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平祖鼓起脸:“老板,您别气,这个制度和社会虽然充满压迫。但是你放心,以后我来罩你,你就想办法带我回去。”他苦脸:“夜夜笙歌,我肾疼。” 沈耽瞅了瞅他,“滚。” 蒋平祖不滚,他就是个逆来顺受。 又熟悉沈耽脾气,火大起来能掀房顶,但老板是讲道理的,所以一定明白自己苦衷。 “老板,你跟我去蒋家。” 蒋平祖很认真的想办法。 “你来给我爹当儿子吧。反正现在我们这种情况给谁当不是当,我就说你是我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沈耽都要给谢平祖跪了 —— 果然以他的智商,要不是会投胎他在大俞铁定活不过三章! 沈耽:“你有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为毛你爹不知道?” 谢平祖:“我娘和别人生的啊。” 沈耽:“……” 大佬身心僵化,然后开裂,碎成一地。 沈耽竖起食指怼准他的鼻子,郑重的警告他,“卓安,出去千万别他妈说你认识我。” 怕被你害死啊。 蒋平祖闭嘴,和从前一样,沈耽心情不好闷头抽烟,他就默默在旁边递火。 刚才还晴空万里,不多时乌云散过来。 沈耽皱着眉,坐在石桥踏梯上掐灭叶子烟,然后扔在地上,用脚尖踩进土壤里。朝蒋平祖摆摆手,“你回去吧。” 蒋平祖:“我带你一起走。” 沈耽:“用不着。找你来,就是解决那三百斤橘子。”他身心疲惫,说:“白纸黑字写着你们蒋家要我三百斤,四文钱收。” “别他妈仗势欺人玩农民哥哥。” 蒋平祖点点头:“老板,我给你全要了,一两银子一斤给你一千两。” 反正他家有钱。而且他就是要救济沈耽。 沈耽的耐心却终于被这家伙磨干净。 暴躁起来。 “这事儿我能同意,官府的人也不能干吧。” 沈耽摇摇头,通俗给他讲:“要查税。” “我不要你一千两,你就按定价给我,咱们做完这笔买卖好聚好散。以后老子再也不和你们蒋家做生意!” 蒋平祖委屈巴巴:“是她们,又不是我,老板你干嘛老凶我啊。” 下一秒,蒋平祖就哭给他看。 沈耽:“得,卖惨给我看?”他指指坡上自己的院子,“让你的人称三百斤收走。这是订单。”沈耽将之前签字画押的订单给他。 “你也走。” 蒋平祖可怜兮兮的哭:“老板,你不要我啦。” 沈耽:“要你干嘛?” 蒋平祖:“老板!”他蹲下来抱着沈耽哀嚎,“你不要赶我啊。” 沈耽脸黑成炭,“滚!” 蒋平祖:“别这样。”他摇摇沈耽的臂膀,“我现在境况比你好点,咱们相互照应你也好想办法。” 虽然之前在生活上是他一直事无巨细的照顾沈老板。 但是在人生归途上,他是依赖沈耽的。 所以他不是没脾气,只不过在沈耽跟前他就是受! 沈耽吐口烟,缓缓的说:“我不想回。觉得这儿,也挺好。” “啊?!”蒋平祖,“为什么。” 沈耽不回,只是摆手:“你走吧。” 蒋平祖:“我好不容易见到你,我想帮你。”他终于正经起来,说:“我是大老爷正牌夫人的小儿子。其实也能感觉出来蒋家势力挺大的,和陈郡谢氏有联姻。” “虽然大俞的门阀制度薄弱了许多,谢氏一族不比南北朝的如日中天。但现在他们的偏枝在大俞的低位依旧不能小觑。” “老板啊,我,我不想看到你受苦。从前你哪儿做过这些活儿啊。” 蒋平祖去拉他有些薄茧的手掌,心疼,“我带你去蒋家,衣食无忧。” 沈耽将手头的烟草猛吸一口,吐出一口烟圈,才说:“知道什么最给人安全感。” 蒋平祖脱口而出:“钱。亘古不变。” “是自己的钱。”沈耽喉结动了动,说:“你给得了我一时的财,给不了我一世。” “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 沈耽站起身,交代他:“你在蒋家好好过,我在这边好好干。记住少说话,以你的智商就不要搞事,安分些才能活得更久。” “守住你那份家产,以后我有求你帮忙的时候,不是现在。懂?”沈耽补加一句。 “嗯。”