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日风和日丽,正是出游的好时候。  张慕瞻本倚着皂角树看书,正投入时婢女却轻轻地唤了他:“张公子,祁公子来了,现在正在夫人那儿。”  “他去母亲那儿做什么?”张慕瞻不禁有些疑惑,“知道了,我这就去。”  才走近屋门,便听见母亲的声音:“溯安啊,还是你懂事啊,哪像慕瞻那般不肖啊!”  “咳~”  屋内人停止了谈话,抬头看见张慕瞻一脸无奈的模样。好在叶鸾及时上前,行礼道:“张公子,您来了。”  “阿鸾姑娘,今天天气真好啊!”看见叶鸾过来,张慕瞻立刻换了副笑容。  叶鸾应道:“是啊,祁公子便来找您出游,因为惦记着夫人,便先到这边来了。”  祁溯安还是一副嬉皮模样,他早已起身向着张慕瞻走来,待叶鸾说完,他立刻道:“慕瞻兄,青雯叫人做了好吃的糕点,我便来找你一起出去踏踏青。”  “哦?卫姑娘也一同前去吗?”张慕瞻细问道,“她今天不忙燕归楼的事吗?”  “嘿,燕归楼那么多如花似玉的姑娘,又不缺她一个,青雯去了才更有趣嘛!”祁溯安依旧不改玩笑本色。  于是张慕瞻也戏说道:“这么说来,你其实是想跟卫姑娘一起出去,而我只是个陪客咯?”  祁溯安连连摆摆手,道:“哎呀,怎么这样说呢!我可是真心实意地邀请你一起出去游玩的,不然谁会分享糕点啊!”  此时他目光落在了叶鸾身上,转了转眼珠,向张慕瞻坏笑道:“不如阿鸾姑娘也跟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一直未出声的张母也说道:“我看也行,阿鸾跟他们出去走走,在这儿一直盯着我太委屈你了,跟慕瞻他们出去踏踏青,别在府里憋坏了。”  叶鸾连忙婉拒道:“阿鸾身份卑贱,怎敢与公子一同出去游乐!况且在府里照看夫人,本是阿鸾职责所在,阿鸾万不敢有所怠惰!”  张母也起了身,叶鸾赶紧上前扶住她,但张母反是把住她的手,拍了拍她的肩,和蔼地笑道:“阿鸾啊,我说了你不要那么拘谨,我一直把你当好女儿看待,如果你像这般谦礼反倒让我觉得疏远啊!”  祁溯安附和道:“就是嘛!如果阿鸾姑娘不去的话,别说慕瞻兄会寂寞了,而且会让张夫人不好受啊!”  张慕瞻在心中暗暗损了一遍祁溯安,这家伙真是每句话都要牵扯一下无关人士。叶鸾见已无法推辞,只好妥协道:“那我便听从夫人之言,跟公子他们出去了。”  虽然内心很拒绝,但不过就是游山玩水,偶尔放松也好。    三人刚出府门,便听见马车内有女声传来:“溯安,你是进张府偷吃东西了吗?让你叫个人等这么久?”  祁溯安登上马车,见着卫青雯,不好意思地笑道:“嘿嘿,我还不是去看了看张夫人,刚刚夫人夸我比慕瞻兄懂事呢!而且我还给你找了一个女伴,你也得夸夸我!”  正说着,张慕瞻也带着叶鸾登上了车,祁溯安赶忙向青雯介绍道:“看吧,青雯,我把那日慕瞻兄救下的小姑娘,张夫人的小女儿叫来了,诶?叫阿鸾是吧?”  众人都看向了叶鸾,她低着头轻轻应了句“是”。卫青雯一眼看到少女,便觉得眉目间有些熟悉,便柔声道:“阿鸾姑娘你好啊。”  “卫、卫姑娘好……”  卫青雯再问道:“阿鸾姑娘,容我有个不情之请,可否请姑娘抬一抬头。”  叶鸾缓缓抬起头,祁张二人也好奇卫青雯发现了什么,还是祁溯安反应最快,卫青雯还未再说话,他便叫嚷道:“哎呀!之前还没仔细看看阿鸾姑娘,现在细看来,虽然气质完全不同,但真是跟青雯眉眼间有些相似啊!”  张慕瞻也道:“确实,大看来两位姑娘并无相似,但看那高额杏眼樱唇,皆至一致,似有表堂之近,料想初见姑娘之时隐约有些熟悉,原来是以为见着了卫姑娘。”  说至此,他略停了一下,然后又歉声道:“抱歉,不觉说了这么多,若有冒犯,还请见谅。”  卫青雯倒不在意,她只问道:“恕我再冒昧问一句,阿鸾姑娘直亲中可有洛姓之人?”  叶鸾心中一惊,阿娘确实是洛姓,而且她看这位卫姑娘,也着实跟自己、跟母亲有些相似,不过她还是面不改色,怯懦懦地应道:“婢女家中并没有姓洛的人。”  “抱歉,是我唐突了。”卫青雯眼下闪过一丝失望之色,“打扰各位的兴致了,赶紧叫马夫前往浮云峰脚下吧。”  