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

已经是夜晚了，S市郊区的公路上一辆车疾驰而过，两旁的树林不断地往后倒退，幽暗的影子和白色的灯光交缠在一起。　　车上只有两人，司机专心开车，不敢有丝毫分神。车后座的男人一身黑色西装，膝盖上放着一台笔记本，修长精致的手指在键盘上来回地敲击，他的唇色有些苍白，嘴角微抿，透着股凉薄的味道，深邃的五官像个没有生气的人偶。　　“老板，还有半小时就到家了。”司机小心翼翼地说道，男人淡漠地“嗯”了一声，声音轻不可闻。　　司机从后视镜里见男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心无旁骛的样子有些无奈，动了动嘴唇，又把到嘴的话给咽了回去。　　司机重新把注意力放在前路上，他突然一眯眼睛，只见前方不远的路边一个纤细的身影缓缓前行，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在这荒郊野外？“老板，你看……”　　男人抬眼，就见白色的灯光下一个纤细的背影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那背影看得出是个女孩，还是个年轻女子，她一头黑色长发及腰，一身黑裙，露出纤细的小腿。这时候已经是夏末，白天虽然还好，但是晚上温度还是有点低，女孩只套着个外套，看着就冷。这么晚出现在郊外的年轻女子，怎么看都透着一份诡异。　　女孩听见声音回过头，不知怎么的刚好对上男人的视线。司机看见女孩的正脸松了口气，女孩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分明就是个学生样子，司机心下暗自嘲笑自己多心，怎么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大老爷们儿还疑神疑鬼的。　　“少爷。”司机犹豫着看向男子征求意见，男子已经收回视线，听见司机唤他也没抬头。司机心下一喜，不说话就是不反对了。　　车子放慢速度，慢慢停下，司机摇下车窗，尽量用和善的微笑建议道，“小姑娘，要不要搭个便车？”女孩没有犹豫，笑道，“好啊，谢谢大叔。”　　倒是司机被女孩的干脆愣了一下，才打开车门，女孩坐上副驾驶的位子，反手关上车门。　　“姑娘，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话一出口，司机怕对方觉得自己多事，补充道，“女孩子家一个人在外不安全啊。”　　女孩并没有半点不耐烦，笑了笑，“我本来和同学约好来爬山的，可是她临时有事。”　　“原来是这样。你是学生啊，在哪个学校？”　　“S大。”　　“哎哟，学霸呀。”司机感叹道，“你们学校出了不少名人吧，像那个演员杨佳玉就是你们学校表演系出来的吧？”　　“对啊，大叔你还追星呢？”　　“嗨！闲时无聊看一点新闻。”司机有点脸红，这么大把年纪还看八卦，挺难为情的。　　“小姑娘这么漂亮也是表演系的吧？”　　“我是历史系的。”　　“这专业倒是有点冷门，你一年轻小姑娘怎么喜欢这个呢？”　　“当时选专业的时候觉得挺有意思的。”　　“你们年轻人就是玩心重，哈哈哈。不过没关系，年轻人就要多尝试嘛，小姑娘不进娱乐圈也好，那种地方水深着呢。”　　两人聊得热火朝天，完全忽略了后面的男人，男人也只是看着电脑，不曾有半点反应。司机无意间看到后座一直被忽略的老板，顿时尴尬了。　　“咳，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老板，他人很好的，也是他同意我才能搭你呢。”女孩转头对男人笑了笑，“谢谢你。”　　男人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继续低头。司机尴尬地解释道，“你别误会，我们老板只是有些内敛罢了，他人很好的。”　　女孩不在意地笑笑，“没事，我能理解。”　　司机见女孩没有丝毫介意，感慨了一下如今脾气这么好的年轻人真是不多了。他看着前方漆黑的道路，皱眉嘀咕道，“这一段路也太难走了，连个路灯都没有，听说有不少人在这出了事故。”　　女孩听见这话，从包里拿出一个红色的三角符笑道，“那我送您一个平安符吧，听说很灵验的。”　　司机笑道，“你们这些小年轻还搞封建迷信这一套？”　　女孩把平安符挂到后视镜后面，“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就算是求个心理安慰也好啊，出门在外安全最重要嘛。”　　“你这平安符还挺好看的，在哪买的？”那平安符小小的一个，几乎看不见针脚，精致可爱，下面挂着红色的流苏，不像是地摊货，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看着这个平安符，司机心里踏实了不少。　　“寺庙里求的。”　　“在哪个寺庙？我也想给我儿子求一个去，能保佑高考不落榜吗？”　　“……”　　“谢谢大叔，麻烦您了，”女孩关上车门，弯腰道谢，她看向后座的男人，“也谢谢这位先生。”　　司机见老板抬头看了一眼，没有回答，于是摆摆手笑道，“不用客气了，赶紧回学校吧，这会儿应该还赶得上宿舍关门。”女孩再次道了声谢，转身进了校门。　　看着女孩的背影，司机感叹道，“真是个好姑娘啊。”长得眉清目秀的，对长辈有耐心，又懂礼貌。男子看了眼司机，“以后开车不要和人交谈，不安全。”　　司机抽了抽嘴角，应下了，自家老板年纪轻轻就这么一板一眼的，也不知道哪个女孩会喜欢。　　身后传来车子开走的声音，黑衣女孩停住脚步，转过身，眯起眼睛看着从车里涌出的紫气，搭个顺风车也能见到贵人，真是不虚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