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子时，距离战斗结束已是两个多时辰。柳仟借着月色来到村子的出口，路口被围上了栅栏，一边一个火把。两个村民穿着强盗的衣服守在那，而其他人则躲在一处不远的房子里。　　　　“叶姑娘，你怎么一个人来了？”一个被救治过的村民发现柳仟，惊讶不已。替她打开了门。　　　　“我有些不放心，想来看看。”柳仟现在是强弩之末，自决定留下后，她又连着救治到现在，身心疲惫。却逼迫着自己做事，不敢入睡。　　　　村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被一旁的余六艺打断了。“先进来吧。”　　　　柳仟进来屋，才发现小院里挤满了人，不仅是青壮年，连一些老人也在。注意到柳仟的目光，余六艺解释道：“这是所有人一起决定的，反正若不成功，也没人活得下去。”又转头看向围过来的人，“先抓紧时间休息，想说什么，等活下来再说。”　　　　见人们散开，余六艺带着柳仟来到一处树下，有一个大树根做成的木桌，和两个木凳。　　　　“谢谢你。对不起。”　　　　柳仟听到余六艺的话，愣了一下，转而笑道：“没关系。”　　　　***　　　　在余六艺带着人回来前，柳逸让柳仟进入关人的地方做一件事。柳仟同意了，并问要他进去做什么。　　　　“当然是要你里应外合。余六艺不是说过吗，所有人的食物都是那的人在做。你进去后找到做饭的人，告诉她今晚村里的人会起事，把这个交给她，让她将这个在做饭的水里泡一会。”柳逸递过来一只非常小的箭，不知是什么时候拿到手里的。　　　　柳仟小心地接过，她记得，上面是有毒的，柳逸当初就是用这么个小东西让杨树毙命。不过，柳仟有些不放心。“能行吗？那些人既然放心让村里的人做饭，肯定有防着他们下毒。”　　　　柳逸道：“放心，他们绝对检查不出来。还是说，你有更好的办法？”　　　　柳仟一下犯了难，忍不住眼睛乱扫，猛然发现了一样东西。问道：“柳逸，兔子和鸡蛋，你一起吃过吗？”　　　　柳逸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是一处圈舍。“为何要一起吃，同食为忌。”　　　　柳仟失望地低下头，还以为有办法了。又听柳逸说道：“不过，我也是偶然得知。事实上，知道的人不多。若你想用这个办法，倒也是可行。”　　　　柳仟惊喜地抬头，笑逐颜开。想到什么，又问道：“那我什么时候去？”　　　　柳逸道：“等会就去。”　　　　“这么快！”　　　　“当然，现在他们只有一半的人，若不乘此行动，等其他人回来了就来不及了。”　　　　“你不是说杜将军亲自去了吗？怎么还会让那些人逃脱了？”柳仟记得杜长耕可是肖国的一员猛将，会连一伙小强盗都摆不平吗？　　　　柳逸道：“我也说了他会无功而返啊。”　　　　柳仟不知道该不该信，不过，反正是要做的，早一点也好。“我要怎么进去？而且，万一他们放火怎么办？”　　　　“放心，今日有雨。你只要等着就行了，他会让你进去的。”　　　　“他，余六艺？”柳仟只想得到这一个人。对于柳逸说今日有雨的事，她半信半疑。　　　　柳逸点头，正想再说什么，突然一脸严肃的盯着柳仟。柳仟以为身旁有什么东西，转了一圈却什么都没发现。柳逸的眉随着柳仟的动作越皱越紧，终于忍不住，一把拉住她的腰带。　　　　柳仟目瞪口呆地望过去，只见柳逸将她的腰带解开重新系上，将之前没系好掉出来的一段别好。　　　　“你有强迫症吗？”柳仟想想又觉得不对，若真的有，怎么可能忍到现在。　　　　柳逸似是没听到，收回手，说道:“阿仟，你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吗？”柳仟疑惑地看向他。　　　　柳逸问道：“你为什么穿这身衣服？”　　　　柳仟奇怪道：“是余六艺拿给我的啊。”　　　　“没错，那他为什么要拿给你这样一身。”　　　　柳仟觉得有些莫名，看了看身上的衣服。不是很正常吗？这身女装，虽只是普通面料，还有些补丁，但也是干净整洁啊。　　　　见柳仟还是不明白，柳逸直接指了出来，“你忘记自己今天出发的时候穿的是什么了吗？余六艺也是见过的，就肯定明白你不想暴露身份。这样的话，为什么他不问问你，却直接给你拿了女装。”　　　　“而且，你身上，一定有什么信息，是他想传进去。”　　　　柳仟终于明白柳逸的意思，但她并不完全赞同。“也许是不好意思让我穿他的衣裳。”不都说男女授受不亲吗？她又看了看身上的衣裳，确实没什么特别的啊。　　　　