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时辰差不多,我理了理衣裙,拉上碧螺便打算出府。碧螺踏着小碎步跟在我身后,小声嘟囔道:“明明说过午后要小憩一会儿,怎么这般突然地就要出门了?” 我脚步一顿,伸手弹上她的额头,忍不住嗤笑道:“怎么?姐姐我临时变了主意,有何不可么?” 刚刚在长孙无双那儿立了这么个flag,如今就算无事我也该象征性地出府一趟才是。 碧螺有些委屈地皱起眉头,闷闷地点了点头,我不由自主地掐上她水嫩嫩的小脸蛋,今日她着了一身碧绿的衣裳,配上如今这般小模样,一时间竟让我觉得可爱地紧。 “明姐姐,你这是欺负碧螺。” 一道脆生生的声音猛地传来,我心下一惊,后背忽地浸上一片冷汗,直到望见那个罪魁祸首越过我,颠颠地跑到碧螺跟前,不失时机地笨拙伸手拍了拍碧螺的脸颊,我这才无奈地笑出声来。 伸手提起那人的后领,不顾那人大惊小怪的叫嚷,我边走边训道:“你说说你小小年纪好事不学,偏偏学人家撩妹,撩便撩罢,还这般刻意粗俗,姐姐我不要面子的吗?” 元芳的个子如今才到我的胸口处,小小的一只,虽是听不懂我话中的意思,但他见我语气严肃,便赖皮地使出了绝招。 只见这一小只灵活地一转,逃离了我的掌心,又猝不及防地回身,钻进我怀中,使命环住我的腰身,抬头委屈道:“明姐姐,是元芳不好,姐姐莫要生气。” 蒜泥狠…… 我终是捏着他的小脸笑出声来,果然可爱可以如此无敌。 近日这周王殿下似乎迷恋上秦 王 府一般,日日跑来玩闹一番,李渊知晓了倒也不气,只叮嘱李世民有空教教他骑射,注意安全即可。 忽地听到身后有人咳嗽几声,我微微转身,李世民这才上前,不动声色地将李元芳抱起,扛在肩上,“在聊些什么?怎么这般开心?” 元芳有些恐高,此时被李世民固在肩上,小身板幽幽地打颤,一双泪眼汪汪地瞅着我的方向,我向他报以同情的慰问,笑道:“没什么,就是元芳刚刚拿碧螺寻了开心,我正在与他讲些道理。” 李世民含笑瞅了元芳一眼,元芳索性伸手环住李世民的脖子,哭唧唧道:“二哥,元芳害怕。” 李世民这才慌忙将他放下,环在怀中拍了一拍。 我不厚道地掩唇笑了,李世民望了我一眼,我与他眸光相接,这才问道:“世民,你这是要去哪儿?” 果然,李世民将元芳交给身侧跟随的几位宫人,上前拉住我的手,笑道:“自然是带你出府了。” 我未曾深思,只揉了揉额头,疑惑道:“你之前与我说过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李世民冲我挑眉一笑,“怎么?刚刚神女不还在王妃那儿说过吗?” 我瞬间明了,心下微微有些触动。李世民这是在维护我吗?他知道我只是找了个借口罢了,却还是认认真真地推掉其他事情,带我出府。 我掩了掩眼底的波动,还未言语,李世民便拉起我的手,奔向门口,一匹骏马早便准备妥当,那人飞身上马,一把将我带到怀中,似乎很是兴奋一般,挥鞭上路。 只听得身后一声声急切的呼喊,我来不及回头便已离了王府。我不由地勾上那人的胳膊,有些紧张道:“世民,我们这是去哪儿?碧螺和元芳又该怎么办?” 李世民右手将我箍紧,左手控制着缰绳,马匹自城内飞跃而过,是许久未有的自由畅快。 “我说过要带你去看望恒月的兄长,今日正巧得空,元芳和碧螺还是留在府中方便一些。” 恒月的兄长……吗? 我的手心忽地有些发凉,我不知恒月的家人到底会如何看待我,是仇恨的?怨念的?或者有一丝可能,是宽容的? 李世民似乎察觉了我的紧张,右手覆上我的手背,贴在我耳畔轻声道了句:“相信我,没事的。” 我微微点头,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另一方躲了躲,也许我只是想求得一份宽恕,一份心灵上的释放罢了。 恒月的兄长名唤遇方,家中有一妻两女,我们到那儿的时候他们正准备搬家,当其自李世民口中得知我的来意后明显有些惶恐,又见我下跪请罪,便只顾着尽心来安慰我,并无半分怨恨之意。 