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姨娘面上微微的变了脸色。    姜清婉这句话的意思,分明就是在提醒她,你也只是个妾室而已,也是没有资格去跟老太太请安的。    孟姨娘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她自然也知道妾室是没有资格去跟老太太请安的事,但以前姜老太太和姚氏还没有过来的时候,从来都是孙姨娘和周姨娘每天过来给她请安,她也用不着给任何人请安。但是现在,她竟然要来给姚氏请安,甚至还没有资格去对老太太请安。    但偏偏就算她心里再不舒服,也没有法子反驳姜清婉说的这句话。    姚氏便罢了,仗着姜天佑的宠爱她是不怵的,但是老太太......    孟姨娘只得吩咐奶娘,好生的抱着少爷跟着太太去对老太太请安。到底不放心,还另外叫了身边的一个二等丫鬟跟着奶娘一起过去,叫她好好的看顾着少爷。然后才跟姚氏拜辞,转身同孙姨娘和周姨娘一起出门。    但心里总归是很不高兴的,所以出了门也没有理会孙姨娘和周姨娘,一径往前面走。    孙姨娘和周姨娘自然不敢说什么。她们两个虽然各自生育了一个女儿,但两个人现在的年纪都渐渐的上来了,不得姜天佑的宠爱,如何能比得上孟姨娘呢?只能老老实实的过日子罢了。    不过孟姨娘走到半路上的时候,想起姜清玉还没有过来,担心她起晚了会受到老太太的责罚,忙叫惠香去锦云馆催促姜清玉去松鹤堂给老太太请安。    姜清玉今儿确实是起晚了。    虽然瑞香一早就过来催促她起床,说要去给太太和老太太请安,但姜清玉见外面的天色还没有大亮,而且她以前从来没有早起给任何人请过安,所以压根就不理睬瑞香的催促。若她催的急了,还要很不高兴的捞了枕头砸过去,大声的骂她。    瑞香没有法子,只能不说话,站在外面心里干着急。    就看到惠香急匆匆的走过来。见她们都站在屋外,就问道:“二姑娘还没有起来?太太已经带着大姑娘,三姑娘,四姑娘她们都去松鹤堂给老太太请安了。姨奶奶见二姑娘一直没有去,叫我过来催一催呢。”    瑞香就说了刚刚的事,愁眉苦脸的:“我是不敢再去叫二姑娘起来了。不然你进去叫?”    心里还很委屈的想着,这样一个压根不讲理的小祖宗,怎么姨奶奶偏生就要她过来伺候着呢?她真的是一点都不想在这里伺候。    惠香看她一眼,只得深吸一口气,走进屋里去,轻声的叫道:“二姑娘?”    葱绿色锈四季花卉的绸帐里面还是静悄悄的,没有人做声。    惠香只得壮了胆子,声音大了一点:“姨奶奶说太太带着大姑娘,三姑娘,四姑娘她们都去松鹤堂给老太太请安了,叫奴婢过来叫您立刻也过去呢。若不然大家都去了,就您一个人没有去,只怕老太太又要责罚您,到时......”    一语未了,就见一只粉色撒花缎面的枕头从绸帐里面被忽然扔了出来。    惠香吓了一跳,忙侧身躲开了。再看时,就见姜清玉已经掀开帐子坐在床沿上,一脸不耐烦的神情:“催什么催?这大清早的,我想要好好的睡一会儿都不成?”    惠香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都已经要辰时了。想想她们这些做丫鬟的,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若遇到值班的时候,一夜不睡的时候都是有的。    不过还是轻舒了一口气出来。总算将这位小祖宗叫起来了。    忙转过头叫外面的小丫鬟提水进来给二姑娘洗漱,又和瑞香两个人忙着给她梳妆。最后看着姜清玉终于带着瑞香出门去松鹤堂了,她这才回去对孟姨娘回话。    姜清玉虽然起来了,但肚子里还是一肚子的气。一路上借故说了瑞香好几句,瑞香也只能陪着小心。    等到了松鹤堂,就见两扇院门开着,有丫鬟正在喂廊下挂着的画眉和鹦鹉。还有丫鬟拿着水壶在浇院子里的花儿。    看到姜清玉,这些丫鬟纷纷的放下手里的活计,对她屈膝行礼,叫二姑娘。    姜清玉正眼都不瞧她们一眼,沿着青石甬道一路往正房走。守在门口的丫鬟打起帘子请她进屋。    一进屋,就看到姜老太太怀里抱着姜长宁坐在正面的罗汉床上,身边坐着姜清婉。炕桌上放了一只白釉梅瓶,里面插了好几支粉色的芍药花,旖旎动人。    旁边的玫瑰椅中还坐了姚氏,姜清萱和姜清云。她们好像都在说这瓶芍药花。    听丫鬟通报说二姑娘来了,姜老太太就撩起眼皮,冷冷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姜清玉心中还是有些怵姜老太太的。    