蒋平祖觉得沈耽的火气是消下去了,就问:“那你来找我吗?” 沈耽忧虑:“不知道。没时间啊。” 蒋平祖:“那我来找你。” 沈耽将烟头踩在脚下,才说:“尽量少来,村正管得严,稍微哪家有风吹草动他洞察决断。” 蒋平祖不懂。 沈耽就说:“大俞有里正和村正。” 里正:负责人口管理和赋役税收,是财政需要。 村正:督查盗贼,是治安需要。 —— 沈耽给他仔细讲解了一遍。 以上,就是村正和里正的联系与区别。 沈耽:“懂?” 蒋平祖摇摇头。 沈耽白讲这么久,反手就要给他一个奖励。谢平祖下意识以手挡住头,认真说:“老板,我不需要了解啊。” “我现在住在县城里,搞不好明年就搬家去府城。” “喏?”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蒋平祖悄悄说:“我爹要升官儿喇。” 沈耽点点头,拍拍蒋平祖的肩,“人各有命,或许这就是你的大运。且珍惜。” 蒋平祖笑了笑,说:“是人各有志。老板还是老板,想的格局和我不一样。以后你有过不去的坎儿,找我摆平!” 沈耽笑笑:“你也要争气,别怂。” 蒋平祖拉走了如约的三百斤橘子,给沈耽十文收。 临走时他又偷偷留给沈耽五百两的银票藏在炕头,后来被河豚吃了,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蒋平祖舍不得他老板,沈耽还坐在桥头抽叶子烟,蒋平祖说留一匹马给他。 沈耽想了想,不要了。 马是有钱人家养的,祖父还好说,就怕村正来查,会很麻烦。 再说他现在也用不上。 蒋平祖:“你真的不愿意跟我走?” 沈耽不说话,盯着脚下的狗子愣神。 蒋平祖等了等,最后居然弯腰死死抱沈耽,激动的嚎:“老板,你现在的样子好帅啊!怎么办——” 我再一次为你心花怒放荡! 沈耽惊愕,回神一脚踢开他:“啊!离我远点!” 蒋平祖委屈巴巴骑上马,朝他挥挥手,说有机会溜出城就来看他。 沈耽胡乱摆手,然后插进裤兜转身往回走。 蒋平祖走了两步,骤然转身跑回来,从后头紧抱住沈耽。 将整张脸都埋在了沈耽的脊梁里,哽咽:“老板,我真的很爱你啊。” 沈耽:“……” 老子堂堂刚正不弯的一米八男人,他妈受不了这个! 蒋平祖:“没我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不哭我不哭我不哭,哇!老板,我想哭。” 沈耽这次忍住没打他。淡淡开口:“哭毛啊。老子又没死。” 蒋平祖眼圈泛红。松开沈耽。使劲儿笑。 靠,比鬼还吓人。 沈耽单手插兜,用有些粗糙的手掌擦擦他的脸。扯了扯嘴角。 “你哭的怂样,巨丑。” “嗯。”蒋平祖点点头,“我没哭,我要走喇。” “走吧。” 其实沈耽不知道,蒋平祖被管教得很严,平时他出个大门都不容易。 今天是拼了命出来见沈耽,身边还跟着三四个小厮呢。 **** 蒋平祖勒住缰绳,眼神凌厉,“你们只是陪我去农庄采摘橘子。”他交代下人管好自己的嘴。 “露一个细节儿,我弄死你们!” “是是是。” 赶紧答应。 “小的们心里有数。” 这位爷自半年前拒谢家五小姐的亲后,性格大变,变得乖张暴戾。 惹不得啊惹不得。头次那个男仙儿在三爷面前恃宠而骄。爷可是直接让人给架出去赏了五十板子。那屁股给打的,血呼哧啦的绸裤贴屁颠儿,惨不忍赌。 如今府里提起三爷。能躲则躲,千万别派给差事到他跟前儿去伺候。怕竖着进去,躺着出来。 今儿爷亲自发话,不敢乱说,不敢。 蒋平祖坐马上,神态自若。他知道他们在腹谤自己。就像以前他也偷偷腹谤过老板一样。 不过在蒋平祖看来这就是威信。 生存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如果他再不刚,那就要架不住人。 也有辜负老板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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