当今帝都依离山而建,传说这离山是千年前一大家族之聚集地,主峰曾耸入云端,甚至高过赤日,后来遭遇大劫,族人与妖魅战了几日不休,手中剑削得几座山峰断落,至于结果如何,却无人知晓。有高人算得离山一脉依旧有神明护佑,建都于此可永保太平,可否保太平凡人自是不知,这离山倒是给了公子小姐们一个游山玩水的好去处,祁溯安等人早便看好了浮云峰一处,虽较其他几处山峰,浮云显得过于偏远,而且山路更为崎岖,不过其有一最大优点便是真正的幽静。大多数公子小姐们养尊处优得惯了,是吃不消这路的,因此离帝都较近的几座山峰容易遇到一群喧闹的贵族子女,纵使景色再佳,也扰了赏景的闲心。  虽说是到浮云峰脚下,但离山路都还有一段距离,而马车已不便前进,四人叫停了车夫,走上了一条几乎被杂草淹没的路。  张慕瞻、祁溯安和卫青雯三人倒是对路熟悉得很,于是张慕瞻便问了叶鸾道:“阿鸾姑娘,这路走得可还顺?”  叶鸾应道:“公子不必担心,阿鸾从小就走这种路,早就走得习惯了,倒是两位公子和卫姑娘能走这种路,令阿鸾有些吃惊呢。”  这一段话却是叶鸾的真话,她在幽山长大,每天和朋友们玩耍的时候,多危险的地方都去过了,而她在暗石待的这些年,见到的公子小姐,无一不是娇生惯养,府宅里的路修得平平整整,有些人也觉得走得累。  走在最前面的祁溯安,一边走路一边不断转头说道:“阿鸾姑娘还不知道吧,我可是将军之子,而慕瞻兄虽为文臣之后,也自小习武,至于青雯嘛,天下第一的女子怎么会怕这种路!”  走在祁溯安后面的卫青雯忍住了把他踹到路边的想法,说道:“少嘚瑟了,待会儿掉坑里了可没人救你。”  不过祁溯安并没有听从卫青雯的话,反倒更肆无忌惮起来,甚至转身倒退着,大声朝叶鸾说道:“阿鸾姑娘,干脆把你手中的糕点给我拿着吧,我一大老爷们儿不忍心看姑娘受累啊!”  卫青雯终于忍无可忍,手中长箫刚好打向了祁溯安,她道:“让你拿着,估计还没到地儿就被你吃完了!”  祁溯安受了一击,但面上依旧笑意不改,道路虽窄,他依旧绕开了卫青雯,把了一下张慕瞻,瞬间就到了叶鸾面前,从叶鸾手中拿走了糕点盒,道:“姑娘,这个就让我拿着吧!”  卫青雯见此,执了箫便要将糕点盒夺过来,不过祁溯安更为灵巧,稍作点步又到了一行人的最前面,转身向着卫青雯叫嚣着:“青雯,来打我呀!”  “哼,今天就要教训教训你!”  卫青雯话还未毕,祁溯安便早已再转过身,向着山林中点步前去,卫青雯也长袖一挥,向着祁溯安的方向追去,只留下不明情况的叶鸾和似笑非笑的张慕瞻。  祁溯安和卫青雯互相倾慕,叶鸾是有所耳闻的,但今日见来,却是不懂这二人相处模式,甚感奇怪,她只得向张慕瞻道:“公子,祁公子和卫姑娘他们……”  “他们两人一直都是这样的,溯安兄向来玩笑话不离口,而卫姑娘看似温婉,却颇有豪杰之范,时常表现不喜溯安兄之笑语,不过也只是表面上的打闹罢了。”似乎知道叶鸾要问什么,张慕瞻已作了回答,“若姑娘问两人何能相处至此,在下以为缘到了,便能将两人连接在一起了。”  叶鸾觉得这回答有趣,竟像祁溯安上身一般,不由得开起了玩笑:“公子对缘一事似乎挺有见解,那公子的缘是否到了呢?”  “确实有美一人,不过尚在梦里。”张慕瞻看着叶鸾,唇边还有一抹笑意。  阿鸾惊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鞠身道歉:“抱歉,公子,是婢女多嘴了。”  张慕瞻摇摇头,笑道:“哪儿来这么多不可说的,阿鸾姑娘时常说笑才好,老是惦记着地位高低,我反倒觉得自己受到了束缚,阿鸾姑娘想说什么就说吧,要是我连这点玩笑都听不得,又何能与溯安兄交友?”  “是……”  “我俩可不能在这儿继续停留了,已经看不到溯安兄和青雯姑娘的身影了。”张慕瞻将目光转到前方的浮云峰深处,“走吧。”  叶鸾再应了声“是”,然后便跟着张慕瞻继续向那浮云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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