明明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婆子,头发都白了,可是看人的时候眼光却精明的很。仿似就要看到人的心里面去一样。    姜清玉心中的浮躁和火气被这一眼给消了一大半,规规矩矩的屈膝行礼:“给祖母请安。”    姜老太太看着槅子门外面。    太阳已经升了起来,日光照在院子里的银杏树上,叶片是半透明一样的黄绿色。    她收回目光,看着姜清玉,问她:“你这是给我请早安,还是晚安?若是晚安,那还早了点,你再回去接着睡一睡。若是早安,你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    姜清玉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当面说过。但偏偏这个人是姜老太太。昨儿她对姜老太太语气态度不大好,父亲可是当场就沉下了脸来的。还有姨娘,回去也狠狠的说了她一顿。    所以就算她现在心里再如何的生气,也不敢说话。就低着头站着,很不服气的样子。    瑞香在旁见了,忙陪着小心的说道:“回老太太,二姑娘是因为昨儿晚上一直在抄写老太太您吩咐下来的女诫,睡的晚,所以今儿才起来的迟了。”    姜老太太看她一眼,问她:“你是贴身伺候二姑娘的丫鬟?”    “奴婢是。”瑞香昨儿也是见过姜老太太的威风的,忙小心应对。    就见姜老太太面色沉了下去:“你既是贴身伺候二姑娘的丫鬟,就该提醒她早睡早起。她昨儿睡的晚,今儿起的迟,可见就是你这个做丫鬟的没有做好。”    就叫瑞香到外面的院子里面去跪着。    瑞香心里叫了一声苦,但也不敢辩驳,只得老老实实的到外头的院子里面跪着去了。    姜清萱姜清云见了,对着姜老太太的态度就越发的恭敬起来。不过目光看着姜清玉的时候还是带了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以前她眼里是从来没有她们这两个姐妹,觉得她们两个是庶出,身份低贱。不过现在老太太过来了,姜清玉可就嚣张不起来了。    昨儿让她跪了好一会,还罚她抄写女诫。今儿虽然没有明着再罚她,但罚她身边的丫鬟跪,这也相当于是当众让她没脸了。    姜清玉现在心里就气的很。    旁人的丫鬟都好好的,她的丫鬟就要去院子里面跪着。只是她待要开口辩驳,抬起头看到姜老太太面上冷淡的神情,到底还是将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耳听到姜老太太在说话,声音威严:“你们几个要记得,你们是伯府的姑娘,是大家闺秀。就该有大家闺秀该有的规矩。以前我不在京里,没有人管束你们,由得你们这样的没规矩就罢了。但现在既然我过来了,往后就该立个规矩起来。不然教外面的人知道,就要笑话我们伯府里的姑娘们都没有教养。”    姜清萱,姜清婉等人忙都站了起来,恭声的应是。姜清玉也只得应了一声。    姜老太太点了点头,目光看了姜清玉一眼,然后就吩咐丫鬟放桌摆饭。    等吃完了早饭,众人又坐下来陪姜老太太说了会闲话,就各自回去。    姜清婉也回了自己的西厢房,拿着在路上买的几本书翻看起来。吃完午饭觉得有些乏,就歪在临床的木炕上睡了一会儿,然后去正房跟姜老太太说话。    等到了申时,姜天佑回来了。还带了很多礼盒回来,叫了几个丫鬟拿到松鹤堂来给姜老太太看。    姜清婉在旁边瞧着,见有雕着松树灵芝的白玉如意,雕山水人物的青玉镇纸,好几匹各种颜色的湖绸杭绢。还有一大块紫檀香,放在一只黑漆描金的匣子里面。    每一样都是很贵重的东西。看得出来姜老太太很满意,夸了姜天佑几句。    姜天佑就问道:“母亲,您打算什么时候过去拜访?儿子吩咐人备车。再叫几个侍卫护送您。”    姜老太太想了想,就说道:“就明儿罢。”    看到一旁的姜清婉,又说道:“婉姐儿明儿也跟我一起过去。”    姜清婉只以为她这是要去拜访哪家的故交女眷,便恭声的应了下来。    她已经摸透了姜老太太的脾性。但凡只要不违逆她,听她的话,做一个乖巧温顺的孙女儿,她其实还是会表现的很疼爱你的。    而姜清婉心里也明白,现在在这永昌伯府里面,她是需要姜老太太对她的疼爱的。    姜老太太点了点头,又叫她明日穿戴的衣裳首饰要华贵一些。姜清婉都一一的应承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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