从怀中取出当年送给恒月的那条已然断裂的银色项链,我将它埋到恒月家中的一颗古树跟下,看着地上隆起的小坡黄土,那一瞬间,心中似是有些东西忽地崩塌一般,释然了。 乃至于我哭了许久,只知恢复意识后,我已经和李世民在回程的路上了,我在他怀中醒来,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轻松,他低头见我唇角一直微微扬起,亦低声笑了起来。 我这才反应过来,侧头凝神望着他的眸子,轻声道了句:“谢谢你。” 李世民眸光晶亮,不怀好意地凑到我面前,故意问道:“你说什么?风声太大,本王听不清。” 我一把捶上他的胸口,恨恨转头回去,不再说话,谁知身后那人猛地贴上我的侧脸,轻轻烙下一吻,我心下一颤,那人却只在我耳侧轻声笑道:“这便算作你的答谢了。” 不知该如何回应,我只得低头,阖眼小憩。 也许,并不是不懂,只是,不知道该不该懂罢了。 月夜绵长,我望着窗外的点点星光,竟怔怔地有些失神,这是我第几次梦到他了呢? 还记得去年临近年末的那段日子里,我逃出洛阳,和莫君轻一路上吵吵闹闹地赶往长安,生活倒也颇为和谐。只是路上偶感烦闷,遂那日莫君轻破天荒地没有拉着我继续赶路,而是带我就近找了处酒馆,拼酒。 其实我在现代时也仅喝些啤酒,酒量并不算好,但鉴于当时兴致高昂,便毫无顾忌地与他豪饮了数碗。最终,莫君轻支着额,瞅着我有些熏熏然却傻笑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俯身将我打横抱起,便找了间厢房住了下来。 我抬起有些朦胧的眸子盯着他,还不忘揪紧衣领问道:“莫大公子,你为何只要了一间屋子?” 他轻轻勾唇,“在下一介布衣,银两不足,只得委屈明涵姑娘与我同住了。” 我想着自己天天在莫君轻这儿确实白吃白喝,遂也难得地表示了理解,莫君轻没有说话,只弯腰将我放到塌上,塌上恰有两床被褥,他取走一条铺在地上,顺势瘫在褥子上,舒服地呼了口气。 我虽是有些醉了,可看着他这般傻傻的模样,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本来醉酒后的我身子就有些不稳,如今一激动,便毫无意外地跌下床来。 莫君轻只一翻身,便将我稳稳揽住,护在他铺好的被褥上,我被他拥在身前,此时居高临下地瞅着他,竟莫名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的眸子此刻在月光的映照下清亮惑人,不知为何,他并不言语,只静静地仰头望我。我的心跳忽地就乱了一拍,许是酒壮怂人胆,我弯眉笑道:“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唇形特别好看?” “……” 未听见有人回答,我微微蹙眉嘟嘴,“你为何不理我?” 他的眸光变幻几许,愈发地深沉难测,“喜欢吗?” 许是沾了酒气,他的声音竟蛊惑撩人地厉害,余音钻到人耳中,酥麻到心里,我一时亦无心去想他的话到底是何意。 脑中的欲望逐渐清晰,我借着月色缓缓低头,贴上那人的唇瓣,酥软微麻的奇妙触感。 我满足地舔舔唇,有些狡猾地凑到他面前,醉眼朦胧中已然瞧不清他此时的面容到底是惊是喜,“你为什么不反抗?” “哦?我为什么要反抗?”那人的声音笑意满满。 对啊,为什么呢? “……唔……” 脑中还在思索着什么,在我腰间的胳膊只轻轻用力,我便被那人利落带到身下,霸道地封住唇舌,望着那人近在咫尺的面容,我脑中的意识开始渐渐模糊,微微阖眼轻叹,如果根本就不曾想要反抗的话,又为何要去反抗呢? 忽地打了一声喷嚏,我缩了缩脖子,关上窗子,认命地钻回被中汲取温暖。 就像那晚只是一个梦境一般,此后的我和莫君轻谁也未曾主动提起过,只是我却心下明白,当我主动低头的那一刹那,似乎冥冥之中已然决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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