柳逸笑了，“那不如我们打个赌吧，阿仟。就赌，他会不会带人回来。”　　　　***　　　　之后的事情正如柳逸所料，余六艺带着人回来了。不过，柳仟还是有些不明白。“六艺，你是留了什么信息在我身上？”　　　　月色下，柳仟发现余六艺竟害羞起来。他指着柳仟的左手，“这儿，是我缝的，只有我和我姐才能看懂的。我姐从小就不会说话，小时候我们经常用一些图案传递秘密。这个，是开始的意思。”　　　　柳仟看着自己的左袖上的一块补丁，有些咂舌。这块补丁缝的很好，完全看不出来出自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手中。　　　　余六艺不想多谈这个话题，遂问道：“对了，叶公子怎么没和你一起。”　　　　柳仟也不知道柳逸去哪了，在她决定留下后，柳逸说了句：“那我去六艺那帮忙。”就不见了。　　　　然而，他现在也不在这里，柳仟道：“他有别的事在忙。”余六艺点点头，也不追问。　　　　柳仟转而想到何村长一家的事，在救治伤员的过程中，她就了解了不少。也从余音那得知，余六艺很早就怀疑村长有问题，只不过因他们是异姓人家，所以不能说出来。万一说出去传到何村长耳朵里，就完了。　　　　气氛有些沉默，柳仟想了想，问道：“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听其他人说，最多半个时辰，孙江阳就要回来了。　　　　余六艺点点头道：“每个人都拿上了武器。我们还准备了绳索。孙江阳他们从外面回来，一直是直接骑着马进来，不会停下。等他们一到路口，守着的人就会拉起绳子把他们的马先留下。”　　　　柳仟和余六艺对视了半晌，等了好一会都没等到其他的。忍不住问道：“还有呐？”　　　　余六艺眨眨眼，眼神里充满疑惑。　　　　柳仟不由得扶额。“万一他们发现了，斩断了或是越过去了怎么办？这些人既能从杜将军手中逃脱，想必是极为厉害的。这样不行啊。”　　　　柳仟正为这有漏洞的计划头疼，突然发现余六艺正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不仅是他，其他人也不知什么时候望了过来。　　　　***　　　　月朗星稀，孙江阳带着人马一路疾驰，终于远远看见了何家村路口。所有人精神一震，他们前夜晚出发，之后又是赶路又是被杜长耕带着人一路追赶。虽没有对上，却也是精疲力竭。好不容易甩掉人，他们便冲冲往回赶，只盼着到了何家村，好好睡一觉。　　　　越来越近，道口守着的人发现了他们，连忙移开了栅栏。孙江阳并没有发现什么，带着人马向前急冲。　　　　在马蹄就要迈进村子里时，孙江阳突然心头一跳。紧接着，地面突然冒出一根绳子，绳上还有刺眼的亮光，竟缠着利器。　　　　已经来不及停下了，孙江阳当机立断地弯下腰，在马跨上之前，将绳子斩断。　　　　孙江阳知道出事了，然而还来不及发怒，马突然开始不稳，左摇右晃，他怎么都控制不住。低头一看，地面竟撒满了黄豆，因就在火把周围，不注意便发现不了。后面的人也发现了异常，却因挨得太近，都冲了进来，不少人直接摔下了马。　　　　见孙江阳他们都进了埋伏，余六艺带着人冲了出来。　　　　孙江阳虽早料到出事了，但见村民们围了上来，仍是怒火中烧。“所有人，下马！一个不留！”这个时候，马反而是累赘，孙江阳当机立断让人下马。　　　　因有了意识，虽还是行动不便，但所有人都顺利的走去了。一出来，便都举着武器向围过来的村民冲去，然而，才迈出一步，就跌了跟头。后面的人没刹住，也重了上去。这些强盗一时竟是乱作一团，地上竟是铺了油。　　　　孙江阳也在里面，他是第一个冲进去的。在他用刀稳住身体后，已经有人死在了余六艺的箭下，还有不少人受了伤。能行动的，不过七八人。　　　　村民们站在油地的外围，并没有再进去。所有人手中都拿着武器，将这群强盗团团围住。　　　　孙江阳被眼前的一切刺激得眼都红了，胸中怒火奔腾，只想将眼前的这些人碎尸万段。“起来杀了他们。或者，我杀了你们！”　　　　强盗们一个个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也不知是因地滑，还是为孙江阳的话。孙江阳提起地上最近的人的尸体扔在前方，踏上去跃向余六艺。其他人被他的气势惊得退到一边，只余六艺还留在原地，镇定地射出一箭后才就地一滚躲过了迎面一击。　　　　其他强盗也紧随其后，和村民战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