不去，唯一的通道又有人守着，我们从这能出去吗？况且，我们也不认识这的路。”　　　　余六艺叹了口气，“我也是没有办法。这山林虽有些危险，但确实是能走出去的。但若是你们和我去了何家村，被发现可一定会丢了性命啊。”　　　　柳仟也无法，望向柳逸，等着他的决定。　　　　柳逸眉头紧皱，似是非常苦恼，思索良久，终于做出了决定。“六艺，我们还是跟着你去何家村吧。”　　　　余六艺不可置信的望着柳逸。只见柳逸缓缓说道:“那群强盗现在是没有对你们出手，但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生事。让我丢下百姓自己逃走，我实在做不到。不如就和你一同回去，也不一定会被发现。你们村的人既然都还在，大家一起总能想出办法的。”　　　　余六艺一时激动得难以自持，却还是忍不住劝到：“叶公子，你们还是走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以后是要做大官的人，若是白白丢了性命。”　　　　柳逸此时却更为坚定，“若我此时走了，便是以后无颜为官。丢下百姓，谈何为国效力。想来，小妹也是会支持我的。”说着，望向柳仟。柳仟看着他一脸深情大义，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深深地点了点头。　　　　余六艺见二人心意已决，也不在劝说，满脸感动的带着人走上了小道。　　　　柳仟走在最后，望着两人的背影，仿佛看见二人身后的狐狸尾巴。不过一只才刚刚出生，一只已经修成了九尾妖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